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板

作品:《死后和恶鬼老板he了

    王鬼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悻悻地闭麦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只怨魂就顺着门缝溜走,关南玉只得顺着楼梯往下寻找。


    鬼宅弥漫着陈旧的空气,楼梯上有些暗红的痕迹,走到二楼的台阶上,关南玉终于看清了鬼宅的全貌。鬼宅的布局呈方形,一楼的会客大厅正对着厕所,厨房修建在逼仄的死角,而和厨房相邻的,正是第一间卧室。


    二三楼则逐层减小,二楼不大,可生生修建了七个房间,且有些房间内部还是联通的,完全没有一点**可言。可即使如此拥挤,二楼也没有卫生间,想要去厕所,必须走下一楼,穿过客厅和厨房。


    光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到这家人生活的有多么吵闹拥挤。


    仿佛是一间笼子,强迫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看着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听着厨房的喧嚣吵闹,在上厕所的时候赶着争抢,还要防备客厅厨房里其他人的眼睛。


    怪不得死后会变成怨魂。


    “不对劲,这里很不对劲。”王鬼差也发现了问题,语气十分凝重。


    关南玉知道他想说什么,这样极端的布局,不像是能接下一栋别墅装修的设计公司故意为之,更像是主人家在——


    养鬼。


    怪不得仅仅只是一只怨魂,就已经杀了两个人。


    “这里很危险,你快点离开!”


    关南玉摇头:“离开就没有业绩了。”


    关南玉不理会王鬼差的跳脚,他的目光始终注意着四周,余光瞥见刀背倒映出一个黑色的鬼影,心中警铃大作,步伐缓慢地移动到墙角,然后迅速转身。


    四目相对,寒意从后背窜起,绷紧了脑中的神经。


    却见身后站着一个小女孩,她的体态非常僵硬,眼神呆呆地直视前方,双手抱在胸前,两只手腕拧成麻花,身体格外单薄,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赫然是一只纸人。


    这个房子里,不止一只鬼?


    哒哒,哒哒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关南玉直觉不对,视线留意头顶,一看便心惊肉跳。


    怨鬼被他削去的半边脸拼接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头颅,畸形地双腿爬过天花板,留下令人作呕的黏腻痕迹。


    两只怪物同时朝他扑过来。


    关南玉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在鬼突脸的前一刻带上了房间的门。身后传来砰地炸响,他反手飞出三张符咒,落在怨魂身上发出滋滋地烤肉味。


    “说起来我是夜宵吃了一半被叫出来的,可惜那碗酸辣粉了,回去肯定泡囊了。”


    王鬼差在他的脑子里尖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赶快跑啊!”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望川公司八字相合的员工,死了怎么办?


    王鬼差万分焦急,关南玉却突然轻笑了声:“你知道轮回处说我下辈子能投胎成什么吗?”


    王鬼差一愣:“什么?”


    关南玉眯起眼睛:“家养小猫咪。”


    没有工作压力,没有赚钱需求,只需要吃了睡睡了吃的美好日子。


    轮回处的鬼差说这是个好胎,晚了就排不上了。


    只可惜,他的功德未满。


    王鬼差不理解他能为了这点小事冲锋陷阵,就算投胎成人又能怎么样?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听关南玉冷静地说出吓人的话。


    “而且,我应该走不掉了。”


    小女孩全程没有出现,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为了震慑人心地诱饵,说明这只怨魂一开始就布置好了一切,怎么可能让猎物这么轻易地逃掉。


    关南玉跑到了客厅,这里不知道多久没有住过人了,空气中漂浮着呛人的灰尘味,猩红的血液蔓延到脚底,顺着方向望过去,不远处的地面上赫然躺着一具青年男尸,半边脑袋被削掉了。


    有点恶心。


    怨魂俯冲下来绕着客厅追逐,屋内散乱的家具阻挡了它的步伐,让它发出烦躁地吼叫,却不可避免地消磨了冤魂的体力,给关南玉留下了思考的时间。


    不远处,抱着娃娃地小女孩依旧静静地站着。


    等等……她一直站着?


    关南玉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他猛然蹲下躲过贴着头皮擦过的鬼头刀,血液从额角汩汩流淌,划过瘦削的侧脸没入衣领。关南玉顾不得疼痛,借着格挡怨鬼的力气,身体炮弹般弹射出去,刀尖对准小女孩。


    小女孩依然是那样痴痴地笑着,她微微偏了偏头,刀刃砍下了她的一律长发,眼中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下一秒,一只手穿透了她的腹部。


    三张符咒以手掌为引火剧烈地灼烧起来,关南玉痛的脸色苍白,手上满是鲜血,他咬紧牙关,就要去躲小女孩手中的东西。


    怨魂没想到他能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招式,当即也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对着小女孩吼叫。


    女孩回神,转身就跑。


    可慌乱之间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怀抱中的一摸猩红——那赫然是一只跳动地心脏。


    果然如此。


    关南玉冷汗涔涔,胸口上下起伏,剧烈地喘息着。


    脑中传来王鬼差焦急地声音:你还好吗?我已经去叫人了,你再坚持一下!


