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临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偶尔有几辆汽车驶过。街道在路灯下泛着潮湿的光。柏油路面上零星的水洼倒映着霓虹灯牌，被偶尔驶过的车轮碾碎成千万片粼粼的波光。寂静中，一阵肆意的笑声突兀地撕破夜色。


    几个年轻人歪歪斜斜地走在马路中央，与安静的夜晚格格不入，为首的女孩将红发高高扎起，搂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她把染成红色的头发扎了起来，露出线条好看的脖子，由于身着露脐短袖可以明显看到背部的纹身，她左耳的三枚克罗心耳环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黑色露脐装下，一节纤细的腰身在路灯下白得晃眼。


    "霓姐，接着。"寸头男生抛来一支烟。


    任霓抬手接住，指尖的戒指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她取下右耳的耳环随手塞进铆钉包里，动作间腰间的蝴蝶纹身一闪而过。


    任霓走在中间，耳环因为走路而晃动，发出微响。


    她把耳环取下，放到包里顺手把火机拿了出来。


    宋里把手机按掉，转头问她：“下一场去哪？”


    “要不去打台球算了。”话刚说完手机屏幕就亮了，任霓把消息打开，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钱算我头上。”


    ……


    第二节课都已经结束了，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着的，许佳含扶额叹气，也不知道有个女生怎么能这么野，教室门突然被推开，一抹张扬的红色闯入视线。


    任霓是踩着下课铃来的，在这个教室她显得格格不入，全班都整齐的穿着蓝色的校服，可就她不一样，穿着黑短袖和短裤不说，头发还是明显的海王红。


    九中是百年老校名声在临城可谓十分优秀，像任霓这种不学无术的人在这上学，没捐两栋楼还真呆不下去。


    “含含早上好啊！”任霓像没骨头似的，靠在许佳含身上顺势伸了一个懒腰。任霓像只慵懒的猫，整个人挂在许佳含肩上。她身上的烟草味混合着某种果香，发丝间似乎还沾着夜露的湿气。


    许佳含从书包里把牛奶和三明治拿出来递给她：“是挺早的，都十点了。”


    “我这不睡过头了嘛。”昨夜她妈半夜突然查岗要和她视频给她吓得赶紧回去，应付完都已经四点多了，这一睡又过了头。


    “你也没早来过几次。”


    两人闲扯了几句，没一会儿就上课了。


    她俩是初中同学，但那会儿任霓十分不喜欢她，因为许佳含成绩优秀，懂事又听话，无疑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妈就天天拿许佳含给她做榜样，叛逆期的孩子总归是不服的。


    家长越夸的厉害，心里就越不爽。


    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把人给看顺眼了，这一顺眼吧，就顺到了现在，年轻人主打的就是一个眼缘。


    中午放学后有个男的来找任霓，那男的也没穿校服，还带着条粗链子：“霓姐，四中那群人又来搞事了。”


    任霓慢吞吞收着东西，把书给许佳含放进书包里：“又那群高一的？”


    “嗯。”


    任霓嫌弃的看了眼那男生开口道：“你们是真的磨叽，这群高一的还没搞定。”她转头对许佳含又说：“你先去吃饭，一会位置发给我，我来找你。”


    许佳含看她这副样子多半又要打架，赶忙把她手拉住：“你能不能有个女生样？别打架？”


    “放心，我可是任霓啊。”


    学了四年跆拳道的任霓。


    这条有点年头的小巷子里，今天倒是格外热闹。九中校服是蓝色的，而四中校服是红色的，这两拨人面对面聚一块，看起来还莫名挺顺眼的。四中那边一直在说话的是个寸头。听说是从留级留下来的，从开始到现在，脏话都一直没断过，一股子社会气息。


    任霓到了看宋里也在，随意的说了句：“要打就快点打，佳含还在等我吃饭。”


    这话含了不少轻蔑的意味，也确实她就没把四中的群人放在眼里。


    那边那个寸头一听就急眼了，吼她：“这个女的算他妈什么东西！现在别在这里给我装拽！看到那边那面墙了吧？我能给你扇到上面扣都扣不下来！”


    寸头和四中那群人一起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九中是不是找不到人了，找个娘们来。


    任霓转了下手上的戒指，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不偏不倚刚好是左脸：“你跟谁叫呢？”


    四中那边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老大居然被一个女的打了，个个还有点懵。后知后觉脸部传来的痛感才告诉他，他真的被面前这个还没他高的女的打了。


    寸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直接一拳头给任霓挥了过来：“我**！”


    任霓俯身躲了过去而宋里上前直接把人拳头握住：“谁让你动的她？”


    这下子是彻底激怒四中的人了，两边很快就打了起来，任霓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结果不知道谁冒了句：“霓姐，一会儿给我们买水就行！”


    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真就靠着墙懒洋洋的看着这场混战。


    打过来打过去，还是九中赢了。毕竟还是要比他们多吃一年的饭。宋里指着寸头的头警告：“以后给老子老实点，自己夹起尾巴做人！”


    前段时间的篮球校联赛的晋级赛在四中举行，当天九中这几个人刚从厕所抽完烟出来，就碰上这群高一的，他们仗着在本校，态度十分蛮横。


    年轻人本就气血方刚的，没一会儿就打起来了，这是联赛就相当于是几个学校合作项目，处理结果也比以前严重些。参与此事的人都被领回了家，双方都憋着气，于是私下又约了架。


    今天这一架打完，才算真的解决了。


    等任霓赶到店里时，许佳含已经快吃完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一会儿都准备打包给你带学校去。”


    她点的是份简餐，看着色彩明艳艳的倒是勾人胃口，任霓刚拿着筷子就被打掉了。


    “把手伸出来，我看看你受伤没？”


    她干脆直接站起来，在许佳含面前转了个圈，好让人放心。


    “完好无损是不是？”


    折腾下来任霓下午也不想去上课了。把许佳含送回学校后就回家了。


    任承和推开家门时，正看见女儿蜷在沙发上看平板。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红发上镀了一层金边。


    "爸。"任霓头也不抬地打招呼。


    任承和今天正好出差回来，看才这个点女儿就回来了，不用想就知道多半又逃课了。他对任霓现在是真的束手无策了，想狠下心来管教又不忍心。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于情于理都得放在心尖儿上宠着。


    但他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任霓会比男生还难管，也不知道这种性格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