森鸥外听到织田的话，低头轻笑两声，“这样的话，在那之前你还可以跟我说点其他的话……起码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对方潜入进这个房间前，他不是没有察觉，但即便如此，爱丽丝与其战斗的时间，甚至没有超过一分钟，下手动作之迅速果决，丝毫没有犹豫或不忍。


    这个情况并不是说明昨天【织田作之助】在公园的战斗中放了水，而是对方应该很清楚爱丽丝的真实情况。


    织田：不是真人一律当做游戏里的怪对待，为了避免麻烦和被偷袭，当然是优先清理小怪了。


    不过森鸥外反倒因此相信了【织田作之助】刚才说出的那番话。


    只是问个问题，还有多余的时间从这些人那里知道些别的情报，目前的问题有两个，外面的【中原中也】加上旁边的人，最棘手的反而是距离他最远的已经因飒木星子失踪不知还能保持清醒多久的存在。


    ——森鸥外连现在半空中的那个漆黑球体到底算不算【中原中也】一个人都不清楚，无论是【太宰治】或【织田作之助】，真正能对横滨造成危害的只有那一个。


    织田意外地说：“看来这个港口黑手党里，你们应对危险应急状态没有做到极限。这样也挺好。”


    森鸥外沉默了半秒，将隐约感觉对方在嘲讽的怀疑从脑子里抹除。


    “那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啊对了，这不是问你遗言的意思，我不会杀人。”织田继续问他，但枪口没有丝毫要挪开的意思，甚至近得就差贴在他头上。


    “我该说幸好还是可惜呢，不过……算了，”森鸥外叹息般说道，“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飒木小姐失踪了，为什么要到港口黑手党来？难道怀疑是我们做的吗？”


    诚然他先前有动过这个念头，但考虑到另外几个人，没有实际针对他们可是已经表达出放任的善意了。


    否则就算几人本事滔天，港口黑手党要动手把没有组织作为依靠的个人处理掉的机会也多得多。


    “不，只是为了防止你们过多干涉我们，我清楚要是真对这个城市造成伤害，你们身为盘踞在此的黑手党绝不会姑息这种砸场的行为，”织田坦诚道，“这是中也告诉我的，但不可避免，毕竟我们为了找人，还是会弄点动静出来。”


    “这么说的话，你们知道这是幕后黑手所为咯？”森鸥外挑眉。


    织田思考道：“不确定，但无论是那家伙，还是说星子因为昨天的事下定决心离开，我们的威慑或张扬都能起到作用——如果是那家伙，正好，这些能量的损耗将会无比庞大。”


    反之就更好解释了。


    森鸥外清楚这些人能坚持没在这里捣乱，有一大部分原因来自飒木星子的牵制，不然为了返回原本的世界，黑市、暗网又或是明面暗面的地界里，都要多上不少令人烦心的事。


    为了调查，他自己又要耗费些精力人手……


    可没有人会嫌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多，无事才最好。


    “所以，你需要我保证之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港口黑手党介入吗？”森鸥外问他。


    织田却摇了摇头，“只有言语的保证很难让人相信，而我们都清楚哪种人才能获得真正的信任。”


    ——自然是死人。


    即便对方声称有不杀人的原则，但森鸥外不了解他，也不太相信，不动声色地将手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


    “是啊。”


    说话间，门外走廊里因各种原因不省人事的守卫终于被发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凌乱地靠近门口。


    织田的视线望向窗外，说话的语调毫无起伏，“你知道——我们实际上并不真实存在于此吗？”


    这个问题来得太莫名其妙，让森鸥外抓手术刀的手都停了半分。


    他向后斜睨着对方，表情讶异地说：“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所知晓的你们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问话间，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织田抬手收起枪，而森鸥外也在此时倏然扭身，手术刀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弧线，刀尖只距离织田的脖颈几厘米，也只能到此为止。


    身手矫健的男子退开半步刚闪开了面前的攻击，同时已经抬手朝着身后的一个方向打出一枚子弹。


    枪响后，那如鬼影般出现的金发女孩只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再度了无踪迹，这短暂迅疾到让人目不暇接的战斗，也令破门而入的黑手党愕然地怔愣了半秒才抬起手中的武器，对准这房间里唯一的敌人。


