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规划未来

作品:《九漏鱼科举养夫郎

    听了这话,沈材喜不自胜,笑道:“就是就是,二郎啊,咱们沈家世代务农,你还是跟三叔下地去。当初家里虽让你爹多读了两年书,但我们也没指望他中秀才,只图他能在城里当个账房,家里交税上役不吃亏罢了。”


    吴秀林急道:“爹、三弟,当初说好了让二郎读书不务农的,怎么又变卦了!”


    沈材道:“二嫂,你是不知道,再过三五日杂役就要派来了,家里就我能去,没了我,爹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二郎如今成了家,不是小孩了,该为家里分担分担了。”


    吴秀林锲而不舍:“家里缺劳力可以请人,他从小读书,没干过活儿,他能做什么,到了田里也是添乱。”


    在旁边默默吃饭的秦桂枝突然开口道:“谁生下来就会干活儿啊,还不都是学的。”


    沈材见大嫂难得站在他们一边,心里乐开了花,忙道:“大嫂说得对,还有啊,以前大哥在时是他替家里服役,大哥没了是我去,明年二郎就是成丁了,也该替家里去服徭役了。”


    谢秋菊在旁边插道:“可不是这个理儿,爹,如今延荣十岁了,社学的先生说他记性好,进益大,是读书的材料,让他去县里寻个私塾,二嫂家里宽敞,延荣去县里也有地方住,能省好大笔开销呢。”


    吴秀林听了这话气得牙痒痒,以前家里靠着丈夫的秀才功名又免田税又免劳役,丈夫还时常送钱送衣,丈夫死后就算他们母子过得再紧巴,逢年过节她都送了孝敬钱,有两年老三不愿去服徭役,她还出钱找人替他去,现在翻脸不认人,分明是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谢秋菊竟还想让她出钱出力帮衬延荣读书,让她的延青种田服役,哪里有这样的事!


    沈家是农家,男丁又少,最多只能供养一个脱产的读书人。沈老爷子看了一眼老三夫妇,又看了一眼一脸怒气的老二儿媳,一时拿不定主意。


    沈延青一边吃饭一边听明白了,不等吴秀林张嘴,先开了口:“爷爷,等会儿我就跟您和三叔下地,等收完庄稼我再回县城读书。”


    老三夫妇哑然,他们这侄儿最是沉默寡言,原来他们和爹说什么侄儿就应什么,怎的今日开了窍张了嘴?


    沈延青又道:“今年的束脩已经交了,学堂不会退,家里生计不易,总不不能白交钱。爷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魂穿至这副躯体,拥有部分原身记忆,原身虽不善言辞,但十分敬爱孝顺母亲,现在原身妈就是他妈,妈妈被人明摆着占便宜,他岂能袖手旁观?


    吴秀林也大吃一惊,不过她反应极快,顺着儿子的话说:“爹,现在学里正放农假,二郎帮家里做农活也是应该的,等收完庄稼我们再回城里。”


    沈老爷子想了想,决定让二郎把今年念完,束脩可是真金白银,不能浪费分毫。


    老三夫妇见爹拿了主意也就闭了嘴,反正也就小半年,明年家里读私塾的人就该是他们延荣了。


    匆匆吃过早饭,沈延青跟着爷爷和三叔下地去了。


    沈家有七亩田,田间除了水稻还种了些菜。


    沈延青学着割稻子,不一会儿就上手了,虽说已经立了秋,但他还是狠狠体验了一把“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汗水吧嗒吧嗒往地上摔,衣裳也湿成一片,黏在了身上。


    天边烧起红霞,三人才归家。


    沈延青现在这副身体虽然年轻高挑,但十分单薄,他强撑着做了大半日农活,累得不想说话。


    沈延青坐在院中等饭顺便思考以后的路,他绝不能靠这副小身板种地谋生,否则地没种出来,人先死翘翘了。


    他还是得做自己擅长的,比如唱歌跳舞演戏。


    可这年头的文艺工作者可不是众星捧月的明星,而是被人轻视鄙夷的下九流!


    他想了想,士农工商,首先排除农,其次他没什么手艺,工这条路他想走都走不了。


    最后只剩士商,士要读书,可他是纯血艺术生,还是各种娱乐营销号盘点低分艺人和内娱九漏鱼时的常客,他自己也对死读书不感兴趣,士这条路也不通。


    那就只剩商了。


    对啊,做生意卖东西,他在现代卖艺,古代就卖点别的呗。


    想到一半饭好了,沈延青瞬间弹起身。


    不管以后做什么生意,有了大方向就好办了,先吃饭!


    沈延青捧着饭碗使劲刨,呜呜呜,谁懂劳动之后一碗咸肉汤泡饭的含金量。


    沈延青是个碳水脑袋,可以前为了上镜,十分克制碳水的摄入量,特别是拍戏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在断碳,穿过来之后虽然没什么肉吃,但碳水管够,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吃过晚饭,沈延青去溪边冲了个凉回来,一进院儿就皱起了眉头。


    他从田里回来时云穗在烧火,出门洗澡前云穗在洗碗,现在云穗在洗衣裳,那满满两大盆衣裳,一看就是全家的量。


    “穗儿,你妹妹渴了,帮婶儿倒杯水来。”谢秋菊的声音从三房屋内传来。


    “好,就来。”


    沈延青见瘦削的少年甩了甩手上的水,飞快起身到堂屋倒了杯水送到了三房屋里。


    送完水,云穗刚坐下搓衣裳,三房又传出声音让他去厨房看洗脚水烧好没,烧好了就让他端进来。


    沈延青抱臂站在门口看云穗像一根弹簧,忙进忙出。当云穗再一次起身时,沈延青走过去将人按了下去。


    云穗抬头看着脸色阴沉的沈延青,心里发颤。


    这人是嫌他手脚粗笨,做事不够麻利么?


