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作品:《勤劳哥儿闷猎户

    苏月光一口气提上去,好歹没心梗,小声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东遇忙将手背到身后,摸了摸脸蛋上的那一道痕迹,嘴角不可见地弯了弯,很快又压下去,低声道:“我拿了药来。”


    说着转身从箩筐里掏出一瓶药,苏月光眨眨眼睛,这不就是之前送他的那瓶药么?


    刚刚阿娘还在四处骂药哪里去了,药不就在这里么。


    苏月光接过来,看着男人脸上扎眼的伤痕,点了点自己脸颊道:“你不先涂一下药?”


    沈东遇道:“我看不到。”


    苏月光脸一红。


    寻一处阴凉两人并肩坐下,苏月光拨开药酒塞子,药水倒了一点在掌心,又把塞子塞回去。


    指腹浸一点药水,细心给沈东遇涂抹在伤口。


    小哥儿微凉的指腹落在脸颊上时,沈东遇嘴角笑容怎么都压下不去,鼻间一股药味儿,脸蛋上清清凉凉,舒服得想打盹。


    苏月光嘴角也是翘着的,瞥了沈东遇一眼,很快垂一下眼帘,心脏似有蜜溢出。


    两人靠得很近,对视一眼,却又不敢多看。


    主要是苏月光不敢多看,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只要他一抬眸,对方就呆呆冲他笑。


    再长的伤痕也有涂完的时候,苏月光将手掌心的药水擦干净,看沈东遇嘴角勾着、摸着脸颊出神。


    苏月光也忍不住笑了笑,眉眼都弯了弯,很快又将笑容压下去,故作严肃道:“你要小心点,伤了脸长了疤,可不好看。”


    说着又小声嘀咕一句:“你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了。”


    沈东遇嘴角瞬间垮了下来,神情如霜打了的瓜蔫蔫的。


    有点可爱,又莫名可怜。


    苏月光却不打算安慰他,不然下次又不知伤到哪儿去。


    两人呆呆坐着,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苏月光悄悄地往他身下瞟了一眼,男人双腿合拢而坐,但还是很明显能看到。


    那是他没有见过的东西,就多看了两眼。


    一不小心跟男人的目光对视上,脸又涨红了,尴尬道:“你要不要晒一下衣服。”


    沈东遇难堪又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胆大的小哥儿。


    他之前分明都不会在意这个。


    他目光扫到时,眼睛突然瞪大,嘴巴也张大了。


    受惊之余,莫名又有一点…期翼。


    那表情像看到什么绝世珍宝,想上手去摸又不敢。


    沈东遇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对方不说话也没有回应,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眼睛很好看,睫毛卷翘,瞳仁又黑又深,凸起的喉结滚了滚。


    苏月光不敢与他对视,被他灼灼目光逼得缩起来,又尴尬又羞涩,想到自己说要帮他带一套干净衣服却食言,抱着膝盖耷拉着脑袋:“我、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带衣服的。”


    “没事。”沈东遇喉结滚动了一下。


    音色暗哑,透过耳膜钻进心室,杨桃树下,阴凉清爽,挡不住心头的燥热。


    苏月光摸到怀里荷包,差点又忘了给他,摘回去的花,晒干了,已经塞进去了。


    荷包香香的。


    他掌心紧紧地攥着荷包,心脏滚烫,不知如何开口。


    一咬牙扭过头来,撞上男人温柔的目光。


    沈东遇抬起眼睑,冲他微微一笑,手心也攥着一个手帕。


    看到对方手上物甚,双方都一愣,刹那恍惚之后,苏月光心跳无以加复,艰难推到唇边的话化为无边的笑意,什么都不必说了。


    沈东遇轻咳一声,率先开口:“之前你的手帕,脏了,我给你买个新的。”


    苏月光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接过手帕却没有将荷包递给男人。


    沈东遇一时不知所措,手伸过去又缩回来。


    苏月光咬了咬唇,抬起眼帘勇敢的跟他对视:“所以,你就只是要还我手帕么?”


