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已然昭示的命运
作品:《我,芙宁娜,艾尔登之王!》 她们是璃月当今时代的代表,是凡人力量与智慧的翘楚,她们有权知晓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次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层岩巨渊深处的深渊侵袭。”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矿道中回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山峦的重量,撞击在岩壁上,又沉甸甸地落入每个人的心中。
芙宁娜创造的光球轻轻摇曳,将他坚毅的面庞映照得轮廓分明。
“同时,也是为了救出一些被困在这里的人。”若陀顿了顿,声“夜叉中的‘浮舍’,以及一部分随他一同前来失陷在此的千岩军,他们复生之后依然在这片黑暗的下方。”
此言一出,队伍中的气氛骤然一紧。
魈那一直紧绷的侧脸线条似乎又冷硬了几分,双手抱胸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刻晴和夜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夜叉之名,在璃月典籍中往往代表着无上的武勋与悲壮的牺牲,层岩巨渊的危险程度也是靠着无数鲜血铸就。
当然,此行还有着另一件更深层、更私人的要事。
那根自高天之上坠落,贯穿了层岩的寒天之钉,它与深渊力量的诡异交织,形成了一种连他都感到陌生的平衡。
他有一个需要亲自验证的想法,一个关乎芙宁娜要自己编织律法的猜想。
但这其中的凶险与玄奥,没有必要告知所有人,尤其是代表着璃月新时代的刻晴。有些重担,理应由他们这些旧时代的残党来背负。
目的明确后,无谓的言语便失去了意义。众人心中都清楚,接下来将是一扬深入未知险境的征途。
他们开始沿着矿扬中早已搭设好的木制栈道,向着更深邃、更黑暗的下方走去。
寂静的矿道里,只有一行人错落有致的脚步声和远处岩缝中偶尔传来的滴水声。
那“嘀嗒”声清脆而规律,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反而像是在为他们倒数着时间,平添了几分心理上的压迫感。
空气愈发湿冷,带着泥土与金属矿石混合的腥气,脚下的木板早已被湿气侵蚀得有些发软,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队伍的阵型在无言的默契中悄然形成。芙宁娜与若陀并肩走在最前方,一位是现任水神,力量深不可测,一位是岩之龙王,对此地了若指掌,他们自然是队伍的尖刀与向导。
丝柯克和魈,这两个气息同样危险的人物,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队尾。一个是为了毫无阻碍地观察,一个则是出于猎手般的本能,负责警戒后方。
魈的金色眼眸如鹰隼般锐利,看似注视着后方的黑暗,但他的大部分心神与余光,始终像无形的锁链一样,牢牢地锁定在丝柯克身上。
夜兰和刻晴或许并未察觉到这股暗流,在她们看来,丝柯克只是芙宁娜这位枫丹水神带来的一位气息独特的、强大的冰元素神之眼持有者。
但魈不同。他的一生都在与魔神残渣和深渊污秽战斗,那种力量的气息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本能的一部分。
丝柯克身上那股被冰元素巧妙伪装起来的、纯粹而深邃的能量,无论如何掩饰,其本质都毫无疑问是深渊。
那不是被污染的污秽,而是一种……源头般的力量,更加纯粹,也因此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即便有芙宁娜的亲自背书,魈那铭刻于灵魂中的守护契约,也让他无法完全放下戒心。
守护璃月,是他存在的意义,任何潜在的威胁,都必须置于他最严密的监视之下。
丝柯克对身后那道几乎要将她刺穿的视线浑然不觉,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一个仍在为契约与情感所束缚的灵魂,实力足够强大,但也仅限于此,不足以让她分心。
此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走在队伍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那个平凡得像路边石子的铁匠,寒觉空。
在她的感知中,这个男人的身体就像一个粗糙的陶土容器,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惊人的天赋,甚至她可以看得出对方肉体对她所知各种力量的承受资质,算得上是极差的那一种。
然而,就在那平凡的躯壳之内,却燃烧着一团让她都感到新奇的火焰。纯粹的意志,炽热的情感,没有经过任何能量的引导,竟然能被自我锤炼、锻打到如此地步,其强度足以媲美仙人。
这彻底颠覆了她对力量来源的认知。
在深渊,力量来自于吞噬、征服与对武技的理解。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展示了另一条道路。她能清晰地“看”到那股力量在寒觉空体内流转的方式——笨拙、粗糙、毫无技巧可言,却又像最坚韧的磐岩,坚不可摧,亦或璀璨的雷光,怒霆潜渊。
“原来如此……情感并非力量的杂质,而是可以被直接锻造成武器的另一种‘原胚’吗?”