    织田不紧不慢却也不慢分毫，动作如同掠燕一般从弹雨中滑过，完全避开了倾泻而出的子/弹，追在脚后的火星和弹起的碎片就像是她踏出的轨迹。


    第一轮攻击过后，硝烟弥漫在房间，一部分黑手党已经将森鸥外保护在身后，另一部分则继续盯着织田。


    织田跃身翻过倒在地上的桌子，距离敞开大门的门口仅有五米远，无论如何也要与门口那些拦住去路的黑手党遭遇一战。


    就在他们打算开启第二轮进攻时，森鸥外喝止了他们，朝着织田道：“为了我刚才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特地打翻我这么多人，直接离开未免也太不客气了……不如继续再谈谈？”


    哇塞，好有底气的发言，放在几天前或许为了任务，她还真有可能答应。


    现在还是算了，反正不正面回答默认不知道，后面他怎么想都跟自己没关系，也不重要。


    织田侧身望着他，略微歪着头呈现一种疑惑的模样，开口说：“你确定这时候要继续聊下去吗？首领被袭击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重要的干部却没有过来？”


    见森鸥外的眼神因这话产生了细微变化，她就知道这一诈起效果了，趁所有人不备便几秒内打翻了最短撤离线上的几名黑手党，身影在几度闪转腾挪后消失在房间里众多人的视线外。


    “全部人，去追。”


    森鸥外立刻下达命令，赶来的黑手党便又一个不剩地追出了首领办公室。


    他的眼睛凝视着门的位置，静静地等了一会，刚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电话，门外中原中也的到来就已先声夺人。


    他在门外一见室内的惨状便惊怒地叫喊起来，“首领！！——这是怎么回事？！今天值班的都跑哪浑去了！？人呢！？”


    “我让他们都去追潜入的敌人了，说起来，中也你刚才过来时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森鸥外没放下听筒，转头看向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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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什么事？没有，情况有点突然，本来送押的工作就交给了我那几个手下，”中原中也疑惑地回答，“说起来，地下室有一部分区域的电子设备信号不太好，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还能早点过来。”


    信号吗。


    森鸥外开口道：“让人去看一下信号室。”


    中原中也传达了指令，没多久就从耳麦里获得了传回来的消息。


    “没有入侵痕迹，但是，有人把里面其中几个控制设备的线路破坏了一部分。”他说完，面色显出几分凝重，“要继续调查吗？还是先把人抓回来拷问？”


    森鸥外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不，就这样吧，我大概知道情况了。你继续忙自己的事吧，不用担心这里，敌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了。稍后需要通知人过来整理吗？”


    “嗯，就这样吧。”


    说完这些，中原中也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关于外面那个【中原中也】的事，森鸥外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想法，先一步开了口。


    “外面那个【中也】的情况跟你的不一样，他们在这边活动靠的是幕后主使的能量，消耗得差不多就会停息了，不用管。”


    中原中也此刻就没有能合理询问的问题了，向对方行了一礼告辞。


    人影走出房门，顺手关上了敞开的厚重大门，森鸥外沉默地坐了一会，目光投向窗外，发现原本漂浮在半空的漆黑球体不知何时停止了“活动”，静静地飘着，周身却环绕起一圈刚刚因波动而破碎的土石碎块。


    乍一看就像是降临到地面上的一颗小型行星——但那对于一个城市而言也是格外恐怖的庞然大物。


    “所见都并非实际存在的、吗。”他喃喃自语，认真思索起【织田作之助】——也许也是【太宰治】告诉自己这件事的目的。


    会与他们的认知相关吗？是说谁的异能会影响精神和认知？可这又跟飒木星子的失踪有何关联？


    虚假的【太宰治】，虚假的异能力，看得见摸得着却“不存在”……是被伪造的存在。


    森鸥外隐约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嘴角神秘莫测的弧度紧绷几分。


    怪不得他们需要消耗“幕后主使”的能量，原来如此——“他们”都是覆盖着一层虚假的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人，要想打破这层“虚假”就得靠此消彼长和外力协助。


    那么飒木星子的“失踪”，既是预料中，也是预料之外的行为，找人不是目的，而是达成“此消彼长”结果的方式。


    这种方式涵盖赌的成分实在太大，放在森鸥外眼里，基本就靠几人之间脆弱的信任去完成。


    不过，这对他们——无论是港口黑手党还是其他——来说，是还算有利的一个方法，来自于谁已然明了。


    森鸥外现在多少对之前情报里提及的“计划”有了几分兴致，可惜可供参考的部分应当不多，目标也跟他的理念不一致，否则他还挺想试一试。


    以此为交换，也算是一种胁迫的是，作为唯一知晓的人，港口黑手党需要帮他们点小忙。


    天真又无比胆大地选择相信……森鸥外莫名有种被看到心底某些不为人知事物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