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一动，他的意识顺利归位，睁开眼就是窗口微亮的天色。


    桌上的两枚晶石，已在无声中化为飞灰。


    他活动了下双手，感觉全身无比清爽，充满前所未有的力量。低头时，注意到自己手背与指缝的影子之间，有无数细小黑影在悄然游动、蠕旋——


    王根看了眼窗外的晨光，低声吩咐让塞诺莉娜和小橘留在【魔王领】中休养。


    两个魔物娘精神消耗极大，如今被安置在领域中央的王座和碑前，沐浴在骸怨之碑散发的温和能量下，气息明显渐渐平稳，恢复速度远超外界。灵魂仿佛泡在温泉里，疲惫层层消融。


    塞诺莉娜临入眠前，还将魔王领的基础用法烙印进王根脑海：这是属于他的绝对领域，无论灵魂、能量、记忆还是技能，都能在这里实现“无伤耗”精神模拟训练。这里，是战与进化的温床。


    把魔物娘们安置好后，王根意念一转，意识从领域返回现实。他换了身干净训练服，单枪匹马前往公共训练场。


    巨大的能量流淌全身。为不暴露太多，他特意压制了九成力量，仅测试强化后的【影袭】，以及新生在手背上的那一缕缕黑影。


    很快他发现，这些影子已不止是死板的力量增幅工具，而是能精细变形的“活物”。稍一操控，影子便能延展、扭曲，化作锋利的鞭打或护盾，也能瞬间收拢协助他闪避与近身欺骗。


    影袭位移后影和本体几乎分辨不出真假，操控起来得心应手。


    就在他专注于检验闪避与影子配合时，远处传来一阵笑声。


    “哟，你来了？”


    有了靠山的赵天又开始犯浑了。


    王根收起影子，目光淡然看过去。只见赵天正点头哈腰地围着一个高大青年赔笑，那青年身材壮硕，眉宇间带着暴戾感。


    众人口中都称他“秦峰”，积分排名第五，背后还跟着两个剃寸头的跟班。此人在本次集训里，拉帮结派，手段极多，被视为极难缠的小团体头目。


    秦峰一转头看到王根，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加掩饰的鄙夷。见王根独自一人，毫无依仗，他大步走过来，顺手把王根正在用的重力训练器调档，咔一声从100公斤硬生生推到600公斤。


    “F级也想来训练场占着地方？回去玩沙子吧，别妨碍大人练拳。”


    他身后那两个跟班立刻起哄，赵天瞥着王根，嘴角浮现幸灾乐祸的笑，场地周围几个旁观者早就注意到风头，纷纷窃窃私语。


    王根只是淡淡地看着秦峰，身姿没有半点畏缩。


    训练器下，手背影子悄然蠢动。


    秦峰站在器械前，身上B级职业者的威压骤然爆发。


    然而王根毫无反应，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他体内的“骸怨之碑”轻轻一震，阴冷、更古怪的怨力悄无声息地透出，把秦峰的精神威压瞬间抵消。


    这一刻，旁人看不出名堂，只觉得王根像石雕一样纹丝不动。


    王根甚至没抬头，只心念微动，手背的影子陡然拉长成一线，在秦峰脚下无声无息地缠了一圈。


    秦峰正想让王根出丑，弯腰打算猛然抬起600公斤的重力配重。可脚下忽然一滑，踉跄退了两步，重心差点没稳住。那堆配重差点压在自己脚上，幸好反应快，否则当场出丑丢大人。


