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老爹驾到
作品:《[综英美]传奇抗压王在哥谭》 松柏被剑气削去大半,永恒尊者侧身躲过,衣袍猎猎作响,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连眼皮都懒得抬。
而李仪景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左手旸谷右手虞渊,双剑碰撞迸出火花和长久的嗡鸣。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嘶吼着冲向永恒尊者,全然忘了眼前之人曾位列旧神。
眼看白刃将削去鬓角,永恒尊者才慢悠悠抬起手,二指如拈花般夹住宝剑。
李仪景好像撞上了裹着棉花的山,身体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飞,落地后翻滚半天停下,总算从混沌中挣出半分清明。
双眼渐渐聚焦,他发现自己四脚朝天躺着,两条腿无意识蹬着,活像一只翻了壳的乌龟。
于是,他蛄蛹着坐起来,看到一把剑插在地里,另一把剑躺在不远处,断成了两截。
“哎呦我去,我的剑……”
他连滚带爬扑过去,先拔出没断的,又捡起断剑,把两把剑并排摆在地上。李仪景手指反复触摸剑身,试图从微小的划痕分辨两把剑,可感受不出来。
永恒尊者背着手走过来,看徒弟对着两把剑发愁,忍不住拿鞋尖踢了踢他的后背。
“坐定,调呼吸。”
李仪景“哦”了一声,连忙盘腿坐好,视线却粘在两把剑上,嘴角耷拉到能挂油瓶。
“师父,您帮我看看,哪把是旸谷,哪把是虞渊?”
“孰剑为孰剑,要紧乎?”
“要紧的。旸谷是您赠予我的,断了我得给您赔罪;虞渊是我自己打的,断了我心疼。”
“倒反天罡。”永恒尊者气极反笑,“辨明孰剑断,要紧乎?岂不知完剑之名,遂不可用乎?”
李仪景无从反驳,干脆夹起尾巴当鹌鹑。
“方才你剑随妄动,可知为何?”
“是……是心魔作祟。”李仪景说,声音还没蚊子叫唤的大。
“心魔从何而来?”
“不知道。” 李仪景如实回答。
有疑惑就问,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倒是实诚。
“剑者,剑也。纵无名,亦可劈砍戳刺,亦能除魔卫道。”永恒尊者转过身,近乎透明的眼眸注视着自己的徒弟,长长叹了口气,“然则,摒诸外物,告我,尔为谁?”
李仪景攥紧拳头,喉结动了动。
忘掉在哥谭度过的童年,忽略冥府的刀光血影,回归最初的自己——我是谁?
“人造人。”
半晌,李仪景给出答案。
最差劲的答案。
永恒尊者恨不得给他两嘴巴让他清醒一下。
平时那么机灵的孩子,怎么关键时刻脑子转不过来呢?
“若汝果如是思,则汝所为之每决,所历之每一瞬,皆预先设定者乎?”永恒尊者问到,在李仪景的心里投下一颗石子,“汝挥剑之际,所思者何?呆立时,所思者何?此等,汝所思耶,抑或必当如是思耶?”
李仪景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棉花。
他竭力区分身份,可越努力界限越模糊,那串编号仿佛无形的牢笼,一缩再缩,所有的挣扎都是白费力气。
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定了?
此后无数次尝试都是困兽之斗?
这就是人造人的宿命?
“剑先为剑,次为汝之剑。汝先为汝,次为诸般前缀。若不能答‘我为谁’之问,汝终有一日迷失于宇宙矣。”
“我……”
话到嘴边却变成呜咽,断剑从手里滑落,哐啷一声砸在地上,惊动了檐下龙鸟。
“约书亚?”
李仪景睁开眼睛,眼前是排列整齐的瓷砖,客串烟灰缸的盆栽,而不是终年不变的星空。
他揉揉眉心,暗自感慨,居然到了夜深忽梦少年事的岁数了么?
一定是询问的时候说了太多过去的事,虽然是假的,但假的跟真的似的,看来布鲁斯准备了很久,辛苦他了。
相反,自己头脑一热跑回哥谭,不仅没帮到忙,还惹了不少麻烦。
“约书亚?约书亚?”
“啊啊布鲁斯,你有什么事吗?”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打刚才就魂不守舍,一时没跟你说话居然还睡着了——没休息好?”
“还好吧。”李仪景心虚地挠挠后脑勺。
布鲁斯眯起眼睛,显然不相信这家伙。
没办法,受骗太多次了,吃一堑长一智。
“希望如此,我可不想被怀疑作伪证。”
李仪景沉默片刻,说:“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昨天……什么事?”
李仪景松了口气,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听错了,我刚才一句话都没说。”
“哦,你打趣我的事啊,玩笑而已,没关系,我不至于这么小心眼。不过,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个?”
