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应被林嫣尽收眼底。


    谭悦宜是本文的女主角，郑栖梧的白月光前女友，也是唤醒郑栖梧的人。目前谭悦宜正在美国进修，在设定中，林嫣跟郑栖梧的婚约一旦解除，她就会回国，前后也不过就是半个月的事情。


    在原文里，郑栖梧明明都从火场逃出来了，却又折返回去，就是去取谭悦宜给他的定情信物的。


    而池远刚刚露出那种表情……明摆着是知情的。


    只是怕她伤感，不愿对她说真话，所以一直沉默着杵在那里。


    不过林嫣自然不会跟他生气，只顾欣赏他好看的侧脸，怀念他刚刚昙花一现一般露出的腹肌。


    早知刚刚不装什么正人女君子，应该多看两眼。


    她佯怒，努着嘴巴，伸脚踢到他小腿上：“我问你话呢。”


    她赤着足，伸出白嫩的一只脚，本是卯足了力气踢他，可这点力道对于他来说却绵软得像小猫挠人。


    ——倒像是撒娇。


    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池远的耳尖腾地烧起来，脊背也更僵硬了些：“林小姐……”


    “知道就是知道，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林嫣弯起唇角，打量着他涨红的耳尖：“郑栖梧为了她，差点把命搭进去，我都知道。你也不用怕我不高兴，替他瞒着。”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地剖开郑栖梧的秘密。池远猛地抬头，正对上林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林嫣明知他放任郑栖梧回火场，却不怪他了。


    原来她早都知道。


    她在对郑栖梧好，却也在惩罚他。


    察觉到他恍然的表情，林嫣接着说：“近些日子，谭悦宜很有可能会回国。你定期去查查，看她有没有预定国际航班。”


    池远不解，依旧毫不迟疑地点头答应下来。


    ……


    奢侈品牌的晚宴，每年都是大同小异。一群明星穿着大到夸张的公主裙在各种地方摆pose、拍照，一群歌手上台献唱、偶尔还会破音，一群富婆来挑十几天前刚刚空运过来的高定礼服和珠宝，还有品牌方的宣传人员，拿出精美的视频煽情，多讲几个品牌故事，忽悠富婆们继续买单。


    林嫣对这一切兴致缺缺——这里唯一能吸引她的，只有那几瓶醇美的洋酒。


    她拿了三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跟温锦坐在一起拼酒。


    不过她看得出来，温锦的目光像是一直粘在某个方向。她顺着温锦的目光看过去，是个穿着银色亮片西装的男生，正随着音乐微微点头打着拍子。林嫣听说过他，是个男团主唱，好像刚刚成年不久，比她小好几岁。


    林嫣笑了笑，一口气喝掉第一杯，冰块碰撞声清脆悦耳：“想去搭讪就去吧，我自己在这挺好。他要是知道温家大小姐对他有兴趣，清明还不得飞回去对着祖宗多磕二十个响头。”


    温锦瞪了她一眼，双颊泛红：“说什么呢？我是陪你来散心的，又不是来钓凯子的。”她撇着嘴，目光从远处飘回来，落在站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池远身上：“只不过……你原来天天有郑栖梧陪着，现在又有高大威猛的保镖跟着，你不会懂我的感受的……”


    “你要是真有心帮我，我这还真有件事情想拜托你。”林嫣从池远手里接过那本《促醒计划》，递到温锦面前：“我让大夫给郑栖梧那几个狐朋好友排班了，让他们去医院促醒。其中有一部分我很熟，我自己去通知。这其他的几个，我想让你帮我去说。”


    “哇塞，你对郑栖梧也太有心了吧。”温锦翻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日程。她一边看一边点头：“这几块料平时一天天闲的难受，给他们找点事也好。省的天天不是晒游艇就是晒豪车，看得我眼烦。”


    林嫣垂眸掩住笑意，转身跟温锦说：“你赶紧去攻略你那位小鲜肉吧。我这有人安慰，不用你陪了。”


    温锦是人精一样的人，自然看出了林嫣跟池远间的一丝不寻常。她便也不跟林嫣客气，说：“那我可要去猎艳了。”


    转身前，她又不忘叮嘱：“那个促醒的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林嫣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向小鲜肉，不由得有些羡慕——要是她的任务目标也能是个头脑简单的娱乐圈愣头青就好了，会比这从小苦大仇深的冰块脸要容易很多。


    然而——她端着酒杯望向池远的脸。


    他年少时，如果不是日日身上带伤，时时刻刻跟在郑栖梧身后，还不知道要粉碎多少少女的梦。


    这样也不错。


    她说：“这里的酒很香醇，可惜你要开车，不然给你尝尝。”


    池远摇头：“大小姐，我不好酒。”


