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爱已去,新爱难得
作品:《黑莲花重生农家奔小康》 烦人的亲戚终于走了,柳清妤因为还病着,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的想睡,又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敢放心睡去。
旁边一个温柔的声音开始哄她:“睡吧,睡吧,乖乖睡着了就不疼了。睡吧,睡吧。”口中还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柳清妤脑中昏昏沉沉的,抵抗不住那泛上来的困意,重又陷入了酣睡。
那妇人轻抚着自己小乖乖的头发,又怕把孩子弄醒,便停了手,又拉拉小被子,给小乖乖盖好,才擦擦泪走出了上屋。
说是上屋,也不过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屋子。
一间土房子,铺着去年才打的茅草卷,虽然跟青砖大瓦房没法比,但是也是一家人安身的所在,妇人打理的一贯细致。
出了屋子关上门,皂角刺围出来的院子里只有几堆柴草码的整整齐齐。
一眼扫过去,院子里空空落落,了无长物。不过只在西北角拿碎石块垒出来一个平台,上边放着一座黄泥糊出来的马蹄形状的灶台,此时也是烟火寂寥,底下的灶灰堆积,想来是孩子病的这几日忧愁太过,也不曾清理。
妇人看看日头,也快中午了,今天的中饭还没有着落,又想想屋里病着的孩子,外出未归的丈夫,心里直发愁。
无奈,咬咬牙,随手拿起一根草绳,把家里的柴草一顿扒拉,挑拣出粗壮结实的木柴来,结结实实的捆了一大捆,背在背上,往村东头去了。
柳清妤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下来,屋里漆黑一片,只隐隐闻得到远处屋外飘来一阵诱人的香味。小鼻子细细一分辨,倒像是鸡蛋的鲜香味儿。
没错,柳清妤就是被这股鸡蛋香勾醒的,在柳家养尊处优多年,她什么时候体会过饥饿的感觉?这时候竟然被饿醒了。
好在她睡得久了,身上也积攒了一点力气,能坐起身来了。她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只想爬起来找吃的。
哪知才刚坐起来,便听到“吱呀”一声,也不知是什么响动。
随即,门开了,屋外的月光洒了进来,柳清妤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心下大吃一惊,不知来的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却见那人影走进前来,看到柳清妤坐了起来,发出惊喜的叫声:“乖乖宝,阿亲的小乖乖宝,你醒了?快躺下,不要动。”说着便把柳清妤抱在怀里一顿揉搓抚弄,到让柳清妤不自在起来。
她满心都是茫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身体却贪恋这人怀抱的温暖,嘴里也仿佛是被人控制了一般,又甜又糯的拉着长音说道:“阿亲,我饿。”
出口的声音下了自己一跳,这又软又嗲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刚睡醒的癔症劲儿。
倒是那妇人一听乖乖宝说饿,心疼的不得了,拿出才炖好的鸡蛋,小心的吹了又吹,送到了乖乖宝的嘴边。
柳清妤很想保持用餐的仪态,却控制不住饥饿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吞吃着炖鸡蛋。
不一会儿,缺了口的粗瓷碗就见了底。妇人看着儿子眼巴巴的没吃饱的样子,拿着一把断成半截的铁勺子刮了又刮,把粗瓷碗底好一顿刮。
柳清妤看着这妇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听着铁勺刮碗的噪音,却没半点的不耐,只觉得的心里温软安乐,再不同于以前的烦躁感。
不过,大小姐习气还是让她在心里嫌弃这抠抠搜搜的做法。可嘴巴却不听话的大张着,恨不得立马吃到那稀碎的鸡蛋屑。
妇人把碗刮干净了,又把刮下来的碎鸡蛋花往孩子嘴里送。柳清妤嘴巴比心诚实的何止万倍,没半点嫌弃样儿,“啊呜”一口全吞进了肚子里。
这妇人让她想起了消逝在遥远记忆里的亲生母亲。远在她被柳家收养之前,更远在她被送进孤儿院之前,也远在······
远在她的亲生父母去世之前。
原以为,那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体会的感觉了。
可现在,有一个人陪在她的床前,给她捧着一碗不起眼的鸡蛋羹,这是何等样的幸福啊!
勉强算是吃了个饱,柳清妤正想重新躺下休息,却看见那人坐在床边不走,阿妤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叫了他什么?阿亲?这是什么称呼?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柳清妤一系列的问题得不到解决。
也许是吃饱了饭让她的大脑更有思考的余地,柳清妤脑中浮现出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果然,只有解决了温饱才有余力去思考存在性问题。
然后柳清妤才忽然意识到,我刚刚坐起来的时候怎么感觉视线不太对呢?
“啊啊啊啊啊!”
