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漂亮万人嫌深陷恋综修罗场

    纸醉金迷的A市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


    首富陆家的独子十八岁成年礼声势浩大,盘下了整个金襄楼邀请各行各业名流来为小少爷庆生。


    却不料!宴会上被保姆揭开真相,真少爷成了假少爷,宴会尴尬落幕。


    不久后,真少爷找上了门,假少爷嫉妒真少爷处处针对,非打即骂,最严重的时候将人从顶楼推下,真少爷送进icu生死未卜,首富夫妇终于狠下心怨恨地将假少爷赶出家门。


    “然后呢,那个假少爷去哪了?”


    “鬼晓得。”酒吧内光影摇曳,几个富二代凑在卡座里八卦,“那家伙还是少爷的时候老子见过一面,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看人的,呸!娇生惯养干啥啥不行,赶出家门还能干什么,路边捡垃圾呗。”


    “不至于吧?陆家富得流油,就算赶人,随便给点遣散费也够普通人活两辈子了。”


    “想什么呢?都把人家亲儿子推下顶楼差点弄死,陆家能咽这口气?还指望给钱?真当人家是傻逼观世音菩萨转世啊!”


    富二代们正聊得唾沫横飞,刚要继续编排,突然被舞台驻唱的摇滚神曲盖过声音。一人拍桌骂骂咧咧站起来:“唱的什么鬼东西!吵得人耳朵疼!”


    年轻驻唱听到这话,微卷的橙色长发往后一撩,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唱完最后一句,冲对方竖了个中指。


    “土鳖,你懂个屁,这叫摇滚。”


    富二代气得满脸通红,死死瞪向台上,却在酒吧闪烁的灯光下看清对方容貌时,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张极美极傲的脸——橙色长发如海藻般垂至腰间,汗水顺着雪白的脖颈滑进衣领,锁骨处盘踞着绯红的纹身,微微凸起的喉结昭示着性别。


    像刚上岸的美人鱼,却不似传说中那般懵懂,浑身透着风流肆意的劲儿,眼角微扬,看人时仿佛在睨视垃圾,一副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的模样。


    “你、你叫什么名字?”富二代看呆了。他从没见过这种类型,周围几个狐朋狗友也不遑多让,目光直勾勾地黏在“小美人鱼”身上。


    这个圈子本就男女通吃,没想到在酒吧撞上这么个极品美人——要是能拿下,带出去得多有面子。


    谁料美人抿唇一笑:“我叫你爹。”


    话落便扔下话筒。


    “彭”的一声巨响,电流刺啦声从音响里炸开,刺激着众人耳膜。橙发美人解开系在细腰上的外套搭在肩头,大步流星往后台走。


    目睹这一切的经理连忙追上他,大骂:“纪橙,你他妈发什么疯!”


    名叫纪橙的青年转身伸手:“结工资。”


    经理瞪圆眼睛:“你他妈闹这么一出,发这么大的疯,还想要工资?你知道外面那是谁吗!你可得罪不起!”


    “上周的钱也没给。”纪橙点了根烟,烟灰簌簌抖落,仿若未闻地轻笑一声,“现在一起给我,否则,保不准发更大的疯。”


    说着,他将烟头按在经理的西装上,勾唇一笑,平整的布料瞬间烧出个焦洞。


    经理脸色铁青,原以为招了个好拿捏的“小白兔”,没想到这么辣。


    也是,眼前这人染发、抽烟、纹身,若非那张脸撑着,妥妥的杀马特气质,怎当初真是被这张脸迷昏了头,招进来个祸害。


    眼下正是酒吧客流高峰,他还真不敢动怒。


    “拿着钱滚。”


    一沓钞票拍在纪橙高挺的鼻梁上,随即一张张滑落在地。他将外套搭在肩头,毫不在意地蹲下捡钱,数清张数无误后,才伸着懒腰走出乌烟瘴气的酒吧,顺手把烟头摁进垃圾桶。


    他其实不爱抽烟,随身带烟只是为了扮成不好惹的样子,留长发、染头发也是同理。


    从兜里摸出手机时,屏幕正好亮起——有人来电,界面上跳动着一个“鱼”的表情包。


    是他高中的时候第二好的好朋友,名字叫赵多余。


    要说一听这名字就联想到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可怜,事实上赵多余原名赵鱼儿,艺名改叫多余,是初入娱乐圈公司给他改的虐粉利器。


    以至于在路演碰上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火急火燎的叫声:


    “怎么才接!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纪橙移开手机扫了眼未接来电,眼皮懒懒垂下:“刚太吵没听见,敢凶我?最好是急事。”


    赵多余在那头翻了个白眼:“江砚回国了!够不够急?本来我要去接机,结果临时有通告走不开,你先替我去一趟?”


    听到这个名字,纪橙手指无意识颤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赵多余提高了嗓门:“纪橙你个没良心的!七年前说走就走,电话号码微信全换,连我这人脉大师都找不到你,要不是上个月路演撞上,我都以为你死了!”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就算你要跟过去一刀两断,断了陆家和学校的联系也够了吧?江砚可是你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青梅竹马!至于这么绝情?”


    夏末的晚风吹动橙色的发丝,并不是那种很亮的橙色,颜色偏深,比橙色暗一些,又比脏橘色亮一些,让人看见一不开眼。但此刻凌乱的头发让纪橙有些狼狈。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和他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江砚,父亲是集团老总,母亲从政,外祖家更是书香世家,高考后便出国留学七年,如今归来必定是妥妥的海归精英。


    而他自己,二十五岁,高中学历,打工皇帝,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


    倒不是看轻自己,他觉得自己摸爬滚打活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可与江砚放在一起,难免生出些惨烈的对照感。


    并且这么上赶着,颇有些“穷亲戚”抱大腿的味道,万一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他,不是自讨没趣嘛。


    赵多余又开始跳脚,纪橙甚至觉得,若不是隔着屏幕,这家伙此刻能隔着电话线来揪他领子。


    “啊啊啊啊!你跟陆家的恩怨,关江家什么事?关江砚什么事!”赵多余怒嚎,“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都在地球,又不是外星!”


    “你说得对。”纪橙扯了扯身上总价不超百块的地摊衫,夜风卷着寒意往衣领里钻。


    他蹲在路边,蜷起膝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腿破洞边缘。


    曾经他哪怕做噩梦,也未想过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那时的他太过骄傲,被陆家逐出家门后,立刻换了号码,与过去彻底割裂。如今被社会磨去棱角的纪橙,甚至觉得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家小少爷,不过是场虚妄的梦。


    时间是慢性毒药,麻痹着神经,连带着那些刻骨的恨意,都开始泛起松动的迹象。


    可那时的他,明明恨得那样深——


    恨江砚不告而别。


    恨夏之灼……不,如今应该叫陆灼了,恨这个人的出现毁了他的生活。


    纪橙盯着对街高楼大屏,陆灼最新的代言广告正在循环播放,镜头里的人穿着高定西装,腕间名表折射冷光,正是众星捧月的顶流模样。


    他也恨养育了自己十八年的父母毫无信任,恨亲生父母眼里挥之不去的鄙夷。


    十八岁那年,曾经的天之骄子一夕之间失去所有——


    朋友、家人、退路,身后空无一人。


    他一直恨着,记恨着那一年的所有人,但现在却好像忘了恨的感觉了。


    啧,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