    “那就可惜了。”林嫣左顾右盼，在角落找到“主题展厅”的指示牌。


    她说：“我们去那边看看。”


    展厅门口，用花体字写着“传承百年时尚，讲好品牌故事”的宣传语，无论多么高端的品牌，花了多少钱设计标语，核心还是有些土嗨。


    林嫣拉着池远走进展厅入口，里面一片黑色绒布背景，为了凸显产品闪闪发光，只有摆放限量版包包和鞋子的柜台才有射灯。


    与其说主题展厅，说是密室逃脱更贴切。


    林嫣抬头看了眼池远，故意打趣他：“这里也很黑诶，你怕不怕？”


    池远依旧摇头：“我不怕黑。”


    语气冷冰冰的，与刚才那一句“我不好酒”如出一辙。


    时时刻刻提醒她，他的好感度不过只有15%而已。


    她自然知道他怕的不是黑，而是密闭空间带来的窒息感。


    林嫣不在意，转头继续往里走。


    可地上装饰的绒布却犯上作乱，勾住了她YSL高跟鞋的那个“L”，被她带起，恨不得牢牢将她绑在原地。


    林嫣是很擅长穿高跟鞋的。只是这里光线太过昏暗，她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一个踉跄，脚下垫了两步，眼看要摔倒。


    池远反应很快，伸手在她小臂轻轻一带，她准确倒在他怀里，分毫不差。


    她的侧脸立刻贴在他胸前——那是她亲手替他挑选的衬衫。


    池远无端端又想起她血珠似的红宝石耳钉。


    此刻正与他的衬衫纽扣纠纠缠缠。


    把他的心跳再次打乱。


    纠缠间，他的左手依然握着她的小臂，右手则牢牢扣在她腰间，力道不容置疑，强迫她献出依赖。


    林嫣想，这么优质的男人，竟然给郑栖梧做了保镖。


    太可惜了。


    正在这时，一道闪光灯闪过。


    晦气。


    林嫣抬眼，想看看是哪个狗仔在这里破坏气氛，却见一个穿着干练西装的女性朝他们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罪魁祸首单反相机。


    林嫣从记忆里挖掘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人叫赵玲珑，是某娱乐杂志的“金牌笔杆”。早在原主跟郑栖梧的婚事刚刚传出来的时候，她便对此事做过报道，矛头直指郑家的融资危机，话里话外阴阳郑栖梧是为了要林家的天价彩礼才娶林嫣的。


    虽然她说得也没什么错，但是……这人实在招人讨厌。


    “林小姐，好久不见。”赵玲珑端着相机走来，嘴里还称赞着：“你还是这么漂亮，这张照得真不错。”


    走到近前，她目光扫过林嫣身上的高定礼服，语气意味深长：“郑先生的事情我听说了，本想跟你说声请节哀，没想到林小姐这么快就找了代餐。”


    林嫣轻轻晃了晃酒杯，红酒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人又没死，有什么好节哀的？你不会是在诅咒我未婚夫吧？”


    “看来是我说错话了。”赵玲珑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掉，动作豪爽得很是刻意：“我只是有些替林小姐唏嘘。好好的订婚典礼，现在无限期拖延下去，不是把女孩子的青春白白都耽误了。”


    林嫣笑了笑，接过话头：“您32岁才封金牌笔杆，都不说大器晚成，我才23岁，急什么？”


    赵玲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恢复笑容。她凑近两人，压低声音：“可我听说……那天郑先生明明都从火场逃出来了，却又折返回大厦，这才昏迷的。”她边说边观察着林嫣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林小姐就没去查查原因？”


    不愧是“金牌笔杆”，消息倒真是灵通。


    林嫣莞尔：“这些都是我的家事，如何处理，恐怕轮不到一个记者置喙。”


    赵玲珑故作惋惜地摇头：“我只觉得，郑先生也太不知珍惜了。林小姐，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一定要去找郑家人讨个说法，替自己讨回公道。”


    林嫣还想再怼她几句，却见池远先一步挡在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玲珑：“这位小姐，正好我就是郑家的人。如果你替林小姐讨回公道，找我就行。”


    赵玲珑顿时怔住了。


    这是——林嫣的保镖？


    “这里没有保镖说话的份吧。”赵玲珑转过身，脸色煞白。她朝外一指：“据我所知，保镖是不应该进来的，那边有专门的休息室，你应该在那里等。”


    林嫣上前两步，伸手挽住池远的胳膊：“不好意思，赵记者，池先生不是我的保镖，他是我的男伴。我这位男伴，之前确实是郑栖梧的保镖。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他打人疼得很，上次还把一个乱嚼郑栖梧舌根的记者给打住院了，你可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