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剑的寒意透过衣料，刺得何时柒后腰发凉。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慕轻雪。


    银发如瀑，眸若寒星，唇瓣因为方才的质问而微微抿起，泛着淡淡的樱粉色。


    “仙子……”他喉结滚动，“咱们讲点道理，昨晚明明是你先扑上来的，我躲都躲不开……”


    “是吗？”慕轻雪指尖稍稍用力，剑尖又往前递了半寸，“那为什么我今早醒来，嘴里有你的血味？”


    他正想辩解，忽然瞥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虽然转瞬即逝，但以他多年坑蒙拐骗……


    啊不，察言观色的经验，这绝对是故意的！


    昨夜心魔发作时咬得那么狠，今早居然倒打一耙。


    好家伙，高冷仙子都会演戏了？


    “那个……意外，纯属意外。”他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话说剑冢快开启了，仙子要不要先准备……”


    “啪！”


    慕轻雪突然一掌拍在他耳侧的门板上，将他困在双臂之间。


    檀香混合着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呼吸一滞。


    “何时柒。”她微微仰头，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你知不知道，玄冰宗有个规矩？”


    “什、什么规矩？”


    “轻薄真传弟子者——”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要入寒冰狱思过三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激得他浑身一颤。


    玄冰宗规矩？骗鬼呢！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要按规矩来，昨晚她扑上来的时候，他就该大喊‘非礼’了，哪还轮得到她今天倒打一耙？”


    这女人…在玩火！


    偏殿外，柳莺鬼鬼祟祟地扒着窗缝，眼睛瞪得溜圆。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苏灵儿蹲在她身后，急得直扯她袖子。


    “嘘！”柳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慕师姐把何公子按在门上，剑都拔出来了！”


    “天呐！要见血了吗？”


    “不对……再等等……”柳莺突然捂住嘴，“慕师姐凑到他耳边说话了！何公子耳朵红了！红得像火灵果！”


    两个小姑娘正激动得发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好看吗？”


    “当然好看！”柳莺头也不回，“比话本还刺激——啊！岳、岳长老？！”


    岳山黑着脸拎起两个小丫头的后领：“功课做完了？灵药认全了？剑谱背熟了？”


    苏灵儿哭丧着脸：“长老饶命！我们这就去修炼！”


    殿内，何时柒听到外头的动静，如蒙大赦：“岳长老好像还没走，要不我们先……”


    “怕什么？”慕轻雪纹丝不动，反而贴得更近，“你不是最喜欢让人误会吗？”


    好家伙，现场直播啊？


    他瞄了眼慕轻雪绷紧的侧脸，恶趣味顿生，要不……我再配合演一下？


    他故意提高音量：“仙子轻点！我这腰昨天被某人压麻了还没好呢！”


    窗外传来“咚”的一声，听起来像是柳莺一头撞上了窗框。


    僵持片刻后，慕轻雪忽然收剑后退，转身走向案几。


    “过来。”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何时柒松了口气，揉着有些发麻的后腰蹭过去：“仙子有何吩咐？”


    “坐下。”


    她指了指面前的蒲团，自己则跪坐在对面，素手执壶，斟了一杯灵茶推给他。


    茶汤清冽，香气袅袅。


    何时柒狐疑地接过：“这灵茶，仙子没有下毒吧？”


    慕轻雪瞥了他一眼：“砒霜太便宜你了。”


    “……”


    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寒霜梅蕊茶？这不是玄冰宗招待贵客才用的吗？”


    “嗯。”慕轻雪垂眸，长睫掩去眼底情绪，“剑冢凶险，需要提前调理经脉。”


    何时柒动作一顿。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


    何时柒摩挲着茶盏边缘，余光瞥向对面正襟危坐的慕轻雪。


    她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指尖如玉，腕间一抹淡青血管清晰可见。


    明明是最寻常不过的举动，却因她清冷气质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嘴上说要罚我，转头又泡寒霜梅蕊茶……”他暗自好笑，“跟个闹别扭的猫似的，挠你一爪子再给条鱼哄哄。”


    他放下茶盏，难得正经起来：“其实仙子你不必担心，在下虽然境界不高，但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慕轻雪凝视着他修长的手指。


    就是这双手，昨夜稳稳接住了失控的她，没有躲开，也没有趁机逾矩。


    咳咳，何时柒事先说明啊，是她先上头的，他控制不住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更何况，慕仙子的身材…确实非同小可！


    “我知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柔软，“你能从楚无尘剑下全身而退，能接住走火入魔时的我，还能......”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颈侧的牙印上，那个清晰的痕迹让她指尖微微发烫。


    昨夜混乱的记忆碎片里，有他吃痛的闷哼，有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还有......


    她声音渐低：“还能在我失控时保持清醒。”


    殿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一幅暧昧的剪影。


    “其实心魔未必是坏事。”何时柒突然道。


    慕轻雪柳眉微蹙：“什么意思？”


    “就像这寒霜峰。”他指了指窗外终年不化的积雪，“表面冰冷刺骨，底下却藏着灵脉。没有极致寒意，哪来万物生长？”


    她怔了怔，冰蓝色眸子泛起波澜。


    殿内一时沉默。


    何时柒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插科打诨，却听她轻声道。


    “谢谢。”


    两个字，轻得像雪落湖面。


    何时柒显然愣住了，他没想到慕轻雪这么高傲的人也会道谢。


    他张了张嘴：“仙子道谢的方式真特别，又是咬人又是拔剑的。”


    “你！”慕轻雪耳根发热，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空茶杯，“再胡说就滚出去。”


    那股黑暗的欲望又来了，她暗中掐诀，让自己冷静下来。


    见慕轻雪变得害羞，何时柒忍不住说道：“别啊。其实我更好奇，昨晚仙子咬我时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


    “我记得仙子说......”


    他看了看慕轻雪，故意拖长声调：“标记好了，就是我的。”


    “轰”地一声，慕轻雪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了脸上。


    冰魄剑在鞘中嗡嗡震颤，桌上的茶具结出一层薄冰。


    “心、魔、所、言！”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不、作、数！”


    何时柒突然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那现在清醒的慕轻雪，是怎么想的？”


    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他直接起身离去。


    慕轻雪听见何时柒带笑的声音：“仙子，明日见。”


    哈哈哈，完美！他直接拿捏！


    但，还没嘚瑟，一股冰寒灵力就突然缠上了他的手腕！


    慕轻雪不知何时已闪至身后，玉手扣住他的脉门，顺势一拽！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