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理想这种东西啊

作品:《四位上天堂的前男友全诈尸了

    傍晚的阳光静静洒落在横滨港口的公园,天边泛着柔和的橙红色,薄云掠过天际,被余晖染上一层温暖的色泽。


    风轻轻地掠过树梢,吹动银杏树上残留的叶片,在石板铺成的小径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金黄。


    水留透羽缓缓地走在这条小径上。她早已换下了一贯的公务制服,只穿了一件淡色长裙与米色外套,头发自然披散着,随风轻轻摇晃。


    她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急促的脚步,只是沿着公园边缘安静行走,像是也在等黄昏把一天的重量慢慢卸下。


    她的表情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少了那层标准又妥帖的微笑,也没有公事处理时的那种理性距离,只剩下沉静。偶尔抬头望望天空,眉眼间多了一丝平静中的惆怅。


    不远的小道尽头,一抹挺拔的身影逆着余晖而来。


    是国木田独步,西装整齐,肩头还斜背着文件袋,看起来像是刚从武装侦探社结束工作返途。他的步伐沉稳有力,却在长椅前突然顿住了脚步。


    “水留小姐?”他微微一愣,语气克制却不乏礼貌。


    水留透羽转头,意外地看见他,眼神柔和了些。“啊,国木田先生。你好呀。”


    “下班后也还在外面?”


    “只是想随便走走,透透气。”她的语气不像在公务中那样沉稳理性,倒更像一个普通人在暮色中短暂地松弛了呼吸。


    国木田独步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长椅上,主动靠近一步,“那……介意我坐一下吗?”


    水留透羽侧了侧身,点头示意他请便。


    两人并排坐在长椅上。街灯亮起的瞬间,将他们的身影拉长印在石板路上。


    风吹过树梢,卷起落叶轻轻旋落,落在他们脚边。黄昏的喧闹悄然散去,整个港口只剩下风吹树叶的轻响,和偶尔远去的脚步声。


    港边的灯光倒映在水面,泛起粼粼波光。一艘小型货船缓缓驶过,船体轰鸣声低沉却不打扰这份静谧。


    夜色逐渐柔化了远处的海岸线,也悄悄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气氛并不尴尬,却也称不上热络,像是两个性格内敛的人共享的安静。


    国木田独步先看了她一眼,试图找些话题,“水留小姐……平常工作之外,会来这边散步吗?”


    “偶尔。”水留透羽轻声道,“港口边风大,但这边人少,很安静。比起东京那边,我更喜欢这里的海风。”


    国木田独步点了点头,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栏杆边,“的确。以前还在任教的时候,我常常下课后来这边备课。那时候学生很吵,只有这儿能让我耳根清净。”


    水留透羽听了,有些意外地侧过头看他:“国木田先生以前是教师?”


    “数学老师,中学。”国木田独步略显不好意思地说,“后来才因为一些事……转行。”


    她没有追问,只点头:“感觉很合适。你的说话方式、还有处理事情的逻辑,很有条理。”


    国木田独步一愣,有些手忙脚乱地挠了挠后颈,“……谢谢。”


    水留透羽唇角轻扬,笑意像风一样浅,“你就很像那种会把学生留下来训话一整节课的老师。”


    国木田独步轻轻偏过头,掩饰般地轻咳了一下,耳根处却隐隐泛红。


    “是训话之前会先写好重点提纲的人。”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中带点自嘲,“我甚至会列出‘训话效率最大化’的步骤。”


    水留透羽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比平常柔和许多。


    国木田独步听见她的笑声,一瞬间有些发怔。那笑声不响,却像夜晚的海风拂过耳畔,留下微微泛热的回响。


    他下意识握了握指尖,仿佛不知该把那种暖意放在哪里。


    他不太擅长与人放松地交谈,更不擅长被夸或者引出笑声,但此刻他居然觉得这个傍晚还挺……不可思议地平静。


    她的笑声还萦绕在耳边,国木田独步下意识低头,视线落在膝上的笔记本——那本封面已经磨得发亮的“理想笔记本”。


    他顿了顿,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竟连下班都带着它出门,轻轻叹了口气:“明明是下班了……却总不自觉带着它,仿佛离了就不安心一样。”


    水留透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落在那本笔记本上,神色柔和了些,轻声说道:“但也说明,你真的相信它。”


    国木田独步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笔记本边缘,像是在掩饰某种无措,声音低下来一些,“我……也不太清楚算不算真正的相信,只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如果没有理想,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水留透羽偏过头看着他,那一瞬间她的神情极其安静,没有笑容,也没有评价性的反应,只是像听见某种熟悉又遥远的情感一样,眼中泛出些微的光。


    国木田独步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开口:“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傻,但我真的希望这个社会能变得更好。哪怕只是尽一份力,也好。”


    “不是傻。”水留透羽打断他的话,声音依旧轻缓,却非常坚定,“是温柔。”


