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夫三十三


    同样看上塞露妮娅，想把她收入麾下的不只有苏珊娜，还有城主夫人珍·格雷。


    毕竟，一个比卡伦侍卫还要厉害的女武者，她是真第一次见。


    在这个世界，男侍卫保护女主人有太多的不方便，与之相比，女侍卫保护女主人就更安全，不用担心距离太近，从而产生恼人的流言蜚语。


    只是思来想去，珍·格雷没有付诸行动。


    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表面宽容大度，实际上最不喜欢女人做天职以外的男人做的事情，他不会乐意自己收下那女佣兵当侍卫。


    再然后，就是那女佣兵的容貌，男人都是喜欢漂亮女人的，更喜欢征服厉害的女人，珍·格雷担心时间长了，丈夫会忍不住将其收做情妇，万一生个私生子出来就很恶心了。


    如此，塞露妮娅的耳边一直还算平静。


    大军出发前，法王厅的人来了。


    不得不说，他们到来时卡的点还是很准的，再晚一些，整个格兰纳达就只剩下城主夫人守家了。


    在这个信仰一神教，极端排斥异端，甚至无神论者的世界，法王厅把握神圣典籍的最终解释权，是神明信仰的绝对权威的机构。


    贵族阶层都是虔诚的信徒。


    事实是否当真如此要打个问号，至少人前台前，他们都表现得信仰如磐石般坚定，人如天使般虔诚。


    格兰纳达城主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在法王厅使者一行来到格兰纳达城的时候，格兰纳达城主特意设宴，隆重欢迎法王厅使者一行莅临，检查指导格兰纳达城全体人民的信仰（作者坏笑.jpg）。


    充分体现了身为贵族领主的排场与隆重，作为忠诚信徒对信仰使者的尊重与友爱。


    总之，是所有人都很满意的那种。


    塞露妮娅现在的雇主苏珊娜小姐是毋庸置疑的信徒，每日雷打不动去祈祷室祈祷的那种。


    法王厅来人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晚宴前一天，整个人能让别人感受到她平静外表下亢奋激动的情绪。


    待在祈祷室的时间明显比往日更长，偶尔忍不住的时候，会双眼亮晶晶地感叹——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来自法王厅的使者了。


    会在克里斯托弗讨好地给她献上鲜花和情意绵绵的诗歌的时候，给个温柔的笑脸，少年还以为自己的真心得到认可，快乐得像个不知忧愁的金色鸟儿。


    宴会当天一早就开始试衣服，试首饰，这不满意，那不乐意。


    这嫌弃轻佻不够庄重，那觉得搭配起来过于隆重华丽，反而显得她没有分寸，在法王厅使者面前失礼，丢了妈妈和自己的脸面。


    即使在这场接风宴会里，她只是个负责吃喝，装点大厅的美丽花瓶，她也要尽力做到最好。


    塞露妮娅在她身边看着（工作分明，服侍穿衣打扮的工作，都不用塞露妮娅碰）都替她心累。


    宴会开始，塞露妮娅跟在苏珊娜身后发现，除了法王厅使者一行，还有特别邀请来的格兰纳达教堂的主教及其他修士，以及已经彻底大变样的詹姆斯本人。


    自城堡大门一别，这还是塞露妮娅头一回再看到詹姆斯本人。


    真的不一样了。


    那种暴躁的，轻浮的，市侩的，仿佛投机倒把的老兵撇子的形象，完全从他身上褪去。


    整个人沉淀下来，给人的感觉是温和的、厚重的、平静的、深邃的，甚至隐隐还透露着超脱感和悲悯感。


    他身上没有了刻意模仿上层阶级的造作举止，和不实用的华丽装饰，衣服从舒适明亮的昂贵料子，换成了粗糙的普通修士装束。


    腰上挂着的剑没有了，连发型都换了。


    他像一个虔信者，甚至一个殉道者。


    明明还是一样的脸，一样的人，偏偏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是人体壳子里换了其他芯子。


    常年战斗带给他的敏锐感，让他发现了塞露妮娅看向他的探究目光，詹姆斯不在意塞露妮娅目光上的冒犯，向着塞露妮娅的方向回以一个温和歉意的微笑，微微躬身，以口型一个词，一个词，无声的准确地说出一句话。


    ‘冒犯了您，我很抱歉，恳请您的原谅。’


    他不好亲自到塞露妮娅面前道歉，对方时刻守在那位罗斯维尔女继承人身边，他不好过去直接和对方说话。


    那一刻，塞露妮娅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詹姆斯不知道实际情况，她还不知道吗。


    她还击了，只是不巧发生了偏差，产生了难以预料的结果。


    在她心里，一来一回，大家扯平了而已，詹姆斯完全没必要道歉。


    塞露妮娅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我原谅你’这样的话，只是把头偏过去，不再注意詹姆斯。


