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度告别时是周三，系统规定的一周十次异能已经使用完毕，许霜药当了四天Beta。


    宅在房车里，她正悠闲地研究【游隼腺体】与‘猩红者’菌核。


    游隼是大灾难前一种俯冲速度极快的鸟类。菌丝灾变后，世界上的动物消失了。


    人类并不是菌丝灾变的第一目标，动物是第一防线。


    如今的幸存人类对当时的历史知之甚少，只知道第一起山羊死而复生后，世界就变得不对劲了。


    菌丝寄生了山羊的肌肉，从而接管了山羊的身体。


    而后是猪、鸡鸭、猫咪、鸟类……


    等人类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大型灾变时，孢子已经铺天盖地的弥漫在空气中。


    动物保护主义者与人类主义者爆发了剧烈的冲突，但一切都无法挽回。


    没有食物，野外变得危险重重，现有的粮食供给无法满足人口需求，饿怕了的人将视线转向孢子长出的果实——菌子。


    菌子能吃吗？过去能，现在还能吗?无数人冒出共同的想法。


    于是这场灾变迎来了第一次转机。


    答案是：能，也不能。


    有人发现，吃下感染动物的菌丝菌子，人体会继承动物的部分特质与习性，极大提高人类在野外的生存率——于是人类分化成了Alpha，Beta，Omega。


    但这种变异是不可控的，菌丝通过菌子在人体内繁殖，直到跨过某个不可见的值，人类就被菌丝反奴役——于是‘畸变体’出现了。


    多年来ABO内部结合，有了第二批、第三批、第十批新人类，新生儿的异变值逐步稳定。只会因外部刺激提升异变值。


    但本质上，菌核、畸变体器官、腺体是同一种东西。


    它们可以根据特质创造融合进日常生活。许霜药捡了几颗路边的鹅软石，想用【游隼腺体】做一把武器。


    “「游隼为风，石子为弹。」”


    只见游隼腺体和鹅软石同时升起，在白光中化为两摊液体，旋转、混合，最后变成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


    系统收费30个‘猩红者’菌核，许霜药换来了一把崭新的手枪。


    手枪和弹夹完美契合，只要拉开保险就能使用。许霜药将它放一边，转头研究起‘猩红者’菌核。


    【猩红者，猩红肉杯菌畸变体，腐生生物，伪SS级，■■■■眷属】


    许霜药一愣，随即翻起书架上的书，《海洋类菌丝污染图鉴》


    新人类从未踏足海洋，但仍然保留对海洋的想象。海洋菌丝是已知地域里第一个也是唯一和基地人类签署互不侵犯协议的物种。


    海洋千亿菌丝有个共同的首领：‘海洋之主’。


    海洋之内，均是眷属。


    陆地上，除了已知沉睡的‘菌主之巢’，菌丝没有成长为领袖的生物。这也是人类多年来得以休养生息的主要原因。


    但这个前提被许霜药的系统打破了。


    如果菌主存在，人类还安全吗？


    【监测到宿主不安情绪，系统发布主线任务：征服未知菌主。】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系统发布本周任务：收集三个SS级或SSS级菌核，快来试试看吧！】


    车窗外，窸窸窣窣地声音从远处传来。


    那声音像是布料细碎的摩擦声，又参杂着不明的喘息声。


    “嘭。”有东西撞上了巴士。


    许霜药兔耳警觉竖立，她悄悄移到侧窗，余光观察车外的情况。突然，她睁大了双眼。


    只因这东西不是别的，而是裴度！


    窗外，裴度浑身都是血，左臂绷带浸透，裸露的伤口里，有熟悉的、却更加活跃的诡异猩红色菌丝在蠕动。


    这人意识模糊，许霜药怎么唤他都没反应，只是用眼神传达‘救我’，‘菌丝很危险’的信息。


    【‘阿切士’衍生物二级感染，SS级，■■■■眷属】


    许霜药惊喜交加，赶忙将裴度扶进医疗室。


    ‘阿切士’！连‘菌穹’商会都在找的‘阿切士’！


    【宿主，您的黑医属性暴露无疑，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待病人。】


    “这不是有利可图吗？”许霜药稍微收敛炽热的眼神，但病床上的人怎么看都是个宝贝，“我要比‘菌穹’更早找到阿切士！”


    【警告！监测到高浓度‘猩红’变种菌核反应，危险程度极高！宿主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医德了！】


    许霜药用手术夹轻轻拨开裴度的衣物，几乎半开的腹部长满了红色的触手状菌丝，正散发着恶臭。


    她眉头紧皱，态度认真些：“有些麻烦，感染和内脏得同时处理。”


    许霜药拿出剩余‘猩红者’菌核，留了6个。她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菌核全部按进裴度腹部。