妇人原本一脸慈和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重新躺下去,正要去帮他盖被子,结果才伸出手,就看到这孩子突然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还伸出手放在眼睛前反复的看,然后发出尖锐的高腔爆鸣。
柳清妤看着自己又软又嫩的手,傻呆呆的“哇叽哇叽”抓了几下,当然,只能抓到一手空气。
所以,她这是?
变小了!
在妇人眼里,却是看见自己的孩子活动了一下手指,就受不了一般开始尖叫。
她着急忙慌的搂住柳清妤,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二妞,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得劲儿啊?啊?你告诉阿亲。是手指疼吗?”
柳清妤睡得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开始面对现实了。
她明明在那么严重的车祸中失去意识,怎么可能还活着。
即便是被抢救了过来,也应该是重伤在医院里被监护才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穷酸简陋的地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看上去,像是在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更怪异的是,她的身体竟然变小了,想想方才,她说话的声音,也是幼态的,手,也是软白棉花糖一样的。
还有身边的这个人,说着是自己的“阿亲”,“阿亲”是什么称呼,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里听过见过的称呼。
拼命的搜寻回忆,可惜她目前的身体实在年幼,她几乎搜寻不到有用的信息,几乎只有小孩子嬉戏玩闹的场景。
找不到有用的信息,可日子还得过下去。
柳清妤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的身体能感受到床的邦邦硬,也能感受到身边妇人身体的温软,更重要的是,环境的真实。
一间破破烂烂四壁透风的土屋子,房顶上清晰可见的稻草卷,房梁上斑斑点点的污渍。屋里的桌椅板凳都是崴着腿的,然后就是身下这张破床了。
这是一个跟她以往所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一方天地,虽然陌生的厉害,但是好在,她还活着,活着就有明天,活着就有希望。
可这个家看上去实在贫寒的厉害,只靠着她自己和身边这位并不健壮的“阿亲”,她实在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柳清妤或许是认识到生活的现实,默默接受了自己从一个豪门千金大小姐到一介贫苦之家小孩儿的转变,正如她当年能够从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顺利适应豪门生活一样,她从来都认得清现实。
不过也因为认的太清,她看透的父母(养父母)在重新赢回亲生女儿后对她的厌烦,看透了未婚夫对她失去高贵身份后的厌弃。
她好不容易重新拾回的爱,却又一朝失去,那怪不得她偏执的拉着未婚夫鱼死网破。
而今,身边的这位对她温言软语“阿亲”,她是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她也会同样的爱自己吗?
“咕咕,咕咕”。
突兀的响声,柳清妤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转着脑袋四处寻找这声音的来处。
妇人却是尴尬的转了转身子,拿手掩着自己的肚子道:“乖乖宝,还想睡吗?要不你在屋里好好躺着,阿亲出去干活。”
柳清妤转过头一瞬不动的盯着她,忽然从遥远的记忆力想起,这声音,这不就是肚子咕咕叫的声吗?
大小姐当久了,忘记了自己当初也受过苦,挨过饿。
“阿亲没吃饭吗?”柳清妤尽量不露破绽的顺着对方的称呼来,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对这人有了亲近之心。
妇人慈祥的摸摸她的头,顺着她已经凌乱了的小辫子:“阿亲吃过了。”
柳清妤心里一酸,这具身体天然存在的对亲人的孺慕之情瞬间爆发:“阿亲骗人,阿亲很饿,阿亲肚子咕咕叫。”
妇人笑着想继续哄她,却不想自己的乖乖宝放声大哭起来,几乎哄不住。
柳清妤寄身一个孩童的身体,本就不大成熟的思想此刻竟便的更幼稚了。
她尽情的大哭大嚎,既是哭这位阿亲爱孩子而忍受了苦难,也是哭自己重新在此体会到的关爱。
她曾经死过,为离她而去的爱而死;如今她活了过来,那边要尽心尽力为这位爱着她的人好好活,活出一个样儿来。
至于她还是不是原来的“她”,她不在乎,为了这一刻的温情,为了这一刻感受到的爱,她要好好的做“阿亲”的孩子了。
妇人抱着她好一顿安抚,又要忙着给她擦泪,又怕散落下来的头发扎进她的眼睛难受,又顾及着她刚刚吃了鸡蛋羹怕哭狠了哕出来,忙着给她顺胸口。一时间慌手慌脚的,嘴里“哦哦哦哦”的哄劝着,像是哄一个被揣在怀里的小婴儿。
柳清妤虽然情绪激动,可还是听得清的。在她的记忆深处,她也是感受过来自亲生母亲这样的爱抚与哄逗的,这种感觉,她甚至没有在养母的身上感受过。
如今,她像是重新回到了失去已久的那个怀抱,这个人,这个“阿亲”,以后就是她的母亲,她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