    詹姆斯看她笑了，笑容里没有对自己的不满，又摇了头，以为对方原谅了自己，就放下了。


    塞露妮娅找机会回去营地和本体合了体，又分开赶紧回工位（苏珊娜身边）上班。


    这会儿，正同格里菲斯一起前往其他佣兵团营地的爱丝特尔，同格里菲斯说起了詹姆斯的事。


    詹姆斯的事情说起来堪称全城瞩目，热搜霸榜，但对于他们来说，除了坑过他们，拿了贿赂，又报复回去，把贿赂还回来这些交集。


    没有任何其他的深入的实际影响，报复过后，情绪得到宣泄，就只剩下话题作用，没有兴趣继续下去便抛在脑后。


    他们两人套着防护罩的壳子，用隐形异能藏匿身形，在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佣兵团之间肆意穿梭，观察有没有合适的潜在团员。


    简而言之就是，你的团员不错，你的小队长不错，你的千人长不错，你的副团长不错，甚至就连你本人也很不错。


    先看好，瞅准目标，等战争结束后，销号又重新登号的他们就是鹰之团的人了。


    若是不愿意加入他们，也没问题，那爱丝特尔就只能遗憾地不打扰他们的永恒安眠了。


    每个佣兵团的质量参差不齐，但好在，能通过金羊角承包商筛选、考验的佣兵团，都是实力在线的佣兵团。


    团长格里菲斯和副团长爱丝特尔行走其中，就像走在人才宝石矿场里。


    大部分宝石，都是看起来品质堪忧的劣等品。


    脆弱，黯淡、杂质极多、色彩浑浊，就算得来，也要经过一道道工序，精雕细琢，才能形成质的飞跃。


    这样的宝石，他们的天赋点隐藏的极深，就像劣质的宝石层只是他们的原石皮，需要深入探索，才能发现闪光美丽的特别之处。


    知道他的本质是坚硬的钻石、温润的美玉、色彩斑斓的欧泊、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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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腻的珍珠，鲜艳的碧玺、油润的琥珀，抑或是其他什么品种的宝石。


    当然，最遗憾的可能性，就是真的毫无天赋点，确确实实从外到内，从内到外都是个劣质宝石，只比路边的硌脚的小石头强一点。


    这样的宝石，潜力上限一眼就能望到头，他们几乎很难从各个方面脱颖而出，一生最大的价值，或许只是做个最普通的世界npc，浑浑噩噩地跟着本能活下去，繁衍，将基因遗传下去，保不准在哪一代诞生出个超乎寻常的天才，惊艳整个世界。


    这样的宝石，没有足够坚韧的精神，又容易碎掉，在战场上的存活率极低，多次复活，多次死亡，会把他们逼疯。


    他们更适合安全的后勤，做一只勤劳的工蚁。


    他们目前的团队定位是高精尖，需要的是好的，天赋一眼就能看到的宝石。


    团员是团队的基石，从一开始就选择足够好的基石，能拔高团队实力的底线，实力增长速度会很快，上限也会很高。


    以后分散开来到其他岗位工作，也能很快上手并做出成绩，而不是搞砸一切。


    至于把宝石们带回家，能不能得到骄傲的他们的尊重和认可，那就是她和格里菲斯的本事和人格魅力了。


    淘选合适宝石的过程是惊喜有趣的，也是重复且枯燥的。


    容易产生审美疲劳。


    自从不再前往城里，耐心等待出发时间到来的期间，鹰之团的团长和副团长两人，每日都会按时暗中拜访三个佣兵团，不论大小，看完就走。


    在大量质量参差不齐的宝石矿里挑选到良好、优秀以上的新生宝石，不难。


    短短十数天，他们就淘到了不下数百个高品质各色宝石。


    他们天赋突出，年少青春，品性还没有被团里的老兵油子们潜移默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只是这样的宝石，在战场上活命的概率也比普通宝石强，他们现在看中的，能死三分之一，被他们捡回去就不错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尤其不错的黑宝石苗苗。


    那是一个用双手剑的男孩子，黑头发，寸头，犟犟的样子，野性得像个小狼崽，看起来和卡思嘉一样大——不，按个头来看，卡思嘉比他要高点。


    毕竟卡思嘉是女孩子，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普遍比同年龄段的男孩子长得快。


    只是他似乎被孤立了，总是一个人待着。


    练剑、吃饭、休息、练剑……都是一个人。


    或许是主动的也说不定。


    不过，这未必不是好事。


    都不用细查，明面上，爱丝特尔和格里菲斯都能发现，这孩子所在的佣兵团的其他人都不是好东西。


    有意识远离品行不好的同行者，而不是同流合污，证明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清楚明白是非对错，也有足够的勇气，坚毅的精神，在污浊的环境里坚定自己的意志。


    周围人都不同程度的坏，就会衬托得好的那个人尤其的闪光。


    这样的孩子，合该到他们鹰之团茁壮成长。


    决定了，不管这孩子到最后死没死在战场上，他们都准备把他拐回鹰之团。


    看中的宝石们，爱丝特尔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点异能力做标注，等战争结束后，就能顺着标注，在战场或诸多集体墓穴里把尸体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