    “穗儿,怎么回事,我等着搓脚......”谢秋菊叉着腰从屋里出来,见沈延青站在云穗旁边,眼皮一跳。


    “三婶,云穗是我的夫郎,不是你买的奴婢。”沈延青看不惯谢秋菊随意使唤老实人,点到为止,他嘴下留情了。


    谢秋菊却没听出话音儿,笑道:“你这孩子,浑说些什么,他是你新娶的夫郎,自然要帮你孝敬长辈。”


    “他首先要孝敬的是我娘,我娘都没让他打洗脚水搓脚。”


    言外之意,吴秀林这个正经要孝敬的长辈都没说话,你算哪门子长辈在这儿装相。


    谢秋菊一惊,心想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精明算计了?


    不等谢秋菊开口,沈延青就拉着云穗回了房。


    新房里的喜字还没摘下,豆大昏黄的油灯映出几分红意。


    沈延青趴到铺了竹席的炕床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眯眼休息了片刻,脚上突然多了一分拖拽瘙痒。扭头一看,云穗正在帮他脱鞋。


    沈延青连忙翻了个身坐正:“我自己来,你也辛苦一天了,去洗漱吧,咱们早点休息。”


    云穗“嗯”了一声,匆匆去了门外洗漱,沈延青打了个哈欠,侧着身子眯觉,过了一会儿云穗带着一身水汽进了屋。


    沈延青见少年拘束地坐在桌前,轻轻拍了拍竹席,道:“你坐那儿干嘛,赶紧上来啊。”


    云穗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才小心翼翼地说:“昨夜你说...我们同居一室,互不打扰,我...趴桌上睡。”


    沈延青叹了口气:“不是,昨晚我以为你是小姑娘,这不...行了行了别磨蹭了,我困得要死,你也忙了一天,咱们一条船上的蚂蚱,赶紧上来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干活呢。”


    沈延青见他磨磨蹭蹭地上炕,缩在里侧,他们中间恨不得隔了一条银河。


    吹了油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沈延青干了一日沉重体力活儿,几个吐息便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次日,东方未晞,随着几声鸡鸣,松溪村也醒了过来。


    云穗被领回沈家便一直惊惶不安,既怕沈家把他卖到远方,又怕沈家把他卖到花楼,直到夜里沈延青让他上床一起睡,他的心才定下来。


    这书生郎认他做夫郎了,他不用担心被卖了。


    云穗听见远处的鸡鸣便醒了,他怕沈家长辈说他赖床偷懒,便想着早起干活。


    可身边长手长脚的一个人压着他的腰腿,他既动弹不得,也不想乱动讨人嫌。


    院里的鸡随大流开始打鸣,沈延青被吵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与一双清泠泠的杏子眼正撞上。


    沈延青没睡醒,又闭上了眼睛,没等他睡回笼觉,吴秀林便推门进来了。


    她见儿子手脚缠着云穗,笑了笑。云穗见秀才娘子来了,面上一红,身上顿时生了一股蛮力,瞬间挣开了温热修长的桎梏,一骨碌坐了起来。


    沈延青砸了下嘴,翻身继续睡,吴秀林嘘了一声,示意云穗轻些。


    云穗从床尾摸下床,批了外衣就随吴秀林出去了。


    吴秀林见这孩子一言不发,像只鹌鹑跟在自己后面,不禁勾了勾嘴角。


    等两人洗漱完,云穗跟着吴秀林进了厨房,见她坐到了灶膛前,连忙低声细气地说:“秀...秀才娘子,您歇着,我..来烧火。”


    吴秀林拍了拍手,站起来笑道:“穗儿,你喊我什么?”


    云穗愣了愣,以为自己喊错了,但转眼想到全村人都尊称她为秀才娘子,一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吴秀林见云穗面露紧张,连脸色都白了点,忙道:“你是二郎的夫郎,怎么还喊我秀才娘子,该喊我娘。”


    吴秀林原以为儿子不喜云穗,想着只当养个小仆,没想到儿子竟抱着人家睡。


    要知道她生的这冤家记事后就不愿跟人睡,她娘家外甥到家里来,沈延青宁愿打地铺、睡堂屋都不愿跟表哥睡一床。


    吴秀林深深看了云穗一眼,心想儿子多半瞧这双儿生得清秀,看上人家了。


    罢了罢了,只要儿子喜欢,三十两娶个夫郎也没什么,何况云穗手脚勤快,干活麻利,是个过日子的人。


    吴秀林见云穗不说话,知道新人脸皮薄,于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娘是过来人,娘都懂,你什么时候愿改口再喊,娘不着急。”


    儿子的小夫郎脸皮比窗纸薄,胆子比兔儿小,吴秀林觉得以后得对他更温柔些。


    吴秀林生长于平康县城,成亲之后丈夫跟着她住在城里娘家,沈延青奶奶死得早,她没被婆婆磋磨过,亡夫也待她极其温柔,夫妻恩爱和睦,儿子孝顺文静,她自然生不出“媳妇熬成婆”,然后使劲折腾新媳妇的想法。


    云穗面颊羞成红霞,攥着衣摆,怯生生喊了一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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