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一般的肌肤，仿佛枝头盛放的梨花，比腕间的茉莉花瓣还要白上几分，美得毫无瑕疵。


    “小镜，是哪里不舒服吗？”墨黎关切地摸上了他的额头，凉津津的，像是要在掌心化开。无论碰他多少次，他都戒不掉这种手感。


    宋明怀的心咯噔一跳，浅灰色的瞳孔微微震颤：“小司，你怎么了？”


    要知道现在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非常关键，可能下一秒人类基地的人就会冲进来，到时候可就前功尽弃！


    要是司镜被带走，还有谁能保护他呢？？


    他们地下城都是一些老家伙，由于身体的残缺，前半生见惯了人情冷暖，他们真的看不得一个年轻人受苦。


    宋明怀的嗓子眼仿佛堵了一团湿棉花，看了墨黎一眼。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似乎只能依靠墨黎了。


    墨黎的确很强，但是对上人类基地的牧归亭，也不知道有几分胜算。


    毕竟只要有耳朵的人，都听过牧上校的大名，死在他手上的丧尸和异种数不胜数。


    “我没事。”司镜缓缓地睁开眼，那双粉色的眸子干净透亮，眼尾晕着深深的红，他缓慢地坐了起来。


    “小司，快躺下吧，密室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宋明怀似乎看出了司镜的想法，语重心长地劝道，声音多了些急切。


    “宋爷爷，谢谢你们这么帮助我，但是……”司镜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是被水洗过的粉宝石，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出去。”


    青年声音轻柔，却充满了不容拒绝。


    宋明怀脸色巨变，满是皱纹的脸上神色复杂，有难以置信也有明显的心疼。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温和孱弱的青年，在面对生死的时候，竟然这么坦荡又坦率，怪不得连墨黎这样的异种都会爱上他。


    “小司啊……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去了会面对什么？”宋明怀眼角湿润，宽厚的手放在司镜纤细的肩膀上，试图劝他回心转意。


    “我知道，”司镜点头，柔软的发丝顺着动作垂落在胸前，像某种乖软的小动物，“但我做不到让爷爷奶奶和孩子们为我去死。”


    “人类基地的人是没有底线的，如果我不出去，他们一定会杀了所有人。”


    他从来不怀疑那些人一定会做出这种事。


    他要是真的就这么进了保护舱，把地下城的人们抛弃在人类基地的獠牙之下，自己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耳边的哭喊声从来没有消失过，有人正在为他受苦，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宋明怀吐出了一口浊气，隐晦地看了一眼墨黎，他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司镜的，希望墨黎帮着劝一劝，不要做出冲动的事情。


    墨黎看懂了宋明怀的意思，化出一根枝条，轻轻揽住了司镜的腰。


    “小镜，你真的想好了吗？”墨黎将他揽进怀里，手臂控制不住地发抖，感觉心疼地快要碎掉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但是自从认识了司镜之后，他就把属于人类的感情全都体验了一个遍。


    “我想好了。”司镜雪润的手指搭在了墨黎的手臂上，长睫沾着水汽，明明是非常害怕的一副样子，却还是轻咬着唇瓣，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他。


    “墨黎，求你，别拦着我。”


    司镜知道，如果墨黎出手拦他的话，他是绝对出不去的。


    他修长白皙的手臂圈住墨黎的脖子，就像是他们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将花瓣般软嫩的唇贴在喉结上，很轻地触碰着。


    司镜每次撒娇的时候，都会这样做，果冻一样的唇小心翼翼地碰着他，像只小猫一样让他心疼。


    以往这种时候，墨黎都会直接败下阵来，从身到心都心甘情愿成为司镜的狗，无论那张小巧的红唇里说出什么话，他都会当成圣经一般照办不误。


    可是今天，墨黎只觉得心痛得快要喘不上气，他最乖巧温柔的小猫，这次的要求是求他允许他去死……


    “小镜，你不要我了吗？”


    司镜的动作顿了一瞬，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小动物般的咕噜声，漂亮的狐狸眼颓然地垂下：“我要你的。”


