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喝了太多酒，我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以至于宋昭乔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注意。


    “岁岁？”


    是宋昭乔的声音，他进门就看见了我，我猛地抬头朝他看去。


    “阿乔，怎么来这么快？”齐安似乎有些惊讶。


    阿乔……他们之间连称呼都这么亲密。


    宋昭乔似乎想朝我这边走来，但中途被霍思柏起身拉走了。


    “宋昭乔，你可真不够意思，平时怎么叫你都不来，一看齐安回来了就屁颠屁颠跑来了。”


    其他几个人也表示赞同，非要让宋昭乔自罚杯酒。


    原来他们都认识，就只有我一直像个局外人一样，游离在他生活之外，这么多年，宋昭乔从未带我见过他的朋友，甚至朋友圈里也没承认过我的存在……虽然他本就一年到头也发不了一条朋友圈。


    我心中突然泛上强烈的涩然，不想再自取其辱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那一刻我的理智已经不剩什么，起身往门外快步走去，第一次觉得宋昭乔的存在让我喘不过气。


    宋昭乔越过霍思柏，在我即将握住门把时抓住我的手腕。


    “我们谈谈好吗。”他声音有些喘。


    “谈什么？谈你和齐安？”


    周围人明显都愣了一下，包括一直坐着的齐安。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你误会了，我……”他话说一半，好像顾虑着什么，没再往下说。


    我甩开他的手，对他说：“你看见了吗？我发的短信。”


    “嗯……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别闹脾气了好吗？我们谈谈，我会和你解释。”


    我真佩服宋昭乔的心理素质，出轨被抓了现行还能说出我不是真心想分手这种话。只能说是我以前太舔狗，让他觉得我根本没底线。


    “是真心的。”


    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宋昭乔怔了一下。


    他刚想再次拉住我的时候，程提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手搭上他的背，开口道：“昭乔哥，我和齐安哥难得回来，你把我们撂在一边，在这上演苦情电视剧吗？”


    宋昭乔眼睛却没离开我。


    “为什么？我说了我可以解释。”


    我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终于直视他：“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我撒了谎，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因为男朋友心有所属而被迫离开的那个，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岁岁，这里人很多，回家再闹，好吗。”宋昭乔显然不相信，又碍于面子，语气强硬了起来。


    “你真觉得我是在闹吗？”


    我勾起唇边笑了一下，许是酒精的作用让我没那么清醒，许是我想小小地膈应宋昭乔一下，我上前一步攀上程提也的肩膀，当着宋昭乔的面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程提也像是愣住了，他并没有推开我，而是僵在那里没有动。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场戏的走向是这样的。


    我用余光扫过宋昭乔，发现那瞬间他的表情很精彩，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愤怒。


    毕竟我上赶着舔了他那么多年，看着自己的忠实舔狗当着自己的面和别人亲吻，宋昭乔心里想必也会有点不好受。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严格来说只能算是蜻蜓点水，我其实只想做做样子给宋昭乔看罢了，所以触了两秒我就离开了。


    宋昭乔反应过来后拽过我，眼里愠色渐浓。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沉声问我。


    “一见钟情罢了。”我朝他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随后我朝程提也看去，发现他一直愣在原地没回过神，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簇起，眼里像在酝酿着什么一样，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可能是生气了吧，毕竟我也是当着他心上人的面轻薄了他。


    酒精可真是好东西，做什么荒唐事都能找到理由。


    晕过去的前一秒我是这么想的。


    ……


    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被宋昭乔带回了家。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早上醒来时我头疼的要命，当我坐起身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下来了。


    既然下定决心分手了，我也没必要待在宋昭乔的家里了。


    我下床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中介网站翻翻租房信息。


    但我没想到的是宋昭乔居然在家，我记得他前几天和我说他这周末有个重要招标会要去参加，这时间他本应早就走了。


    我走出房间门后，他刚把早饭摆在桌子上。


    “起来了？来吃点东西吧。”他说话的语气平静温柔，好像昨天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我印象中的宋昭乔从来没有大早上起来给我做过饭，不知道他今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没说话，沉默地吃着他准备的早饭。


    而他今天却话多了起来，跟我聊他公司开发的游乐园要开幕的事情，还说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就陪我去。