    沈东遇忙道:“不是,是我想送你手帕。”


    嗯了声,苏月光不可抑制地笑出来,手中的荷包,这才递了出去。


    少年掌心宽厚,手指修长,拿到荷包时,手都有些颤抖,呼吸都凝滞了。


    荷包握在掌心,放到怀里,男人垂下眼帘,嘴角尽是笑,青涩又爽朗,像是得到了什么世上至宝。


    苏月光心间泛起阵阵涟漪,拽着手帕,也不愿意松手。


    两人相顾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东遇道:“那我明日……”


    苏月光眼巴巴地看着沈东遇,等着他往下说,心脏如擂鼓,莫名期待下面的话。


    谁知这个时候。


    外面突然扬起一道声音:“哎呀,羞死人了,果真是在这里私会男人啊!”


    苏月光心脏咯噔一下,抬头一看,正是之前卖菜遇到的那个周大婶。


    这人嘴皮子忒碎了,又拍手又跺脚,扯高嗓门就往他家那边跑,高声喊道:“苏二婶啊,不得了啦,你家大哥儿还要不要脸了,没出阁就在这私会男人,羞死人了,还私相授受,互送定情信物!”


    她怕人家追上来打,跑得很快,叫得很大声。


    沈东遇还坐在原地,眼眸暗了暗,嘴角微微翘起一点,但不是笑,而是不耐烦。


    偏又遇上这个人。


    苏月光急得如锅上的蚂蚁,来不及多想,推着沈东遇赶紧要他走:“你快点走吧!”


    沈东遇收拾着自己的背篓,从里头拿出一吊肉,塞到苏月光掌心,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苏月光只顾着推他走,一个没留神拿了肉:“你快走,其余我来处理,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沈东遇回眸看他一眼,见他眼眶都渗出泪来,一咬牙扭头走了,越走越快,甚至跑起来。


    他前脚刚跑,后脚张玲苏二饼拿着扁担锄头带着一伙人,骂骂咧咧追过来了。


    苏月光红着眼眶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吊肉,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脏微凉。


    他跑得真的很快,头也没回,虽然连逃跑都那么好看。


    [撒花]


    三日,我硬写出了《瘸腿后,被丑夫郎钓成翘嘴》的开头,还没精修


    我的小伙伴说为什么我的文这么多粪


    我说因为菜天天都要淋


    其实光与暗那一瞬间,他天神降临


    “萧家那个大公子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都回来半月有余,不知多久没出门了。”


    “唉,分明自小就那么知书识礼的一个好孩子,一表人才,从不自恃清高,见人便含三分笑,看着真真是画本里走出来的公子哥,还那么聪明伶俐,十二岁就考了童生,十五岁又中秀才,听说今年想下场考举人了,不想去郡府路上偏出了这挡子事,现在不光家破人亡,连腿也瘸了,怕是不能好了。”


    “那腿真不能好了?”


    “自是不能好了,不然以他这般年经轻轻才华横溢的少年人,谁敢得罪他?又是被抢了家产,又是被扫地出门,现在困在这里破旧屋,门也不出,怕是要饿死哦!”


    “哎,人家用你担忧么?人家还有青梅竹马未婚夫呢!”


    “我看呀,那青梅竹马,说不定过两日就来退亲了。若真这么爱,怎么会让他搬回老家,我才不信一个富商家里一间空房都没有,这种鬼话你也信?”


    “长了这般好样貌,说不准呢。”


    “我说呀,再好的面貌也不能当饭吃,那柳家定是要退了这门亲事!”


    “把他放在丢在旧宅不管,估计是想放着他,等他死了,谁知道这一口气喘了这么久,他就没死成。”


    “你说话也忒难听了点。”


    “是难听,但是不是这个理儿!他阿叔阿伯都巴不得他早死,明正言顺领他家产,他未婚夫也好等他死后再谈门亲事。”


    “照你这么说,他现在大门不迈,二门不出,说不定,过不过几日就要饿死,那柳家何必触这个眉头,还上门一趟。等他死了,这婚是不自然就消了吗?”


