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出
作品:《病美人回京后杀疯了》 季家人员少,事务并不复杂,账本条理清晰,季渺之养伤的同时花了几日时间了解完全部。
虽是同根,季英嗣却远远比不上季卿林,才学没修好,品德也不具备,混了个卫兵指挥使的职,年间喝醉了酒当街打人,又被弹劾迫收百姓的“护卫钱”,也就是季家这层关系在,不然哪儿止革职那么简单。
婶婶黎佩,是京城黎家庶女,娘家显赫,兄长乃礼部尚书,大侄子是翰林院学士。和季家刚结亲的时候黎佩风光过一阵,后来季英嗣品性暴露,季家没落,黎家便渐渐远了这个嫁出去的庶女。
余小溪是商户之女,进京路上遇上山匪,全家仅她一个存活,流落在懿昌街头,后作为侍女被买进季府,不久后做了季卿林的房里人,生下季庭兰。
季卿林并不是关心风月之人,余小溪进门之事也有些闲言碎语,更有传季家夫妇貌合神离、情感破碎的,不过季渺之对父母之辈的事情不甚在意。
季英嗣前几天跳脚大闹,现在却又安分了,甚至没有在季府看见他人,府中众人也乐得清静。
“姑娘,先歇歇吧,二姑娘来寻你了。”苏衣看了一眼外头,过来按下季渺之手上的书籍。
这些都是记录京城事件的本子,能更细致地理一理京城世家的关系,以便今后见机行事。
“阿无阿无!”季庭兰提着裙子跑进来,似是有什么很高兴的事,笑得很雀跃。
季渺之来之前,季庭兰一个人拘在家里是挺孤寂的,这几日两位姑娘相处甚欢,一个谈天说地扯八卦,一个静静听着,一边煮茶弄墨。
“阿娴,来坐。”季渺之简单收拾了桌面,叫杏年拿些吃食过来。
季庭兰却是拉起她的手。
“不坐了,天香楼今晚有场寻宝会,花魁跳舞,还有美男陪看,我们现在去刚刚好!”
天香楼。季渺之眼神微闪。
“不行的二姑娘,去那种地方,要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杏年大惊,提出反对。
季庭兰可不管她。
“走吧,你每日不是跟婆子学礼仪就是看这些破书,还抄那些密密麻麻的经文,都要闷出毛病来了。再者我们悄悄的,有谁知道?”
定陵的礼仪和京城的礼仪有所不同,何况下个月还要进宫赴宴,季渺之自请安排了礼仪学习,丧期她要为父母抄祈福的经文,一日未落。
“不成不成,姑娘还没用晚膳呢,身子受不住的……”
季渺之是多懂事乖巧的姑娘,雁声阁做事的人都有目共睹,怎么能跟二姑娘胡闹去那种烟花之地,杏年万分不愿意。
“那正好,我带阿无尝尝外头的美食。”季庭兰更高兴了。
她还想再拦,却听见自家姑娘吩咐:“不必担心,苏衣跟着我。”
杏年暗自跺脚,怕季渺之回晚了夜里吹风受不住,急急拿了件薄披风给苏衣带着。
季渺之由季庭兰带着走,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郭旗已经等候多时,一扬缰绳稳稳上路。
她今天是这么久第一次出门,虽匆忙,但心情不错。
街上行人来往,许多人忙活摆起了夜间卖的吃食物什,懿昌没有宵禁,常常夜里也是极热闹的。
“瞧,那是聚春斋,他们家糕点甜食懿昌一绝,连宫里的贺皇后也好这一口。”
季渺之顺着挑开的帘子望去,那门前确实排着不少人,想来生意很好。
“那是如意坊,专卖珠宝首饰,这儿的掌柜是个神人,什么宝贝都弄得到手,听说他家祖传有一块青玉,通灵认主,护佑着后人财源不断,值连城的夜明珠他屋里有数十颗!”
“到永安街了,这是云水间,懿昌最大的茶馆,这是济世堂,救死扶伤盛名在外,那边是……”
季庭兰把路上懿昌叫的上名的地方都介绍了,京城繁华季渺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天香楼在朱雀街。
“戴上,你这张脸太惹眼了。”季庭兰摸出来一方雪白的面纱。
季渺之听话戴好,后者如是。
天香楼是懿昌第一酒楼,整座楼体呈大圆形盖起,总共六层,门楼高大华丽,此刻天渐渐暗了,抬头见飞檐画角,彩灯相映,只一眼就窥见里面是如何纸迷金醉。
刚进门,一股清雅香风袭来,入眼是来往服侍的侍女和小斯,还有雅座上谈笑的客人,一楼中央是一个半人高的大圆台,顶部开了天窗,连着柱子垂下来几根红绿绸带。
季渺之抬眼,瞥见二楼倚着栏杆和侍女说话的红衣女郎,视线对上那一刻,女郎歪头,扇子啪地收起,露出一张妩媚又带着惊讶的脸。
季渺之不动声色地垂眸,跟着季庭兰走。
红衣女郎瞧着,眯起眼睛喃喃自语:“这死孩子什么时候进京了?”
不得了,她皱眉啧了一声,吩咐身边的侍女:“来了个小仇人,我得去会一会,开张了你们先张罗着。”
季庭兰把人带到了三楼雅间。
苏衣停在门口,看两位姑娘进去,自己则身影一闪消失不见,天香楼今夜贵人无数,可查探一番摸摸底。
“阿娴!快来!”