    怎么会不要他呢，可他看不得任何人为他牺牲。


    他们不知道他是有系统的，至少在危急时刻他还有系统这张底牌，事情总不至于太过糟糕。


    大不了在系统的帮助下，他还可以直接死遁。


    墨黎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子弹击中，从心脏的位置一路又麻又疼，沿着脊髓和血管蔓延至全身。


    耳边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明明是快要被抓去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却还是眨着一双悲悯的眼，求他放开他，求他让他像一个殉道者一般，走上一条必死的路。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墨黎的胸膛剧烈起伏，抱着司镜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薄唇印在了青年光洁的额头上：“小镜，你好残忍。”


    司镜唇角轻轻弯起，拍了拍墨黎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他知道墨黎同意了。


    司镜手扶着舱体内壁，想要站起来，腰上的那只手臂和枝条却同时缓缓收紧，以一种极具保护欲的姿态将他禁锢在男人怀里。


    白软的耳尖上传来濡湿的触感，男人的声音沉冷拖长，森冷的齿尖碾磨着他的耳廓：“老婆，你愿意为了自己的良知献出生命，我不会阻拦你。”


    “但我这条命，只忠于你。”


    “墨黎……”司镜指尖轻颤，感受到膝弯渐渐被一股稳重的力量托起，他被人抱了起来。


    他能懂墨黎的意思，这株傻乎乎的茉莉，要为他献出生命。


    “墨黎，不要管我了，你可以好好活着的。”司镜抬头看着墨黎白皙的下颌线，还有那不停滚动着的喉结。


    墨黎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小镜，我不拦着你，你也不要拦我。”


    在那些人碰他的爱人之前，要先有本事杀了他才行。


    下一瞬，他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司镜最熟悉的那种云淡风轻的笑意，一根手指按上了司镜的唇瓣：


    “都这样了，不能叫我一声老公吗？”


    “……！”猫猫呆呆地眨了下眼，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慷慨赴死的勇气都被这男人弄得有点不稳了，眼泪濛濛的成了雾气，蓄在眼眶里，下一秒就要变成小珍珠滴下来。


    什么嘛，搞这么感人，他都要舍不得去死了！！


    呜呜呜，系统只说是来谈恋爱的，没说是虐恋啊！


    现在好了，他们俩都要死掉了！


    司镜眼眶含泪，红滟滟的晕染了一大片，像点了胭脂般的秾艳弄人，满心酸涩地在心里蛐蛐系统，在心里历数它的罪状：


    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嘛？


    正义凛然的牧归亭，虽然是只丧尸，但是从来没有丧失人性，为了人类基地鞠躬尽瘁，好不容易谈个恋爱，老婆都快被人弄死了。


    心理扭曲的梵净禅也不知道受过什么刺激，明明是个人类，但是没干过一件人事，一边对他爱得要死要活一边给他做局，搞不懂他是要干什么。


    还有墨黎，只是一株无污染无公害的纯情茉莉，饿了也只是躲起来吃一点没味的丧尸，只是想跟老婆谈个恋爱，现在直接变成旷世虐恋了。


    司镜越想越气，把他当樱花人整啊这是！所以身为炮灰的他还是逃不掉凄惨死亡的结局吗？！


    “老公……呜。”司镜有点难过，甚至噎了一下，声线软软的，宛如山涧暖风。


    墨黎的眼神越发温柔，将这声期待已久的“老公”装进心里。


    这次不是在床上，不是司镜被欺负到无法承受才喊出来的，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肯喊他“老公”。


    墨黎心情激动，眷恋地轻蹭着司镜的脸颊，抱着他站了起来，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宋明怀站在空荡荡的舱体前，看着两个年轻人互相依偎去奔赴一个必死的结局。


    不知不觉间，浑浊的眼泪爬了满脸。


    -


    密室的大门轰然开启，扬起一阵尘土。


    人类基地的人们本来正准备对地下城采取进一步行动，但却被巨大的开门声吸引。


    纷纷转向那个意料之外的方向，在看到出来的人时，人们的呼吸几乎停滞，忘记了手上的动作。


    ——


    【明天会在这章再补两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