    关南玉虚弱地笑笑:两只鬼,应该能算双倍业绩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


    王鬼差埋怨起楼珩,怎么能让一个刚入职公司不久的新员工接这么难的任务。


    一点点白色的气流顺着身体流淌到灼烧的手腕上,带着上面的伤口一点点愈合,这是纯净的鬼魂特有的鬼气,正是因为如此,关南玉才这样有恃无恐地冲在一线。


    只要有一口气在,他都不会死。


    金属碰撞地脆响带起火花,一人一怨魂又斗在了一处,把心脏寄放在小女孩身上的怨魂格外勇猛,他身上结虬的肌肉像一座小山一样挡住缩在窗边的小女孩。


    关南玉不管不顾,他似乎认定了小女孩是怨魂地弱点,无论对面怎么严防死守依旧锲而不舍地攻击小女孩。


    怨魂当这是临死前的挣扎,讥讽地嘲笑。


    鬼头刀呼呼生风,很快将关南玉逼到了死角。


    怨魂按住了他的肩膀,血盆大口中裸露出猩红的牙床和不属于人类的尖锐牙齿,瘦削的青年被禁锢在一片浓厚的阴影下,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挡住了眼中的恐惧。


    怨魂已经幻想到那白皙皮肉下流动的骨血,脆弱却美味,青色的血管被暴力撕碎,喷涌而出濒死的鲜红。


    它张口就咬,可手掌下传来轻微的喀拉声,紧接着他的牙齿就撞到了墙壁。


    它震惊地瞪大眼,却见关南玉的右手向后畸形地弯折,竟是人为地将手臂错位了。


    强烈的疼痛一次次顶撞着心脏,关南玉几乎咬破嘴唇才堪堪保持清醒。


    在怨魂难以置信地目光中,他一把抄起了旁边看戏的小女孩,不顾后者抓挠挣扎,带着它从窗户一跃而下。失重的感觉没有让他的神情有一丝变化,他在半空中翻转身体,将小女孩压在身下,让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对准了地面。


    关南玉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只手臂接住了他。


    男人低沉地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晚了还不回去?”


    关南玉猛地睁开眼,对上那双属于他老板的眼睛瞳孔瞪大,一时惊得不知该说什么,甚至连刚刚还在他脑中叨叨的王鬼差都立即安静了下来。


    “老板?”


    楼珩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我很意外?”


    是很意外,他还以为老板从来不会亲自出外勤呢。


    楼珩的目光在他鲜血淋漓地手上停顿了两秒,随即看向窗边龇牙咧嘴地怨鬼,蹙了蹙眉:“你就被这个东西弄成这样?”


    一股浓厚且冰冷地鬼气凭空而起,劲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埃,空中飞舞起白色的颗粒,两边的树木刷刷作响,似乎连树上的飞鸟都感受到了这份强劲,纷纷止住了叫声。关南玉被这阵独属于极端恶鬼的阴冷气息冲得头脑一阵眩晕,摇晃了两步瘫坐在地上。


    尾椎骨撞在水泥地上,有点疼。


    再看那两只怨魂,被鬼气包裹了个彻底,像两只气球一样迅速膨胀,鼓胀地眼球充斥着鲜红,惊恐甚至让它口吐人言。


    “你……你是……”


    楼珩神情淡漠,他挥了挥手,两只气球就在空中齐齐爆开,碎片如雨水一般散落,却丝毫近不了男人的身体,晚风卷起空气中腥甜的味道,关南玉在一旁看的龇牙咧嘴,对上楼珩的眼神,竟是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


    他听王鬼差说过,楼珩是修行千年的恶鬼。


    他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只是莫名其妙地来到了望川公司,莫名地成了这里的老板。和他们这些不如轮回的普通鬼魂不同,楼珩身上的鬼气是黑色的。


    黑色的,是亡魂的怨气,也是恐惧。


    “过来。”楼珩的声音很低,却不带着沙哑。


    “不用送我了老板。”关南玉讪笑,“我自己开车来的,我们明天公司见,我保证不迟到。”


    楼珩没理他,径自走到他面前,在关南玉不知所措的目光中搭上他的右肩膀,然后一掰。


    疼痛过后,骨头归位。


    关南玉没忍住嘶了了一声,他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的伤势,就被楼珩下一句话惊在了原地。


    “别开车了,我送你回去。”


    这话说的太有良心了,简直不像是楼珩能说出来的。


    关南玉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王鬼差尖叫的声音,他面色复杂地看着站在不远处月光下的老板,男人身形挺拔,黑色的风衣衬的他的气质更加冷漠,如玉雕刻的面庞上眉眼如泼墨的画卷。


    抛开一切因素不谈,老板长得是好看的。


    莫名的,他又想起了那件衬衫。


    嘶。


    所以楼珩到底为什么要烧他的衬衫?


    关南玉看了楼珩两眼,没敢问。


    都怪王鬼差,他他总觉得和老板的相处奇奇怪怪的,于是被颜控三秒之后还是果断拒绝:“算了老板,我自己有车……”


    “你是想回去的路上出事故吗?”


    楼珩打断了他的话,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关南玉手腕和额头的伤口上。


    “赶紧回去。”楼珩似乎有些不耐,过了一会又补上一句,“明天记得上班。”


    好吧,是他想多了。


    资本家老板还是那个老板。


    他看着楼珩一脸嫌弃地用鬼气把怨鬼的碎片放进收容的箱子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楼珩是在照顾伤患,于是步伐缓慢地走上车。


    没人看见的地方,一抹鬼气在地面晃动了一下,凝成了一个古怪的符号,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