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破冰·资本的入场券

作品:《顶级玩家

    顶级私立医院的VIP病房,与其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一个配置了医疗设备的豪华套房。姜允书在这里度过了她重生后最初、也是最混乱的两周。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也无比煎熬。


    身体的虚弱是真实的。每一次起身,每一次稍微急促的呼吸,心脏都会传来沉闷的钝痛和令人心悸的无力感。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待命,监测着她的各项指标,确保她不会再次倒下。


    但更磨人的,是精神上的风暴。


    属于“姜允书”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打破的万花筒,在她脑海里旋转、碰撞、强行拼接。圣心女子高中的繁重课业、同学间微妙而复杂的阶层攀比、父亲姜哲宇再婚后组建的新家庭(那个只比她小几岁的继妹姜艺媛似乎格外“活泼”)、母亲姜瑞英永远在出差、永远在开会的冰冷侧影……这些画面交织着原主内心巨大的孤独、压力和无法言说的委屈。


    而属于“林晚”的烙印,则更加深刻。二十七年的普通人生:为了考上好大学挑灯夜战,为了找份像样工作挤破头,为了微薄的薪水忍受上司的苛责和客户的刁难,为了省钱蜗居在狭小的出租屋,最大的娱乐是深夜刷着韩综和爱豆舞台,短暂逃离现实的泥沼……那种被生活重压碾过的疲惫感,几乎刻进了灵魂深处。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在她的大脑里激烈交战。头痛成了家常便饭。她常常在深夜惊醒,分不清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有时对着镜子里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她会感到一种强烈的疏离和厌恶——这不是她!这金丝雀一样的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


    唯一支撑她没有彻底崩溃的,是那个在病床上萌生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利用这该死的财富,去搅动那片她曾隔着屏幕仰望的星海。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给她混乱的思绪提供了一个锚点。


    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和收集信息。病房里有配置顶级的电脑和高速网络。当医生护士不在时,当金室长送文件来(大多是集团一些无关紧要的简报,似乎是姜瑞英默许的“了解家族事务”的方式)时,她会强撑着精神,利用前世的记忆作为索引,搜索韩国娱乐圈的信息。


    2010年。


    记忆的闸门被打开。这个时间点,对未来的韩流帝国而言,正是风云初起的年代。


    手指在昂贵的机械键盘上敲击,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却专注的脸。


    关键词:Pledis Entertainment。


    搜索结果跳出来。信息不多,但足以勾勒出一个惨淡的轮廓:一家成立于2007年的小型企划社,创始人韩成洙(Han Sung Soo)。旗下艺人?几乎查无此人。只有几个模糊的新闻提到他们推出过一个叫After School的女子组合,但水花寥寥。财务状况?小道消息和各种论坛的八卦都指向同一个词:岌岌可危。甚至有匿名爆料说拖欠工资、练习生大量流失、公司场地租金都快付不起了。


    姜允书的指尖停留在那个名字上。Pledis…未来SEVENTEEN的摇篮。但现在,它就像一个在暴风雨中飘摇、随时会沉没的破船。那些她前世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男孩们,此刻可能正在漏雨的练习室里挥汗如雨,为渺茫的未来和空荡荡的肚子发愁。


    心脏的位置又传来一阵闷痛,这次却掺杂着一丝奇异的灼热。


    下一个名字:Big Hit Entertainment。


    搜索结果更少了。一家比Pledis还要不起眼的小作坊。创始人方时赫(Bang Si Hyuk),曾是JYP的金牌制作人。新闻几乎为零。只在一些非常边缘的音乐论坛角落,有零星帖子提到“方PD自己出来搞了个公司,听说很惨”,“好像签了几个小男孩,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完全处于行业鄙视链的底层。


    Big Hit…BTS…未来的世界弹…此刻的他们,又在经历怎样的至暗时刻?那首《No More Dream》里的血汗泪,是否已经浸透了简陋的地板?


    姜允书关掉网页,靠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闭上眼。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前世的记忆和眼前查到的冰冷现实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


    她知道未来。她知道哪些石头里藏着美玉,哪些看似要沉没的船最终能乘风破浪,直抵巅峰。


    而她此刻坐拥的财富和地位——韩进集团姜瑞英独女的这个身份,就是一张可以撬动整个棋局的、分量惊人的入场券。


    一个清晰的计划轮廓,在她心中渐渐成型。第一步,必须拿下Pledis!用最低的成本,在它彻底沉没或被人捡漏之前,把它牢牢握在手里!那是未来“自给自足偶像”SEVENTEEN的起点!