    这一句让国木田独步难得地停顿了好几秒。他没有抬头,只低声笑了笑,神情有点别扭,像是突然被夸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抬起头看她一眼,刚想开口,又闭了嘴,最终只是换了个话题似的问道:“水留小姐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水留透羽沉默了几秒,风吹过她的发梢,把发丝拂过她的肩头。她缓缓开口:“我也曾经想过。但后来觉得……可能我的结局,不配那样的理想。”


    “谁都不可能在开始时,就配得上理想。”国木田独步语气格外认真,“那是靠一步一步去接近的。而不是一开始就拥有的。”


    她转过头来看他,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却没有说话。


    良久,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褶皱,轻声说道:“谢谢你,国木田独步先生。你说得很对。”


    国木田独步也起身站直,略带正式地微微点头:“希望你的理想不会消失。”


    水留透羽没有应声,只是在夜色下向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入那条被树影和灯光包围的小道。


    国木田独步看着她的背影,指尖在裤缝边摩挲了一下,像是想挽留,却终究只是沉默地站着。


    她的背影清瘦安静,却也比来时更稳了一些。


    国木田独步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直到那道身影彻底融入黄昏深处,他才重新低下头,捧起笔记本,站在风中沉默了片刻。


    那页被他翻开的纸上,依旧写着那个从不动摇的字眼。


    ——理想。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住横滨港。


    橘黄色的路灯斜斜照在街角的地面上,把树影拉得细长又斑驳,空气中弥漫着夜晚特有的潮湿和宁静。


    武装侦探社的办公楼此刻比白天安静了许多。整栋楼只剩下两三盏灯还亮着,落在茶几和文件堆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空气中有纸张和咖啡的味道,混合着夜晚的安静,使人几乎能听见墙上时钟一秒一秒划过的“滴答”声。


    武装侦探社内,一片散乱却不凌乱的景象。


    几份今天未处理完的案件档案还摊在茶几上,旁边是尚未收拾的咖啡杯。风吹过窗缝,带起微微的纸张边角轻颤。


    太宰治此刻整个人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他穿着那件米色的风衣,白衬衫的领口被随意解开了两三颗扣子,绷带依旧缠绕在手腕、指尖,带着某种他特有的、凌乱却不失分寸的美感。


    他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随意翻着一本书,书页斜斜地搭在指尖,眼睛半阖着,像是在等待睡意又像是在听风。嘴角带着那抹习惯性、真假莫辨的浅笑——带着懒意,却也藏着不可轻探的情绪。


    不远处,中岛敦正坐在桌边,埋头整理一天的文件。他的动作一丝不苟,桌上的纸张在他指尖下整齐堆叠。客厅里除了偶尔翻纸的声音之外,再无他音。


    突然,静谧中响起了太宰治那道带着慵懒语调的声音,像从夜色深处不经意滑出一根线。


    “敦。”


    太宰治的眼睛没睁开,语气却清晰,“你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话音落下,空气像是顿了一下。


    中岛敦原本正在码放文件的手停了下来,微微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沙发那边。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怔了几秒,像是在确认太宰治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


    太宰治依旧懒懒地仰躺着,头也没转,眼皮也没抬,但他的声音仍旧从沙发传来——轻轻的,却像无声地在空气中敲击出一点涟漪。


    中岛敦收回视线,垂眸想了想,然后才认真地、带着些许紧张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挺直了坐姿。


    “我的理想吗……”


    他语气不快不慢,却透着一种笃定,“我想成为一个能保护别人的人。就像社长一样,能让身边的人感到安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这句话并不高调,也没有轰轰烈烈的辞藻,听起来甚至有些平凡。但正因为如此,那份诚恳与坚定才显得格外清晰。


    那一瞬间,太宰治的眼皮像是被什么轻轻扯开,嘴角的笑没来得及维持,情绪像被撞了一下。


    太宰治听完,终于缓缓睁开了眼。他转过脸,看了中岛敦几秒,眼神里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东西,半真半假的笑又浮上嘴角。


    “真是……”他懒洋洋地说,“年轻人会说的话啊。”


    语气似嘲非嘲,但中岛敦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调调,反而轻笑了一下,腼腆地低下头,没有接话。


    然后,他像是顺势,又像是真心想知道似的,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太宰先生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空气,忽然变得比刚才更静了。


    太宰治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投向天花板,指尖却缓缓在绷带上摩挲,像是有意无意地逃避着什么。


    光从他额前落下,把他的表情分割成光与暗——嘴角那点笑意还在,但眼底却一寸寸沉了下去,像是夜色顺着他的睫毛往心底灌入。


    “我的理想啊……”


    这句自言自语般的呢喃没能真正说出口。他像是被这个问题打断了什么,整个人忽然安静得异常。指尖敲在沙发扶手上,节奏不规律,像是在心里犹豫,又像是在试图压住回忆。


    他没有给出答案。


    就这么安静地躺着,目光像是穿过天花板,看向某段过去的时间。


    画面拉近他的侧脸,目光涣散,眼神深处的东西如潮水般慢慢涌起。


    背景的钟表声、文件翻页声都远去了,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在耳畔低语,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此刻——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却在心底深处,悄然踏入一段属于“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