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你这次……立了大功。”宋婉清的语气有些复杂：“这份账本牵扯太广，荣都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夜莺俱乐部，我知道那个地方，是块硬骨头。”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千万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你现在虽然评级是A，但在那些老狐狸眼里，你还是个‘新人’，而且F级的初始印象根深蒂固，这反而成了你的保护色。”


    “江城管理局会立刻组织力量介入，但正面强攻夜莺俱乐部，风险太大，容易让关键人物逃脱。我们需要内应，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我有一个初步计划。利用你现在不起眼的身份，尝试从夜莺俱乐部的外围渗透进去，比如应聘个服务生或者其他杂役之类的，你的任务，不是战斗，是观察，是搜集情报，能接触到核心区域最好，接触不到，就在外围把俱乐部的运作模式、人员构成摸清楚。”


    “这很危险。”宋婉清强调道。


    “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但如果你能成功，不仅能为我们解决这个大麻烦，对你个人而言，也是一次绝佳的历练和积累功绩的机会。”


    王根不会畏惧这种程度的事情：“我明白。什么时候开始？”


    “不急。”


    宋婉清道，“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份全新的身份资料，以及一些必要的装备。这几天你先熟悉一下荣都的环境，尤其是夜莺俱乐部周边。记住，安全第一。”


    “小橘，塞诺莉娜，”王根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位魔物娘，“看来，我们又有得忙了。”


    巷子深处，夜色沉沉。


    “钢拳”和“鼹鼠”踉跄着跌进黑暗里，脚步虚浮，几乎是连滚带爬，破烂外套拖出一道污痕，鲜血顺着“钢拳”指缝滴落。


    “钢拳”捂着肿胀狰狞的脸，每吸一口气都钻心地疼，喉咙沙哑地咒骂：“妈的……那小子，还有那猫妖……到底是什么玩意……”


    鼹鼠魂不附体，嘴唇抖得雪白。他自认混迹黑市多年，见过狠人，但从没压制成这样。


    害怕令他腿肚跳个不停。


    至于刚才落在巷口的破手机，他根本没放在心上，那东西不过是他从那个倒霉蛋身上摸来的，脏兮兮的低端机，最多接点见不得光的活，连个正经联系人都没有。


    U盘？那是什么，他根本没打开看过。


    鼹鼠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得赶快凑盘缠，逃出荣都。王根和那猫娘的手段，早已越过了他的认知极限。这个地方再呆下去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荣都城下，最深处的秘密密室里，空气里弥漫着雪茄和幽淡血腥味。


    金丝眼镜冷冷反光，男人端坐桌前，眼眶微陷，极瘦的手背青筋突起。他穿着合体西服，头发一丝不苟，长指敲打着金属桌板。


    保险格空空如也，只剩下冰冷的回音。


    荣都黑市的话事人之一，“先生”，目光阴沉得能凝成冰。


    “废物。”这声音不高，却像匕首划过软组织。


    一旁的黑衣属下，微微颤抖，大气不敢多喘。


    “先生，‘鼹鼠’今天接了个活儿，目标是……”


    账房先生眼底露出暴戾之色，薄唇紧抿，使密室气温骤降。


    “目标是谁与我无关。我要那个U盘，无论活鼹鼠，还是死鼹鼠,U盘必须回来。明白了吗？”


    他豁然起身，抬眸间像蛇盯住猎物。


    “传我的话：调动全部力量，把荣都翻个底朝天。


    三天，我要盘，也要人，凡是接触这手机和U盘的，一个不许漏掉！”


    “是！”


    加密命令瞬间传出，荣都地下黑网如活物苏醒。


    刘俐第一个遭殃，在逛街地等鼹鼠消息的时候被人拉近阴暗处迷晕。


    次日，鼹鼠刚钻出一条阴暗巷子口准备挤入人群进入长途汽车，迎面就被一辆没牌照的小型货车堵住退路。


    车门无声打开，四名黑衣人落下脚步，动作干脆利落。


    鼹鼠才刚意识到危险，脖颈一凉，一根钢丝几乎贴着皮肤勒住他。


    挣扎全无意义,被拖进车厢时，他的手脚已经折断两根，体内能量流乱作一团，职业者的力量瞬间失控。车厢里的人戴着苍白的橡胶面具，其中一人语气冰冷：“东西在哪里？”