刚推开门,就听见一声兴奋的呼唤,季渺之望过去,是圆桌边调整摆盘的女孩,脸圆圆的,头上带了个发冠,衣服是紫色的男款,整个人作男子打扮。
桌子上已然是丰盛的菜肴。
“楚澄月,我在京城的好朋友。季渺之,我家姐姐。”季庭兰介绍。
楚澄月父亲楚铮也在都察院当差,算是季卿林的属下,和季家交好,季渺之道:“楚姑娘,幸会。”
“阿娴姐姐就是我姐姐,叫我繁繁就好。”
楚澄月望着她眼睛一亮,轻轻拉住季渺之的衣袖,见她没有拒绝,进一步挽住她的手臂,“你刚来,恐对这儿不熟悉,今晚我们带你好好玩玩!”
“扮成这样,你是偷跑出来的吧,不怕你哥哥训你了?”
季庭兰摘下面纱,上下打量一番楚澄月,玩笑道。
楚澄月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娘就准你出来一样,亏我回回有好事都叫人给你送信,你可不许告我的状。”
然后转向季渺之,跟着季庭兰唤:
“阿无,你可有喜欢的曲子,我叫他给你弹。”
雅间里还有一个人,抱着琵琶跪坐在角落。那是个青衣男子,皮肤很白,眼睛被一条红布缠着,始终静默不语,修长养眼的手指在弦上抚动,流出缠绵乐声。
季渺之不常听曲,摇了摇头。
“那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了。”楚澄月想着她们交谈也不好有个外人,于是吩咐。
青衣男子听话地停下了弹奏,起身行了一礼,退出去。
“繁繁,你近来上天香楼很勤啊,就这么喜欢青羽公子的琵琶?当心他拿了赏钱不认你,反咬一口哦。”季庭兰神色揶揄,两只手捏住楚澄月的脸。
楚澄月拍开,颇为傲娇:“他一个眼盲的哑巴,能做什么,也就本姑娘青睐他一眼。”
接着,她神秘兮兮道:“先趁热吃饭吧!一会寻宝会有好东西。”
“都是懿昌有名的菜肴,阿无你尝尝。”季庭兰亲自拿了银刀将闷炉蜜汁鸭切片,铲到季渺之碗里。
“阿娴,我也要我也要!”楚澄月自觉端碗。
“好吃。”季渺之尝了一口,夸赞。
她看着眼前两个女孩温馨的画面,心里一动,很久以前……也曾有一群姑娘同她围在一起对酒当歌,话尽江湖,可惜已经成为遥远的梦。
十里长街,灯火连夜,酒楼喧闹红粉争艳的场景在脑中一闪而过。
季渺之垂眸,安静进食。
饭毕,楚澄月品着果酒,拉开墙上的小窗。
那是矮一些横过去的窗,垂着半透的软纱,几个人坐在茶几旁往外看,正好能看到一楼的圆台,只见上面簇拥着灵动妙曼的美人,正在翩翩起舞。
周围的雅座坐满了人,看衣着非富即贵,互相攀谈着。
“看,花魁唐天香!”
随着楼下一阵呼声,楼中似是刮起了风,中间的绿绫晃动,接着一抹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唐天香抓着绸缎旋转而下,手腕和脚腕上的金色铃铛叮铃悦耳。
“阿无,你可知懿昌五才佳?”
季渺之有所耳闻:“神机妙算第一女官,萧鸦;天赐慧根须弥道长,贺玉生;妙手回春神医之徒,李晏公主;还有……”
季庭兰接上:“豪气冲天经商鬼才,唐天香!”
还有——已故清廉御史,玉面郎君季卿林。
说起来六年前天香楼还不叫天香楼,是个盖了一半老板跑路了的破烂地方,直到一位女子进京,挥金如土接手了这楼,还在短短几年把酒楼经营地风生水起,如花美貌还有如此手段,懿昌没人不知道唐天香的名号。
台上舞毕。
“各位贵客~天香楼第六次寻宝会,欢迎各位的捧场!场内聚集了众多珍稀的宝物,保证让您满意而归!”
“那么,天香楼寻宝会,现在开始!”
唐天香话落,两个侍女端了个锦盒上来,打开。
“琉璃月光香炉,一百两起!”
巴掌大的香炉晶莹剔透,仿佛就是月光本身,台下叫价一片,最终落入二楼某个雅间。
“天香楼寻宝会一年一次,宝物越到后面越出彩,从来不叫人失望,信我!”
楚澄月和季庭兰颇有兴致地观摩楼下叫价,猜测每一件宝物能拍出什么价,季渺之偶尔参与几句,又三轮竞拍之后,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轻纱妙曼的美人又上场献舞。
此刻已不见了花魁唐天香。
季渺之站起来,想要出去透透气:“你们先玩着,我出去瞧瞧。”
季庭兰放下酒杯,不放心地问:“认得路么?”
“认得,让苏衣陪着,不碍事。”
楚澄月脸颊微红,打趣道:“没事啊,天香楼管理还是很安生的,实在有事就报阿娴的名号,多的是人恭敬她。”
“哈哈哈哈哈哈!”
“又醉了,看你回去怎么交代。”季庭兰嫌弃地打了她两下。
季渺之被逗笑了,她身体原因不能多沾酒,只品了少许,叮嘱她们少喝些,重新戴上面纱,然后出了雅间。
天香楼的楼层是错开的,一层的走廊在里圈,一层的在外圈这样隔开,三层的就是走外圈,由于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竞拍台上,走动的只有送食物美酒的侍者。
她上了一层楼,一间间走过去,第五间门上挂了一只红色的流苏珊瑚耳坠,季渺之取下,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