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呆愣在门口。


    屋内的江鹤城看他半响没动，以为程时出了什么事，慌忙跑过来。


    “时哥怎么……”


    话还未说完，也同样被惊得停住脚步。


    门口仿佛立了两尊雕像。


    程时用异能击杀丧尸的场景他们也见过很多次，但从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满地焦炭的脑壳，间或散落着腐烂的断肢，即使末世已经三个月，他们看到过丧尸追着人啃，经历过踩着丧尸堆一枪一枪拼命逃生的时刻，但都不及此时的画面带来的震撼。


    “阿时，你……异能又突破了？”裴野缓过神，疑惑道。


    他其实知道，程时的异能目前无法造成这么大面积的伤害，但……他目光移到娇小可爱的顾芮身上，停了一瞬，又看向程时。


    不是程时的话，那就只能是面前的女生。


    “不会吧……”一向稳重的裴野扶了扶掉落到鼻尖的眼镜，心中无法平静。


    如果顾芮可以听到裴野的想法，一定会扬起头，骄傲地说：“对！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可她听不到，她现在只顾着心疼被踩成泥饼的番茄苗。


    绿色的根茎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还有黄色点缀在其中，像一幅浓墨淡彩的水墨画。如果画中不是顾芮刚刚栽下，且满心期待长大的番茄苗，她或许还有闲情雅致驻足欣赏一会儿。


    顾芮伸手摸了摸一朵没有沾上泥土的小黄花，鼓了鼓腮帮子，埋念地看向罪魁祸首。丧尸已经被她无情地消灭，剩下的“凶手”就是站在那儿，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几人。


    顾芮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捕捉到程时冷冽的眼神中透出一丝疑惑。


    顾芮：疑惑什么，在想该怎么补偿我的小苗苗么？


    显然不是。


    程时握紧手中的袋子，敛去眼底的异色。


    “药拿到了，”他转身继续回屋，路过门口时，拍了拍江鹤城的肩，把药递给他。


    江鹤城这才回神，他接过袋子，脑子转了几转，终于弄明白现在的状况。


    江鹤城：“……”


    他对顾芮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激动地指着放在电视里要被打马赛克的血腥场面，佩服地看着她，“我的天啊！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真牛！”


    程时：“……”枪白开了。


    “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去帮清疏处理伤口。”


    “哦哦，”差点儿忘了还有伤员。


    江鹤城不等顾芮回答，跑回屋给沈清疏处理伤口。


    顾芮：等等！我还没炫耀呢！


    现场还剩下唯二的观众，顾芮眨眨眼，就差把求夸写在脸上。瞅瞅左边，裴野还在盯着丧尸研究死因，瞅瞅右边，程时……


    顾芮撇撇嘴。


    程时就算了，看他一脸冷漠的样子，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夸奖估计难于登天。


    “小芮……我看着比你年纪大，叫你小芮可以吗？”裴野忽然问道。


    “可以的，”顾芮想和他们打好关系，热情回道。


    “小芮，你是不是……也有异能？”


    裴野末世前是一名医生，以他多年经验来看，这些丧尸头上的伤像是……电击？但比他在医院见过的遭遇电击的患者的伤重多了，起码那些患者不会头顶被击穿，甚至只剩下半截烧焦的脑袋。


    顾芮点点头，回道：“我有电系异能，目前是第三级。”


    电系？第三级？


    和程时的火系异能等级一样。程时的异能升级，靠的是这几个月丧尸堆里逃生的历练，但最开始见到眼前的小姑娘时，她一点儿也不像末世中整日奔波求生的人类，反而像是在海边度假，悠闲惬意。


    裴野顿了顿，诧异道：“三级的异能现如今可不多见，多数人还处在一级。”


    系统已经和她讲过，顾芮此时再听他说，更觉得自己厉害。不，应该说是濯菊厉害。仅仅五十积分，自己的异能就到了三级，那后面十万积分、百万积分……


    顾芮想想就激动，对裴野摆摆手，假装矜持道：“不算什么，我有特殊的升级方式，比普通人升级快。”


    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升级方式，若是小队的成员都学会了，那在末世行走的危险将会大大降低。


    这是裴野的想法。


    程时早就怀疑顾芮身上有神秘之处，所谓的升级方式可能就是她的底牌。


    顾芮想起程时的火系异能，向裴野打听道：“你们小队都有异能吗？”