    他气得涨红了脸，四周立即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


    那几个不明所以的跟班也不敢吭声，看了眼秦峰的脸色，干脆默默站到一边装聋作哑。


    赵天脸上本来的揶揄和谄媚瞬间都消失不见，反倒后退了半步，生怕被生气的秦峰殃及池鱼。


    王根懒得理会秦峰的怒视，直接转身朝大厅中央的信息光幕走去。


    他刷了下身份卡，光幕上当即弹出最新一轮排名战的信息，他扫视自己的分组，视线下意识落到排名第一位的名字时，微微一凝。


    第一名，不是那些大家族公子，也不是蜂巢各种表现突出的热门精英，而是个极其陌生的名字—杜泽。


    资料备注显示：职业——傀儡师。


    蜂巢试炼期间，几乎没有主动出手。所有积分清一色来自其操控的傀儡，而那些傀儡，至今无人见过全貌。


    正当王根盯着光幕出神，教场里又响起了那特有的高跟鞋声。


    宋婉清踩着鞋跟袅袅而来，成熟香气带着压迫感轻轻笼过来，像是半夜梦里的热风，把王根的感官牢牢包住。


    “遇到麻烦了？”


    她靠在光幕旁，眸中带笑。


    王根皱眉：“没遇到麻烦，只是想对接下来的对手有所了解。”


    宋婉清稍有怔住：“哼，跟我来。”


    她带王根穿过训练场，进入另一个没人打扰的小教室。


    宋婉清推门进入，顺手关上门，教室里霓光屏光线打在她侧脸。她脚步顿住，扭头扫了眼王根，语调平静里带着一丝调侃：“你想知道对手情报啊？其实没什么‘可能’，排名战的规则，首位对战末位，没有侥幸，也没机会选软柿子。”


    她话音未落，手指点开桌上一台终端，教室中央的投影屏瞬间泛起蓝光，比分表排列清晰。王根的名字被鲜红框住，与排名第一杜泽分在同一组。


    宋婉清放臀坐下，抬眼望着王根，“你就是最有机会拉下‘第一’的人。也是他们眼里最危险的变数。”


    投影上，杜泽的简略档案弹出，照片下方却是空白。资料极度简略，只有一句备注：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脸，所有战绩都归于操纵傀儡所得。


    “傀儡师这个职业很稀有，极难对付。”宋婉清指尖轻叩光幕，“他的能力和到底有多少傀儡、能操控到什么程度，全是未知数。这些天各地团队已查探过无数次，无人见过他本人出手。蜂巢里死在他傀儡手下的，全都只拿到冰冷数字，没有线索。”


    她不再多解释，手指向页面一滑，分组表切换到下场轮对阵图，一道道名字串联。


    宋婉清认真看着王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排名战嘛，就是把最强的和最弱的推到一起，看会不会爆出奇迹。你要做什么准备？”


    王根盯紧那份对手名单，沉声道：“我要他们全部的情报，细节越多越好。就算第一只是傀儡师，剩下的十八个也没人简单。”


    “可以。”宋婉清果断应下，“但你要记住，规则的残酷是，第一和末位注定碰头，胜者进阶，败者淘汰。”


    王根坐在教室中央，盯着投影屏连刷了几个小时，把所有参赛者的资料一条条过了一遍。屏幕上密密麻麻排列着名字、生平、能力标签、以往战绩、还夹杂着训练员们的主观评定。


    有人出身于战斗家族，历年排名优异；有人靠单一能力爆冷翻盘；也有人名声寂寥，但蜂巢试炼期间突然冒尖。


    他不光只盯着杜泽那个空白得让人发毛的名字，剩下每个人，哪怕被归为“陪跑”，都被逐条整理进自己的脑子。


    对王根来说，对手就意味着变量，没有人应该被轻视。资料表上有备注的战斗方式他就默默推演模拟、录像片段他一帧帧回放，甚至有几个用词暧昧的能力描述都反复琢磨，试图揣摩潜在危险。


    东南分区里有个用火的异能者性格暴躁，在前几轮曾经一对三强杀对手；南城区有个貌不起眼的家伙，战斗时极度冷静，一度以B级近身战创下记录。


    更不用说中间几个有“团队统御”能力的多面手。


    信息速览、视频重播、队伍推演，王根像是把脑子当数据库，所有能够为实战加分的细节都死死记下。直到宋婉清关了投影屏，才像打断他进入“战斗模式”。


    宋婉清俯身在他桌边，声音淡淡，“光会推演没用，身体得跟得上脑子，蜂巢班底的训练方法，正好也适合你这种路子，跟我来，我手把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