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琴键谜影

作品:《蔷薇事务所

    晨光落在院子里的蔷薇上,藤蔓缠绕着铁艺围栏,将巷外的喧嚣滤成细碎的蝉鸣。我正翻阅刑侦笔记,门铃声突然刺破凝固的空气。


    来访者是身着杏色套裙的俞琳,形容憔悴,似事一夜未睡,她领口别着枚素银蔷薇胸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信封边缘,那里洇着淡淡的水渍,像被泪水反复浸泡过的痕迹。


    “千羽小姐,”她声音裹着夜露般的凉意,“苏文死了。”


    案发现场的黑色三角钢琴上,苏文的右手以标准八度手型按在琴键上,食指腹的血渍渗进C大调的音孔。可医院病历显示,他的右手肌腱早在一个月前就因车祸断裂,根本不可能摆出这样的姿势。


    俞琳手机里存着昨晚22点拍摄的现场照片:苏文左手紧攥的五线谱边缘,隐约可见“Y.L”的刻痕——与俞琳缩写完全吻合。


    “这一周,每天我都会听到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俞琳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现在想想,那不是完整的曲子,倒像是有人在琴键上挣扎。可惜,我顾着苏文的自尊,没有早点去看他。”


    我在琴盖内侧发现紫外线显影的二维码,跳转的加密云盘里,十九段录音记录着苏文的呢喃:“沈翔说要收回《血色狂想曲》,他的手在发抖……”“那些止痛药,好像不对劲……”


    沈翔是谁?血色狂想曲又是什么?


    沈翔的钢琴维修店藏在老城区巷尾,穿堂风卷着松香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三年前因“酒驾”断了三根手指的前作曲家,正用左手调试琴弦,右手虎口处的薄茧——那是长期按压琴键才会形成的磨痕。


    “苏文死了?那真是太可惜了,”他忽然扯断一根琴弦,血珠滴在工作台上,异常的绝望和鲜艳,“《血色狂想曲》的副歌部分,除了我,没人能弹出那种撕裂感。”


    警方调取的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前两小时,沈翔曾出现在江景公寓地下车库。但很快,他就因有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被释放。


    苏文八百万意外险的受益人栏上,填的正是俞琳的名字。


    这次,我来到俞琳家中,她正在擦拭一把大提琴。


    “一个月前的车祸,是沈翔撞的苏文。”她指尖划过琴弦。却也给不出更多的信息。


    技术科从钢琴里拆出二十三枚微型马达,它们被设置成每晚九点自动弹奏《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警方也在沈翔钢琴维修店里,藏着一份未公开的诊断报告,显示苏文的右手肌腱早已完全坏死。


    可沈翔为什么要针对苏文?


    直到警方在苏文的手机备忘录里,发现了一封未发送的自白书。


    原来,三年前那场让沈翔“酒驾”的车祸,是苏文设计的。两人都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乐手,就看谁能在毕业这场独奏会上拔得头筹,就能获得国际经纪公司的合约,从此星途璀璨。于是,他买通人在沈翔的酒里下药,沈翔果然出了车祸。


    自白书里,苏文字字泣血:“当我看到沈翔被抬上救护车时,我以为自己赢了。可没想到,这竟是噩梦的开始。”


    苏文本以为自己毕了业后,必定大放异彩、前途无量。或许是出于对好兄弟的愧疚,苏文的才思枯竭了。总是创作不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一闭上眼,总是回想到沈翔车祸的场面,连带创作的曲子也变得歇斯底里,不合主流。


    乐评人都评价他是陨落最快的流星。


    一个月前,沈翔突然拿着《血色狂想曲》找上门来,苏文一听就知那是可以媲美贝多芬的作曲。沈翔甚至给他规划好了华丽的复出计划。


    将苏文包装成“断手后仍坚持创作的天才”,大众对他的期待值飙升。当乐曲发布,可想而知,这将会多么轰动。


    只是,当时苏文不知,那是沈翔对他猛烈报复的开始。


    他要在苏文最有希望复出的时候,给他沉重一击。当时苏文确实车祸受伤了,但沈翔买通医生给苏文一直喂止痛药,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复弹时苏文发现自己手指完全用不上力,本以为心理作用,过一段时间就好,而复出在即,于是设计了假弹。


    苏文在自白书末尾用血写下:“沈翔给主治医生的黑卡金额,恰好是我当年买通倒酒服务生的十倍。原来以牙还牙的复仇,真的会让人听到骨头碎裂的回响。”


    “沈翔,我的好兄弟,我不怪你,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在台下为你鼓掌。”


    可惜,在名利的漩涡里,从来没有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