“当然。”
不。两个人在心里补充到。
走廊重归安静,二人看似放松,实则各怀鬼胎。布鲁斯抱着胳膊假装发呆,余光瞥见李仪景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不知道干什么。
因为有防窥膜,布鲁斯无功而返。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仪景翘起嘴角。他心想,这就叫该省省该花花,把钱花在刀刃上。
“很抱歉打扰二位,问话结束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约书亚·韦恩先生,您方便么?”
爱德华微微欠身,做足了姿态,狭长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李仪景,好像毒蛇。
“方便。”
“抱歉打扰了,我想知道,一年前x月x日您在哪里?”
“家。”
“您确定么?”
“你什么意思,布莱克探长?”
“我在现场见到了一个和您体型相似的人,鉴于那位恐/怖/分/子仍逍遥法外,所以我想向您确认一下。”
李仪景给了布鲁斯一个眼神,说:“您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好警察,查案全靠大风刮,证据都刮走了,就剩您的疑心了。”
爱德华一愣。布鲁斯扭头,欲盖弥彰挡住下半张脸,德拉文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等一下。”彼得缓缓走过来,“接到报案,商业街有人打伤了三名未成年人,他们说你是他们的监护人,约书亚·韦恩。”
李仪景冲进接待室,扶着门框大口喘气,目光扫过长沙发,心脏猛地揪紧。
马修歪坐着,嘴角有淤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玛利亚蜷起身体,右手手腕肿得像发面馒头;马泰亚斯缩在最边上,领口歪歪扭扭,脖子上手掌印清晰可见。
“你们怎么……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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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的?”
李仪景声音发颤,深呼吸几次才勉强镇定下来,能正常说话而不是骂街。
马泰亚斯着急地说:“店长,我们逛街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中年男人!”
“他给了我一拳,”马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掐Mata脖子,扭伤了玛莎的手腕!”
“幸好当时索娜在便利店,逃过一劫。她报了警,刚刚一直在照顾我们。”
“索娜……索娜呢?”李仪景环顾四周,“索娜在哪!?”
他连喊三声,没人回答,红发少女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心脏怦怦直跳,一股无名火点燃身躯,哪怕深呼吸也没用,甚至起了反作用。
这时,一双手落在他的肩膀,掌心温暖,压住了他躁动的心。
身后响起布鲁斯的声音:“冷静一点,别忘了我们在警察局,这种情况可以调取监控,对吧?”
“可以可以。”
彼得点头如捣蒜,毕竟一位有钱,一位有杀气,都惹不起。况且人在警察局丢了,传出去丢脸的是他们,本就不好的名声不得一落千丈,扫地都扫不干净?
生活何时才能放过我。
林间步道被晒得发软,叶片蔫巴巴卷起身体,蝉在枝头扯着嗓子叫,没完没了,好像要把所有暑气都灌进行人的躯壳里。
索娜大步往前走,每一步都使了十成十的力气,不把鹅卵石踩碎不罢休。
她抬手擦掉额头的汗珠,凭空召唤出那把巨大的扇子,轻轻触摸金属质扇面,被高温烫的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景象忽然扭曲。
妈妈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呼吸微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蝉又开始叫唤,索娜咬住下嘴唇,尝到一点血腥味,勉强压下烦躁的心情。
她忘不了那天被堵在巷子里,有人扯她头发,有人往她身上丢东西,“骗子”“没教养”等词冰雹般砸过来——她撒的谎变成箭矢,贯穿瘦小的身躯。
半年后,妈妈死去了。
她站在港口遥望送葬的队伍。
少女天真却不蠢,她知道说谎是重罪,是妈妈用死亡换自己活下来。可妈妈不知道,她的女儿也做了交易,用远走他乡换她体面离开。
索娜发誓,这是最后的谎言。
脚边的石子被她一脚踢飞,撞上前面的树干,弹回来差点打中她的膝盖。
索娜骂了一句脏话,仰头看天,树叶间隙漏下的光刺得她眼睛又酸又疼。她眼眶湿润,使劲眨了眨,把眼泪憋回去。
蝉不知疲倦,阳光把影子钉在地上,像力竭的夸父。
道路尽头站着一个戴飞行员帽子的中年男人,衣服皱巴巴像咸菜,斗篷破破烂烂,双手缠着绷带,红的、白的、黄的凝固在上面。
“你来了。”男人嗓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似的。
他笃定索娜会来,毕竟他们有着相同的血脉,男人的弱点便是少女的弱点。
而索娜猛地举起扇子,扇骨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怒火点燃了海洋。
“我来了,” 她绷紧神经,带着豁出去的决心,“老爹。”
“知了——知了——”
蝉鸣不止,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困在无处发泄的烦躁和愤怒里,越收越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