    【警报！警报！交叉感染！患者同时感染■■■■眷属‘猩红者’和‘阿切士’。患者感染程度升级，一级感染！一级感染！】


    许霜药承认，她在赌。


    菌丝和宿主，通常是一对一的寄生关系。就像人类只能觉醒一种动物的利生形态。所以许霜药有个假设，人类是否能用菌丝对抗菌丝？


    病床上，裴度的体温不断的升高。许霜药来回接水给病人擦拭降温。伤口处，肉眼可见的触手和眼睛在打擂台。


    暗红的触手生长又萎缩，被猩红的眼球取代后迅速反扑，来来往往好几回合。同时间，裴度身体内的菌丝网络，相似的事情不停上演。


    系统没有传来任何死亡倒计时的反应，证明许霜药赌对了。


    时间过了很久，许霜药病床洗手池两边倒，直到房车的水箱全部告罄。


    再回头看，裴度的腹部‘猩红者’已经不见踪影，新生的‘阿切士’也半死不活。


    如果用章鱼拟人来比喻。


    刚开始的阿切士：章鱼中的大长老，触手里的狂战士！目中无人炫酷拽！


    现在的阿切士：妈妈，我还是个没断奶的宝宝，怎么就出来打架了？


    许霜药：宝宝应该呆在玻璃罐中哦！


    “「月华捣药，万水归源。」”微光下，越来越多的触手被送上皮肤表面。


    许霜药拿出一对夹子，只听‘啵’的一声，触手丛被她摘了下来，放进大号玻璃盒中。


    【恭喜宿主成功治疗‘阿切士’衍生体感染。解锁‘阿切士’资料：类动物菌丝。本周任务进度1/3。系统评价：宿主真是太聪明了！】


    ……


    裴度刚睁眼，就看见许霜药的笑脸：“裴大佣兵感觉如何呀？”


    “谢谢。”裴度自觉拿出口袋里的菌核，“医药费。”


    “害！我们什么关系嘛，难道还差这点费用？”许霜药笑得更灿烂了，火速上手将菌核收起。


    “这离周三还有两天，没想到裴大佣兵这么积极啊！”许霜药坐在裴度身边，手撑头眨巴眼睛。见裴度没反应，她又继续逼近：“讲讲你遇到什么了？求裴大佣兵满足一下小女子的好奇心吧！”


    裴度移开头，“菌穹的清道夫在找东西，我抢了过来。”


    许霜药佩服地在裴度耳边鼓掌：“那你怎么感染的？”


    “他们找到的是‘阿切士’留下的陷阱。”


    许霜药神情顿时严肃：“你是说，‘阿切士’是有自我意识的菌丝？”


    男人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这是菌穹内部公开的秘密，他们怀疑菌丝内部有人类无法检测的通讯网络。”


    “传出去，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恐慌。”


    “阿切士只是个开始，野外远比人们想象得更要危险。”


    一脸凝重送裴度离开后，许霜药回野外补给站补充水源。等待过程中，她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访客。


    小不点怯生生地探出脑袋：“姐姐？外婆让我送东西给你！”


    举起手中的果篮，半个小不点都被果篮遮住，露出里面装满的橘子。许霜药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她接过果篮，趁机捏了捏小不点的脸颊：“外婆呢？”


    小不点指了个方向，外婆果然在不远处看她们。许霜药牵着小不点的手穿过人群：“外婆，恢复的怎么样啦？”


    “还是小姑娘厉害。比我以前在基地碰到的所有的治疗师都好！”


    许霜药有些疑惑：“外婆以前是？”


    小不点连忙抢答：“外婆是研究员！”


    “囡囡回房间午睡吗？外婆有话和医生姐姐说。”外婆递给小不点一个熊娃娃，两人目送小不点进房间。


    外婆有秘密，许霜药同样也有，但她们都是聪明人。


    “小姑娘可是惹到什么人了？前日我听两个清道夫说咱们野外有个医生违背人类同盟条约，残害菌穹清道夫，正准备找巡逻队清算。”


    许霜药思索片刻：“是他们治病不想付钱。”


    “消息我帮你压下来了。我这把老骨头为菌穹工作十几年，还是有点威信力的。”


    “谢谢外婆！我是真没想到救人还会被患者记恨上，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许霜药眼睛微红，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外婆递给许霜药一张纸巾：“你是我和囡囡的救命恩人，以后有困难尽管开口。”


    许霜药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前几日，我有个患者没救回来。那个患者伤口里长满了红色的触手状菌丝，怎么治都没有效果。外婆你是研究员，有没有想法？我只想提升医术，让更多的人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外婆语气着急：“你碰见‘阿切士’了？有没有碰到它的黏液？清洗现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