    “谁知道呢,总人有比他急就是了。”


    烈日下,奈宁背着沉甸甸的柴,脚步顿了顿,很快重新抬起腿继续往前走。


    萧家那个大公子他倒是见过的,虽早已搬到县城里去,但每年清明还是会回来祭祖。


    分明是同龄人,但他一向长得比旁的少年出挑,皮肤白皙,五官如刻,眉目含情,看人自带三分笑。


    奈宁日日有干不完的活,上山捡柴回来天色不早,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他还没挑粪淋菜未摘猪草,忧心匆匆火急火燎担粪出田,谁知半路一道雷声轰隆,他一个趔趄,整个摔倒在地上,肩上还挑着一担粪,悉数倒在了地上,天上雷电滚滚,地下哇啦啦下起雨来。


    眼泪瞬间从眼眶砸下来。


    他顾不得摔痛的膝盖与擦伤的手臂,只看出泼撒了的两桶粪流泪。


    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绝望黑暗过。


    头上乌云压顶,电光雷鸣不断,倾盆大雨打砸在地上单薄少年身上,他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脸蛋埋在双腿之间。


    各家各户早在大雨来临前关了门,雨幕之中蜿蜒出道道炊烟,轰隆之下各家烟火欢语。


    偌大的天地仿佛只剩一个被抛弃的人。


    在他下定什么决心的时候,砸得人生痛的雨水不知何时停了。


    他呆呆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张璀璨明媚的脸庞。


    天色很暗,很多东西看不清楚,独那张脸,经年累月,依然深深烙在他脑海。


    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只知道来人向他伸出一只手,他身上的粪便脏污了少年洁白的衣袖。


    少年冲他笑了笑,跟他说:“无妨。”


    笑容干净,人也俊。


    少年肩头湿了大半,索性将伞送给了他。


    很漂亮的一柄伞,他一直偷偷藏着,在街道上看到差不多的伞,问要多少钱,是他不敢想象的价格。


    那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献殷勤,村中许多姑娘哥儿都有男子绕在身旁献殷勤,独他没有。


    后来才听说人家萧大公子那日定了亲。


    所以,原来是心情好,才冲他笑了那么一下。


    他的世界都像被剥开了一片乌云,看到了朗月,但又瞬间合拢,被深埋在了心底,像井底之月。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经过那片荒井,让它一直封存那里。


    然而此刻又听到了他,奈宁心头异动,但很快闷着头继续往前走了。


    对啊,人家还有未婚夫与他何干?


    “宁哥儿,这么大日头还上山砍柴啊?”


    然而单薄瘦小,背着重柴的小哥儿根本没听到,低着头脚步有些踉跄。


    “可怜哦,怕是又没吃饭就干了一日吧?唉!”


    “自从他娘去后,他就没得一个好日子过了。”


    “可不是,后娘入门后,亲爹也成后爹。”


    “你们说的这些都还好,我说啊,更惨的还在后头呢,今日有个老鳏夫上他家提亲了,你们知道么!”


    “你说的怕不是隔壁村那个烂赌烂饮,年轻时打跑媳妇,最近不知为何发了横财的那个?”


    “可不是,听说要出十两银娶媳妇呢!”


    奈宁没空听闲话,虽已近中秋,日中时太阳还是晒得人头晕眼花。


    奈宁还没到家,远远就听到屋里传出骂声。


    等他踏进家门,那骂声更是陡然拨高:“这么晚回来,在外头生蛋呀!一日日就知道躲懒,还不赶紧去烧水做饭!”


    奈宁放下柴,沉默地按揉酸痛的肩头,灌了一口生水,垂头扎进灶房。


    “一日日这副死相,像极了那死鬼老娘,早点给他寻个人家打发出去嫁了吧,看到就来气!”


    奈宁烧水煮着饭,神思恍恍惚惚在别处。


    奈大壮在抽烟,谭梨花过去踢了他一脚:“隔壁村那个老鳏夫说要出十两银娶他什么的,你怎么想?”


    赖大壮皱了皱眉头:“他年纪也太大了些。”


    “你管他大不大,有钱拿就是。”


    “大家会说咱们。”


    “说就让他们说两句,日子还不是要过,眼睛长在咱们身上不成,再说了,钱到手了才是正事。”


    奈宁一颗心脏提了起来。


    赖大壮又抽了两口烟:“等等看看旁的人家再说吧,说不定有更好的人家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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