    剧痛、血腥和对死亡的恐惧搅成一团。鼹鼠被按在冰冷的地板上，牙齿打颤，说不出一个完整的理由。清理小队的手段极为专业，一根冰冷的铁针刺入他脊椎，体内的职业者能力像被抽空一般，身体几乎麻木成一滩烂泥。


    “U盘，手机，在哪？”面具男人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鼹鼠迷迷糊糊，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回忆：“手...手机...我……我只是……那天……被一个年轻人打了……和他身边那个猫耳少女……在旧巷……手机，手机可能丢那了……”


    具体位置他再也记不起来，只记得巷角的灯昏昏暗暗，自己是怎么狼狈倒下的，然后痛觉便失去了尽头。


    面具男人挥了下手，示意把人拖下去，鼹鼠眼前一黑，被人当成破布一样扔进黑暗。


    下一个被处理的则是钢骨，大致的形式与前两者差不多。


    车厢继续向前，清理队员已经将鼹鼠彻底废掉，U盘的下落被引向了王根。


    夜莺俱乐部，深处包间，欧式吊灯洒下温柔而暧昧的黄光，墙上浮雕与家具轮廓处处透着浮华与隐秘。


    房间一隅，一把洛可可风椅背上，绑着个七八岁的女孩。她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小小的嘴巴被丝绸死死勒住，黑葡萄似的大眼里满是泪光，另一边，荣都市长李建国的书房气氛近乎凝固。


    李建国面色铁青，桌面上的加密电话刚刚挂断，他重重按着眉心极力压下内心的焦灼和怒火。


    这几天，回家后的李秧秧偶尔问起妹妹的去向，李建国只说“去参加夏令营放松几天”。李秧秧本就因为集训归来有些疲惫，信以为真，心头也没太多警觉。


    她计划休息调整几日对自己的职业者生涯做出规划，所以暂时没有深究自己妹妹的情况。


    ……


    傍晚时分，王根正坐在出租屋的床铺上内翻看着手机。


    李秧秧发来简短消息：“王根，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算是……为你践行。”


    她并不晓得王根其实不会离开荣都。


    只是想到那个在集训中总能创造奇迹、数次救过自己的少年，很快就要奔赴更广阔的人生舞台，胸口莫名生出失落和难辨的冲动，还是发去了这条信息。


    王根看着李秧秧发来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


    践行宴么？倒也好，荣都的水这么深，自己顶着“即将离开”的名头，反而能少些不必要的关注。


    何况，和李秧秧吃顿饭，也能从她那里旁敲侧击些荣都本地的情况，对“林默”这个新身份的融入，不无裨益。


    他果断回复肯定：“有空，时间地点你定。”


    赴约前，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裹送达出租屋。包裹上只有一枚专属标记，没有署名。宋婉清的加密讯息接着发来，林默的全部身份材料、微型侦查装备和一条提醒。


    王根拆开放好，身份证明新鲜出炉，照片是自己近日刚拍后进行微调的，神色青涩，除此之外，纽扣型微型摄像头、高灵敏度拾音器和一层轻薄的电子屏蔽贴片，一应俱全。


    “林默”这个身份从现在起，就是他所有的合法外壳。


    宋婉清临别的嘱托他始终记在心里：夜莺俱乐部水很深，这次的任务，需要伪装、需要耐心。


    第二日，王根早早换了一身普通便装，衣着低调干净。他照例走进荣都新区的商业街，朝约定好的西餐厅方向慢慢踱步。


    半道，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女孩拦住了他。她皮肤白净，五官柔和，睫毛下的眸子清澈又灵动，深蓝色的裙摆绵软垂下，衬得身形愈发纤细。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耳边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女孩化了淡妆，气质带着几分清冷，却又透着青春少女独有的柔美。


    王根一时愣住，下意识停下脚步——


    “你是……”


    她嘴角轻轻挑起


    “我是李秧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