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兵的拒绝，自然也在秦授的预料之中。


    衙门里办事，哪有容易二字？


    就算是可以办的事，也得卡一下你。


    毕竟，权力这东西，在手上的时候就得用。


    要是不用，过期作废！


    秦授气定神闲的抽了一口烟。


    别说，葛兵给他的这支华子，抽起来确实比他自己经常抽的红梅，口感要好很多。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要是抽习惯了七十块钱一包的华子，还抽得习惯那五块钱一包的红梅吗？


    那些原本是要坚守初心的干部，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腐蚀掉的吧？


    一根烟，一杯酒，百里之堤毁于蚁穴！


    不过，秦授不会被腐蚀。


    因为，他对钱不感兴趣，只对抓贪官，除毒瘤，感兴趣。


    当然，对杨书记，他也是十分感兴趣的。


    “葛局，杨凯确实是个人才。要他不是个人才，我也不会来跟你借调了。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道理我是懂的。


    但是，鸡公河水电站，现在更需要杨凯这样的人才！毕竟，水力发电机组，马上就要进行采购招标。


    水电站的技术处虽然仓促成立了，但是没有专业人才坐镇，技术处就没办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啊！”


    秦授释放了这么个信号，是故意想要让葛兵误会一下，在水力发电机组招标这件事上，他愿意跟他同流合污！


    葛兵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于是，他借着这个话题问道：“不知道秦站长，要杨凯去你们鸡公河水电站，发挥什么样的作用？”


    “葛局，水力发电机组的采购，是鸡公河水电站最重要的采购项目。不仅金额巨大，而且需要责任人负责。


    我虽然是站长，但毕竟是个外行。对于水力发电机组的型号，价格，啥都不懂。因此，自然是得找一个懂的人来负责啊！”


    在说到“负责”这两个字的时候，秦授着重加强了一些语气。


    葛兵是只老狐狸，自然是一听，就明白秦授是几个意思了啊？


    “秦站长，我记得你跟杨凯的交情，好像还不错啊？”葛兵问。


    “对！我跟杨凯的交情确实很不错，他很信任我。所以，这次水力发电机组招标的技术负责人，必须让杨凯来当。”


    秦授的回答，无疑是直接在告诉葛兵，他就是要利用杨凯对他的信任，然后把大黑锅甩给他！


    如果葛兵是个普通人，肯定不会信秦授这鬼话。


    但是，他是干部，是葛局！


    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就没有一个是善茬。


    在需要背锅的时候，别说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就算是自己的老公或者老婆，都是可以推出去顶锅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官场上混，不需要有太多的人性，更需要兽性！


    越是畜生，越容易升官！


    葛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在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之后，他决定直接跟秦授把话挑明。


    当然，他毕竟是葛局，说话自然是很懂得语言的艺术的。


    “秦站长，这一次鸡公河水电站，水力发电机组的招标，应该有不少公司来竞标吧？如果让秦站长来选，更青睐哪家公司啊？”


    “葛局，我青睐也没有用啊！虽然我是站长，但我是真的不懂。最后不管定哪家公司，我都得去杨书记那里汇报。在汇报的时候，我得言之有物。”


    “这么说，秦站长是暂时还没有方向，还在犹豫，到底是哪家公司的表现，更顺你的眼？”


    “葛局，鸡公河水电站是长乐县的重点项目，水力发电机组的采购招标，是县里的头等大事。


    所以，光顺我的眼，那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要顺，那也是顺大家的眼啊！大家都顺眼了，这事才能办成嘛！”


    “秦站长，你的进步很大啊！”


    “老婆都没了，都成孤家寡人了。再不进步，我这辈子不就彻底完了吗？人啊！必须得学会进步！凡是不进步的人，就会被淘汰！会被无情的淘汰！”


    既然秦授如此的上道，葛兵自然是乐意给他行个方便的啊！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既然秦站长那边更需要杨凯这个人才，我也不能不给啊！”


    葛兵在人事借调申请上签了字。


    而后，他补充说：“秦站长，我是真舍不得杨凯这个高材生啊！要不是看在秦站长你的面子上，随便换谁来，就算是换杨书记来，我都不一定签这个字！”


    “谢谢葛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请你喝酒！”


    “行！我等着秦站长的酒！”


    水利局这边同意了，接下来的程序，就交给县组织部那边走了。


    于是，秦授再一次返回了组织部。


    部长办公室。


    姜光辉看到人事借调申请上葛兵的签字，还有水利局盖的鲜章，有点儿不敢相信。


    秦授居然真的把这事给办成了？


    还办得这么快？


    对于葛兵的为人，姜光辉是再了解不过的。


    让葛兵签字，哪有那么容易啊？


    姜光辉很好奇，秦授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他问道：“秦站长，葛局这么爽快，就把人借调给你了？”


    “县水利局和鸡公河水电站，属于兄弟单位嘛！以后需要相互配合的工作很多。甚至，以后的人员交流也会很多。”


    秦授点了这么一句，姜光辉自然是立马就明白了啊！


    葛兵愿意给秦授行这个方便，那就代表着，秦授也会给葛兵行一个方便。


    虽然组织部不会去管水电站的事，但姜光辉是听说了的，鸡公河水电站准备招标采购水力发电机组。


    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


    看来，在这块大肥肉的分配上，秦授和葛兵，已经达成了共识。


    姜光辉虽然收了他老战友的烟和酒，但他还是比较爱惜羽毛的，鸡公河水电站是被冷香梅盯着的，他可不能去沾惹。


    于是，姜光辉说：“秦站长，这份人事借调申请，还需要去杨书记那里签个字。”


    秦授当然知道，姜光辉这是个什么意思？


    只要杨书记签了字，这事就与他这个组织部长没关系了啊！


    毕竟，他是在执行领导的指令嘛！


    秦授点了点头，答应道：“行！我这就去找杨书记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