    但,钱呢?


    她姜允书个人账户里的“零花钱”或许不少,但要收购一家公司(哪怕它快破产了)、后续还要投入巨资改造和运营,那绝对是杯水车薪。她必须获得母亲姜瑞英的“投资”。


    想到姜瑞英那张冰冷的脸和审视的目光,姜允书刚刚燃起的热血瞬间冷却了一半。直接开口要钱去“玩”娱乐圈?无异于自取其辱,只会被当成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女。


    她需要策略。一个能让姜瑞英点头的策略。


    接下来的日子,姜允书开始有意识地“表演”。她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努力进食(尽管胃口奇差)。当医生护士或者金室长在场时,她会拿起金室长送来的那些枯燥的集团财报、行业分析报告,装作认真阅读的样子。偶尔,她会“不经意”地、用还带着几分病弱气息的声音,向金室长提出一些非常基础、符合她这个“初涉商业的财阀千金”身份的问题,比如某个行业的市场趋势,或者某个子公司近期的动向。


    她表现得像一个终于“懂事”,开始尝试接触家族事务的继承人。温顺,好学,带着大病初愈的脆弱感,努力迎合着母亲的期望。


    金室长似乎将她的变化如实汇报了上去。姜瑞英没有再亲自来过病房,但金室长送来的文件内容开始变得稍微“实用”了一点,偶尔会夹杂一两份投资部门筛选过的、风险相对较低的“练手型”小额投资项目建议书。


    姜允书知道,她初步的“乖巧”形象,似乎奏效了。姜瑞英在观察,在给她一个“证明自己并非完全废物”的机会。


    时机,需要等待。


    出院的日子定在一个周四的下午。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病房。


    姜允书换下了病号服,穿上金室长提前准备好的衣物——一条剪裁简约却质地顶级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外面罩着同色系的薄款大衣。长发被护士小姐小心地梳理好,柔顺地披在肩后。镜子里的人,依旧苍白消瘦,但那份精致的脆弱感被得体的衣物衬托出几分属于财阀千金的高贵疏离。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场。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平稳地驶入首尔最顶级的住宅区——城北洞。这里没有江南的喧嚣浮华,只有极致的幽静和厚重的底蕴。参天的古树掩映着一座座占地广阔、风格各异的深宅大院,每一道紧闭的大门后,都代表着韩国社会金字塔最顶端的权势。


    车子在一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色铁艺大门前停下。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车子驶入,沿着精心修剪的草坪和花木环绕的私家车道,又行驶了足足一分钟,才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现代风格别墅前。灰白色的石材立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线条冷硬而富有力量感。


    这就是姜瑞英的住处,也是姜允书名义上的“家”。空旷,冰冷,像一座没有温度的现代美术馆。


    佣人早已静候在门厅。姜允书在金室长的陪同下走下车。脚踩在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和一种…绝对的寂静。


    “社长在书房等您。”金室长低声说。


    姜允书点点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她跟随佣人,穿过挑高近十米的空旷客厅,踏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


    书房的门虚掩着。佣人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姜瑞英毫无波澜的声音:“进来。”


    姜允书推门而入。


    书房极大,一整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精装书籍和文件盒,更像一个资料库。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下方精心打理、宛如画卷般的庭院。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线条冷硬的黑胡桃木办公桌。


    姜瑞英就坐在桌后。她没穿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丝质白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清晰的小臂。她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侧脸在下午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听到姜允书进来,她并没有立刻抬头。


    姜允书安静地站在桌前,像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大约过了一分钟,或者更久,姜瑞英才合上手中的文件,摘掉眼镜,抬起头。她的目光直接落在姜允书脸上,依旧是那种冰冷的审视。


    “气色好点了。”她的开场白很平淡,是陈述句,不带疑问,“坐。”


    姜允书依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交握,指尖冰凉。


    “身体是根本。”姜瑞英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姿态放松,却带着更强的掌控感,“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韩进不需要一个病弱的继承人。”


    话语如同冰锥,直刺要害。


    姜允书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指甲再次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迎上母亲的目光,声音尽量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大病初愈者的虚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是,母亲。这次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她避重就轻,没有辩解学业压力,直接认错。


    姜瑞英似乎对她的认错态度还算满意,眼神里的审视稍缓:“波士顿那边,推迟了一个月。利用这段时间,把身体彻底养好。到了那边,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我会的。”姜允书应道。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点试探,“母亲…关于去波士顿之前这段时间…我…能不能向您申请一笔资金?”


