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淡妆浓抹总相宜》 漆黑阴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紧紧闭合,隔绝了一切阳光。
屋子里陈设简单,地上铺满了厚厚的地毯,墙壁上也贴上了厚厚的毛毡。
一切锋利的角落也都被贴上了软包。
角落里蜷缩着的昏睡女人披头散发,眉头紧皱,似乎睡的不太安稳。
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人小心推开,在地面映出一笑束光。
精致昂贵的皮鞋小心翼翼的踩在地毯上,慢慢往女人身边挪去。
女人似是听到的声响,被惊醒猛的睁开眼睛。
干涸的泪痕因剧烈的面部动作而裂开,女人坐起来颤抖的往角落里缩去。
男人停住的脚步,小心翼翼的倾身伸开双臂。
“阿浓,我要出门了,今天抱抱我好不好?”
女人瞪着他,尖叫着让他滚开。
“秦译澈!你滚!你滚!滚!”
秦译澈失落的垂下手,小心询问:“阿浓有没有想要的?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带回来好不好?”
“我要你滚!”女人毫不留情的厉声吼道,女人的眼眶又不可以抑制的流下眼泪,“我不要看见你……你不走让我走好不好……我不要看见你……”
秦译澈脸上的血色褪尽,他上前两步,蹲下强硬的将女人抱进了怀里,颤抖着声音哄道:“对不起,阿浓。是我不好……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女人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秦译澈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女人再怎么用力也是徒劳无功。
女人转而换了目标,抬手毫不吝啬的扇起了男人的脸。
男人脸上留下了红痕,他也不在意,目光温柔:“阿浓开心的话,扇多少下都没关系。”
女人空洞的眼睛微微抖动,无力的垂下手,缩起头痛哭起来。
“对不起秦译澈……”女人的哭声短短续续,“对不起秦译澈……对不起……你让我走好不好……让我走……”
秦译澈痛苦的闭了闭眼:“不可以的阿浓,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别让我拖累你了……秦译澈……”女人痛苦的说,“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秦译澈摇头:“对不起阿浓,我不能让你独自离开,等过两天我手头的工作交接完成,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想去多久都可以,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女人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因情绪的激动不停的颤抖。
秦译澈开始有点看不清女人的神情。
尖叫声和愧疚声融合在一起,最终化为女人孤独离开的背影。
秦译澈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他拼尽全力的叫喊着女人的名字。
他声嘶力竭的声音聚在一起成了浓雾,将女人身后的路狠狠堵住。
“阿浓——”
秦译澈被梦惊醒,额头上的冷汗预示着这场梦的狼狈。
秦译澈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撑着身下的床坐起了身。
他缓了几秒,目光落在了床头上他与女人笑的开心的合照。
秦译澈比照片里的自己成熟了很多,也苍老的很多。
如今不过三十出头的他头发上已经半数是白发。
那双充斥着故事感的眼眸为他成熟稳重的气质添上了几分忧郁。
他也被财经杂志戏剧性的冠上了“雪下孤松”的名号。
门被人轻叩了三下,秦译澈助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秦总,等您的车已经在楼下候着了。”
秦译澈收回目光,张了张嘴想说话,喉间□□涩感拉扯。
“知道了。”秦译澈哑着声音说。
秦译澈摸了摸有些滚烫的额头,洗漱完之后随意的在药箱里翻出退烧药冲了一袋。
一旁的助理程宴见状关心的询问:“秦总,需要拐去医院吗?”
秦译澈端起杯子将里面的苦涩一饮而尽:“不用了,直接去公司吧。”
今天是工作日,秦译澈早早的到了公司。
上午难得的空闲时间,他端着一杯浓茶站在宽阔的落地窗前盯着对面商场外的大屏发呆。
大屏上放映的是一家这两年新崛起的服装品牌——绿枝。
据说这个品牌是由两个华人在国外创立,短短三年时间就拿遍了国内外无数大奖,强势的在天才林立的服装界开辟出自己的一席之地并且屹立不倒。
最近这个品牌刚刚迁回国内,非常豪气的将各个城市的市中心打满了广告。
秦译澈又想起了阿浓。
她也是服装设计师,是被誉为京大十年来最有灵气和实力的服装设计师。
秦译澈衣柜里最小心保存的西装,就是她亲手为他制作的。
“秦总。”
程宴的声音唤回秦译澈的思绪。
秦译澈转身坐回办公桌前,将浓茶放到一边的托盘上。
“路总邀请您今晚去林家参加一个小型晚宴,说是会有跟多国内多设计师在,您应允吗?”程宴问。
秦译澈的头有些胀痛,他揉了揉眉心:“去。”
他知道路邢年的用意。
路邢年知道他一直在阿浓。
林家的那位夫人最是钟爱有灵气的服装,所以在他们家举办的宴会上总是会有刚刚有些名气的服装设计师来结交人脉。
也正因如此,林家夫人手里的时尚人脉也有很多。
他们家的宴会也成了很多艺人挤破头想要去的地方。
夜幕降临,繁星挂起。
北城刚刚入秋,夜晚凉风习习。
秦译澈身着低调沉稳的黑色西装下了车。
迎面而来的风让秦译澈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显灼热。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但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要来这个宴会看一眼
“秦总。”程宴担心的喊。
“没关系,到了十点我们就离开。”秦译澈说。
阿浓不会在十点以后出现在宴会厅。
做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她喜欢熬夜,因为晚上的画图灵感充足。
她也喜欢早睡早起,因为这样健康。
秦译澈有次笑着打趣她这样的作息喜好自相矛盾。
哪里有人喜欢熬夜又喜欢早睡早起的。
阿浓负气的扑到他怀里,抬头眨着眼睛跟他解释,眼底的狡黠一览无余:“应酬的时候我喜欢早睡早起呀,到了十点我就可以回家了。阿澈不想让我早点回来陪你吗?”