    “阿时是火系异能，和你一样是三级，我是木系异能，现在只有二级。”裴野介绍，然后随手拾起一根枯枝，握在手上的瞬间，枯枝焕发了新生，嫩绿色爬上了枝丫，长出几片嫩叶。


    “神奇吧，”裴野晃了晃枝丫，笑着问顾芮。


    顾芮猛得点点头，“可以帮我把番茄救活吗？”她眼睛闪着期待的光，给裴野指指脚下的“油墨画”。


    木系异能，想不到还有如此实用的异能，对顾芮来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恰合心意。


    裴野辨认了一会儿，犹豫地问道：“这是……番茄苗？”原谅他真的看不出来，实在是被踩得惨不忍睹。


    顾芮忍痛点头承认。


    “我试试吧，我只有二级，可能不能完全救活，”裴野蹲下身，轻轻碰触着勉强看得出的根系。


    效果不是很好，预想中幼苗缓缓抬起脑袋的画面并未出现。


    “抱歉，看来我帮不到你，”裴野充满歉意地看着她。


    顾芮摇摇头，安慰道：“没事儿，这恐怕神仙来了也难救。”


    只是可惜，浪费了那么多种子。


    裴野摸摸手上的泥土，正值炎热之际，他们一路走来，所经之处几乎都是干涸的地面。而这里竟然有泥土，那就意味着，顾芮不缺水，否则自己喝都不够，哪还会用来浇水。


    裴野看向程时，程时颔首，表示自己看到了。


    顾芮注意到他俩的动作，明白他们可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后续如果有机会和他们同路，暴露空间和植物是迟早的事。


    他们是官方小队，程时人虽然冷漠，但丧尸快抓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他帮自己及时射杀，让她免于和丧尸成为同伴。何况，系统的善念积分增加，更能说明他们不是恶人，反而值得信任。


    想通之后，顾芮手掌伸到两人面前，掌中凭空出现一颗绿色果实，像是成熟的开心果。


    程时瞳孔一缩，盯着它，然后抬头看着顾芮。


    裴野：“……”今天发生的事忽然又打破了他末世以来的认知。


    顾芮冲两人笑了笑，“你们听说过空间吗？”


    裴野摇摇头，末世以来，还没有见过空间类的异能。


    顾芮解释道：“我除了电系异能，还有空间异能，空间里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植物。就像这个，它是帮助我异能升级的功臣。”她想了想，隐藏了系统的存在，透露出部分实情。


    程时和裴野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有没有相信顾芮的说辞。


    空间异能，提升异能的植物，这两样东西即使在末世，也太过匪夷所思。


    顾芮见他们似乎还在怀疑，索性抓起程时的手，放在他手上，“你可以试试，绝对没有副作用。”


    程时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下意识缩回手，连带着果实收紧。


    顾芮心里泛起嘀咕，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有便宜不占，反而像是被我占了便宜。


    程时不自在地摊开手掌，果实很小，不足他手掌五分之一大小。


    他停了半响，看着顾芮真诚的眼神，一眨一眨的，忽然笑了，像冰雪初融。


    顾芮：“……”别说，笑起来还挺好看，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占便宜了吗？


    “我相信你，”程时语气清冷中含有一丝笑意，“但这个你拿回去，它太贵重，我不能要。”


    顾芮：我能说这东西可以无限购买吗……想不到程时能抵住异能升级的巨大诱惑。


    顾芮更觉得和他们一起走是个好主意了。


    “不如你收着，等遇到危险可以吃下去，放心吧，我还有……”顾芮劝说道。


    “这就当报答你刚刚救我的事，你若用不着，可以给你的队友，他们也是异能者，升级后你们的安全也有保障。”


    裴野他们还是二级，异能对于丧尸的杀伤力几乎是没有的，每次战斗基本还是靠枪。如果它效果像顾芮所说，或许可以提升小队整体实力。


    “感谢，”程时收回濯菊，准备交给沈清疏，他是风系异能，风系杀伤力不弱，突破三级后战力必然会提升一大截。


    感谢就不必了，到时候你们走的时候捎带上我就行。顾芮美美地想。


    时间到了正午，顾芮早上只吃了一个番茄，后面和丧尸周旋，耗费了极大的精力，现在饥饿感在表达胃的抗议。


    “你们饿不饿，要不然我们先吃点东西？”顾芮忍不住问道。


    外面的丧尸的“尸体”就先放着，等精力恢复再考虑用不用收拾，顾芮还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再种一波。


    “难不成你的空间还能自动长出食物？”裴野打趣。


    “当然是……不可能的，”顾芮吸溜一下不存在的口水，“但我有番茄，还有土豆，嗯……再来点儿牛腩，就可以做一顿大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