丝柯克在心中默念,她那双神秘的罗兰紫色竖瞳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心中思绪万千。芙宁娜带她来此的目的,她已然领会。
走在队伍中央的夜兰和刻晴,与寒觉空并肩而行。
两人全神贯注于前方的道路和周遭的环境,夜兰的手指习惯性地搭在袖口的系络上,便于她随时发动“络命丝”的前兆。
刻晴则一手按着腰间的剑柄,娇小手掌轻松随意,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
而她们身旁的寒觉空,却在默默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位神秘少女的目光,仿佛两柄无形的、由极寒玄冰打造的手术刀,轻易地剖开了他所有的伪装,将他灵魂深处那团引以为傲的意志之辉看得一清二楚。
在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经历无数次生死战争才磨砺出的钢铁意志,似乎也变得有些微不足道。
一股冰冷的汗意从他背后渗出,很快浸湿了粗布衣衫。
他不由得更用力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剑,那粗糙的、沾满汗渍与铁屑的剑柄,是他最忠实的伙伴,给了他一丝对抗那股审视的慰藉。
回去之后,必须把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吊在院子的树上往死里练!”他恶狠狠地想,这种被强者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他这个老兵感到了久违的危机感。
当然,出身于行伍之间,经历过惨烈魔神战争的他,并未对丝柯克的凝视产生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强者的审视是理所当然的,弱者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
这次前来,在他出发前,归终大人早已将一切事由原委告知于他。
其一,是偿还枫丹水神的人情,这是帝君的亲自嘱托,事关璃月的信誉。
其二,便是若陀大人所说的,营救浮舍将军和失陷的弟兄们。
至于为什么会派他来……寒觉空心中一声苦笑。
如今的璃月,看似繁荣昌盛,实则在众仙与魔神归来后,百废待兴。
复苏的魔神需要重新镇压,帝君和归终大人分身乏术。
其余仙人各有重任,复生的千岩军也大都随行奔赴各地,跟着仙人们镇守那些已被重新封印的魔神,同时清剿因魔神归来而数量激增的魔物。
算来算去,竟只有他这个挂着“老祖”名号的老铁匠,既有媲美仙人的实力,又恰好在军中职位不算太重,能够抽调出来。
而魈,本该在天衡山,与另一位苏醒的夜叉“应达”一同整编新复苏的千岩军。
但当他听闻若陀要亲赴层岩巨渊寻找浮舍时,整个人都变得神不守舍。
应达看出了他深藏在冷漠外表下的焦灼,这位心思细腻的女夜叉主动将所有繁杂的任务都揽到自己身上,催促着他立刻跟上若陀的队伍。
“去吧,魈。数百年的等待,该有个结果了。这里有我。”应达的话语,让魈无法拒绝。
唯一没有归来同伴的生死未卜,如今终于有了线索,他怎能安坐?应达完全理解他心中那份混杂着期盼、恐惧与愧疚的复杂念头。
随着不断深入,前方的栈道愈发残破,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完全断裂,需要借助仙人的力量或是轻巧的身法才能通过。
空气中的潮湿与阴冷也愈发浓重,岩壁上开始出现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岩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鬼魅。
走在最前的若陀,感受着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终于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身边芙宁娜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芙宁娜,之前在上面,你决定让刻晴跟下来的时候,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指的是芙宁娜在做出决定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对于芙宁娜来说,不否认便是可行,若陀自是理解对方的心思。
芙宁娜的脚步没有停下,她那双幽蓝的异色瞳静静地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仿佛能穿透一切虚妄。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声音空灵,仿佛融入了这片亘古的寂静之中。
“若陀,我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如果一个人,她注定要经历难以想象的苦难、痛彻心扉的挫折与撕心裂肺的失去,才能获得真正的、足以撼动命运的成长。”
芙宁娜的语速很慢,像是在斟酌,又像是在回忆,“而且,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也是她自己内心深处所渴望的,是她灵魂的选择。你会……去阻止她吗?”
若陀闻言一愣,他庞大的身躯停下脚步,古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思索。
他想到了自己漫长岁月中见过的无数英雄与凡人,想到了那些为了信念而飞蛾扑火的灵魂。
许久,他才沉声答道:“大概……不会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既然是她所愿意的,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命运,那么旁人,即便是神明,也无权干涉。”
芙宁娜轻轻颔首,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她转过身,光球的柔光照亮了她半边脸颊,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流淌着一种若陀从未见过的、深沉的悲悯。
“没错,即便前路再过艰险苦难,也是个人意志所决定的事情,理应得到尊重。”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并且,往往越是痛苦的磨砺,最后绽放出的光芒就越是璀璨,得到的回报就越是巨大。”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
“但……那样的过程,太过凄惨了。”
芙宁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越过众人,回落在了后方那名单薄而坚毅的少女身影上。
“我……实在不想看见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的声音充满着恻隐,“即便我知道,那个人的命运,理应由她自己的意志来决定。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
若陀听着芙宁娜这番没头没尾,却又蕴含着无尽悲伤的话语,心中猛地一震。
他顺着芙宁娜的视线回望,看到了正一脸严肃,紧握剑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刻晴。
一个不可思议的、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感知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浮现。他猛地转回头,看着芙宁娜,那双亘古不变的龙瞳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声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与不确定。
“你是说你……刻晴她……”
芙宁娜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只是抬起眼,用那双承载了太多故事的蓝色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便阻断了若陀所有的话语,也像一柄重锤,敲碎了他所有的疑问,证实了他心中那个惊世骇俗的猜测。
若陀彻底沉默了,他再次看向刻晴,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惊,有怜悯,有敬佩,还有一种身为璃月守护者的、看向后辈继承者的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