秦译澈从回忆里抽离,迈着宽大步子往宴会厅走去。
巨大的水晶灯为每个人的身上渡上一层星光。
秦译澈刚踏进宴会厅,就被人叫住:“阿澈。”
路邢年端着一杯香槟朝他走来。
秦译澈微微颔首:“邢年。”
路邢年带秦译澈到一个角落坐下,递给他一杯度数低到果酒:“你这段时间听说绿枝这个服装品牌没有?”
秦译澈说:“有点印象。”
路邢年解释:“如果我猜到不错,秦相宜应该是两个创始人之一。”
秦译澈震惊的抬眸看他,颤声问:“真的吗?”
真好,阿浓依旧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
那阿浓是不是已经走出来了?
他是不是可以找到阿浓了?
“这段时间绿枝品牌的线下店还在装修,工作室只接定制,我有个朋友陪着未婚妻去定制服装,闲暇之际我们聊了几句。他说的那个设计师长相特征都很像秦相宜,我直接拿出秦相宜的照片问他了,他说就是这个人。”路邢年说,“林夫人今晚办的这个宴会声势这么大,绿枝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亮相机会。”
“她现在过得好吗?”秦译澈问。
“应该挺好的吧。”路邢年说,“脾气倒是没以前那么一点就炸了,听我朋友说,挺……温柔……耐心的。”
秦译澈不赞同的看他:“阿浓的脾气一直都很好。”
路邢年识趣的闭了嘴。
他还记得秦相宜突然离开前的那几个月,秦译澈开始将自己刚刚建立起的商业帝国交接给他弟弟,只要不是必须他出面的事情,他整天都呆在家里。
他每次去见秦译澈,秦译澈不是脸上有巴掌印就是脖子上被抓出了血。
那模样看起来跟被家暴了一样。
关键是秦译澈还心甘情愿。
路邢年一直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的什么矛盾,只知道秦相宜毕业没多久之后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再出现的时候只剩下秦译澈一个。
秦相宜大三的时候开的服装工作室也关了,秦译澈一个一个的取消订单,赔偿违约金。
秦相宜一直待着家里不见外人,听说精神状态不稳定,好像得了抑郁症。
路邢年当时还疑惑,秦相宜那么骄傲自信点人怎么会得抑郁症?
再后来,他们圈子里跟秦译澈玩了很好的一个男生将秦相宜的微信给了自家妹妹。
秦相宜似乎又发疯将秦译澈揍了一顿,开始闹着离家出走。
这事没过几天,脾气一向很好的秦译澈不顾场合的冲到他们小辈之间的宴会上将那个男生揍了一顿之后断了两家人的往来。
他还清晰记得秦译澈当时脸上、脖子上都是红血痕,他打完人之后,那个男生不顾红肿的脸不停的向他道歉。
秦译澈崩溃的蹲在地上埋头痛哭,说秦相宜真的不要他了。
路邢年亲眼见着秦译澈本来那么春风和煦的人脸上笑容变的越来越少,年纪轻轻就因长时间郁结于心的愁绪而白了半数头发。
“秦设计师可终于肯过来了!”
宴会的主办人林夫人齐霁云带着点责怪的声音在宴会场上高调响起,秦译澈跟人群一样顺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女人身着一身墨绿色抹胸礼裙,腰间点缀了一条水晶腰链,裙摆随着女人的身姿微微晃动,泛出迷人的弧度。
她的长发发做了绿色挑染,颜色和礼裙呼应,更显风情。
女人冲齐霁云微微一笑:“齐小姐再三邀请,我秦某岂能不识好歹?”
齐霁云走过去嗔道:“你若是不想来,谁能强迫你?”
秦译澈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贪婪的用目光紧紧注视着女人的身影。
秦译澈的声音压抑着激动和兴奋:“真是是阿浓。”
她看样子这些年真的过的很好。
秦译澈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强行把她留在身边的行为是不是对的了。
秦译澈闭了闭眼,掩下自己眸中复杂的情绪。
路邢天见秦相宜身边围了一大圈人,忍不住啧啧两声:“她还是这么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秦译澈柔了目光:“她一直都很优秀。”
“要过去找她吗?”路邢年问。
秦译澈摇了摇头:“今天是她的主场。”
“陪我喝一杯?”秦译澈说。
路邢年抬起胳膊用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秦译澈面前的杯子:“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