    如果能把昨天的所有事从记忆中删除，任谁看来我们都像一对恩爱的恋人。


    不过这浮于表面的平和中，很多东西都变了，我能感觉到，宋昭乔当然也能。他没有提起齐安的事，我也没提，我们都默契地选择了维持着此时此刻的气氛。


    “宋昭乔，你有没有见过一支钢笔？”我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他。


    “银色的，笔帽这里有些圆，上面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星星。”


    我自顾自描述着，用手比划了一下笔的形状。


    宋昭乔摇摇头，似乎是没什么印象，对我说：“你想要钢笔？我给你买一支吧，我知道一个牌子的钢笔很好。”


    “算了，也没有很想要。”我舀了一勺汤放进嘴里，不再理他。


    我想，也许当年那件礼物他一直都没拆开过。


    他看我情绪不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他的助理就打电话提醒他再不出门就要错过航班了。


    临走时，他突然折返回来，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岁岁，齐安的事我会和你解释，你等我回来，好吗？”


    我没回答他，只是回抱住他，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气，深深看了我一眼，在我额头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


    “宋昭乔。”


    我在他转身出门时叫住了他，他回头看向我。


    “一路平安。”我对他笑了笑，梨涡浅浅挂在我脸颊边，是一个没有任何芥蒂的温柔笑容，像我曾无数次满怀爱意地望向他时那样。


    恰逢阳光照进屋子，宋昭乔似乎被晃了下神，他再次折回来，在我脸颊的梨涡处吻了一下。


    “等我。”他说。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回想起很多年前的课间，我总是故意绕远，从隔着一条走廊的另一侧楼梯上楼，偶尔能在上课铃响前目送宋昭乔进教室。


    那个少年就连穿着校服都和别人不一样，在人群中我一眼就能看见他，永远整齐干净，一丝不苟，靠近了还能闻到非常淡的柠檬香气。


    冷静下来想想，他其实是我短暂青春的所有美好，所以就算是分手，也不应该是不欢而散。


    就应该是在这样一个晴朗的早晨，做出像这样一个温和的告别。


    没想到这次找房子相当顺利，新住处离我工作的公司虽然不近，但胜在附近有能直达的地铁站，据中介说上一任租客刚搬走不久，签完合同随时都能入住。


    我行李不算多，宋昭乔给我买的东西我全留下了，剩下的叫了个搬家公司一趟就搬完了。


    临走前我把钥匙和电梯卡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留了张纸条：走了，祝幸福。


    想了想我还是把后面三个字划掉了，就当我自私吧，我才不想看到他和齐安能有多美满的结局。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间记录了我和宋昭乔三年爱恋的屋子，轻轻关上了门。


    收拾打扫忙活了半天，一直折腾到晚上我才有空刷手机，发现一下午丁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我给他回过去，听他那边闹哄哄的，不知又在哪个夜场逍遥。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才接电话！”


    “忙着搬家呢。”


    “你搬家了？真打算彻底和宋昭乔分了？”他惊讶道。


    他没想到我这次这么决绝，其实我也没想到。


    只能说人真的是一瞬间清醒的，其实齐安一直是我心头的一根刺，只不过我才意识到，只要有齐安在，我就不可能一点都不计较，我和宋昭乔之间那道脆弱的弦终究有断开的一天。


    “其实我感觉宋昭乔还是挺舍不得你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误会，你不知道，昨天你晕过去后，他……”


    “你再提他我就挂了。”我打断他。


    “好好好，我不提他，分就分了吧，下一个更乖。”


    “下一个就算了，我现在只想搞事业，等我有钱了，再包养一个你这样会哄人的小妖精伺候我，那多美。”我故意打趣他。


    丁羽急忙道：“别呀，我们两个0在一起是不会□□的！说真的岁岁，昨天那个你还记得不，程提也，他管我要你微信了，你的下一段桃花说不定马上要到了哦。”


    “程提也？他要我微信做什么？”


    “你这渣男，昨天才亲过人家今天就忘了？”丁羽一副谴责负心汉的语气。


    “……”


    死去的记忆突然复苏，我想起了那个荒唐的吻，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去……你还真给忘了。反正我把你微信发给他了啊，有好事记得请我吃喜酒哦。”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丁羽挂了电话后，我打开微信，果然看见程提也的好友申请。


    他头像是个系着蝴蝶结的吉娃娃，和他外表120分的不相符。


    申请那一栏写着：求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