    姜瑞英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姜允书脸上:“资金?用途?”


    来了!最关键的时刻!


    姜允书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微微垂下眼睫,显出几分符合年龄的“不安”和“恳切”。


    “我…我想尝试做一点…小规模的投资。”她语速放慢,显得谨慎,“很小规模的。不是为了赚钱…是想…学习。”她抬起头,眼神努力表现出一种“求知欲”和“上进心”,“在医院这段时间,看了一些资料…也在网上查了些东西…光看书总觉得不够真实。我想…亲自操作一个小项目,从市场调研、风险评估到最终决策和执行…完整地体验一遍。亏了就当交学费…至少能积累点经验。”她特意强调了“小规模”、“学习”、“积累经验”这些关键词,将自己定位在一个“渴望实践的学生”而非“贪玩的败家女”。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姜瑞英的目光依旧锁在姜允书脸上,仿佛在判断她这番话的真伪和分量。空气仿佛凝固了。


    姜允书屏住呼吸,手心全是冷汗。成败在此一举。


    几秒钟后,姜瑞英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哦?学习投资?想法不错。比把时间浪费在购物和派对上强。”她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目标领域?”


    姜允书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提得更高。姜瑞英没有直接拒绝!她问目标领域了!这是个信号!


    她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经过思考,但又带着点年轻人对“有趣事物”的偏好:“我…留意到文化娱乐产业。尤其是…偶像经济这一块。感觉…在年轻人里影响力增长很快,而且…运营模式相对清晰,投入可大可小。”她小心翼翼地避开“Pledis”这个具体名字,“韩国本土市场很活跃,也有向海外输出的潜力…虽然风险存在,但作为一个学习案例…感觉比较…直观?”


    她说完,再次垂下眼,等待审判。她故意将“偶像经济”说得像是一个方便观察的“小白鼠”行业,弱化其娱乐性,强调其“学习价值”和“市场现象”的观察意义。


    沉默再次降临。只有姜瑞英手指偶尔敲击桌面的声音,像倒计时的秒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


    “具体金额。”姜瑞英的声音响起,依旧平淡无波。


    姜允书的心跳几乎停止!


    “五…五十亿韩元?”她报出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对于个人消费是天文数字,但对于韩进集团的投资部门,可能只是某个项目的零头。对于收购一个濒临破产的Pledis和后续启动资金,也足够作为撬动的杠杆了。


    姜瑞英的眉梢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在评估这个数字的“学费”是否合理。她没有立刻表态。


    “计划书。”她只吐出三个字。


    “我会做!”姜允书立刻抬头,语速加快,带着一丝急切和保证,“详细的计划书!市场分析、目标筛选、风险评估、预期投入产出…我会尽快做出来给您过目!”


    姜瑞英看着她眼中难得燃起的一簇火光(尽管在她看来可能是年轻人三分钟热度的兴奋),沉默了几秒。


    “一周。”她给出了期限,声音不容置疑,“一周后,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至少能入眼的投资计划书。如果只是儿戏,”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锋利,带着警告,“以后就安心当个会花钱的姜家小姐,不要再碰任何与‘管理’有关的东西。”


    压力如山般压下。


    “是!”姜允书几乎是立刻应下,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谢谢母亲!我会做到的!”


    姜瑞英不再看她,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戴上眼镜。这是一个明确的送客信号。


    “出去吧。”


    姜允书站起身,微微鞠躬,动作因为身体的虚弱还有些不稳。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向书房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云端。巨大的压力让她头晕目眩,但心底深处,一股名为“机会”的火焰,正在疯狂地燃烧起来!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隔绝了书房冰冷的空气,姜允书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


    一周!只有一周!


    她抬起头,望向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北洞精致却冰冷的庭院景色。阳光刺眼。


    第一步,她赌赢了。虽然只是拿到了一张需要拼命去兑现的“入场券”承诺。


    第二步,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Pledis…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