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被退婚的哥哥》 薛子琛已经等待很久了。
少年黑发,脑后绑着条小辫,穿着身昂贵手织制服,靠在宴会厅走廊里,不耐烦地抬腕看时间。
宴会主角之一的薛柏寒是他亲叔叔,这条走廊没有他的允许,不会有闲杂人等被放进来。
同伴们几双眼睛都在远处往这里看。
“薛二少爷,不如你去会会她呗?”
不一会儿前,同伴用扇子挡着脸,嬉笑提议。
“那个刽子手。”
“她那么大名声,总觉得有水分。那些媒体报道都是夸张的。为了噱头什么都能说出来,说不定是假的呢?”
“薛二少爷,我们都很好奇,你替我们去看看她到底几斤几两?我们几个里面,就你最有资格。”
薛子琛倒不觉得报道是假的。
但叔叔厌恶那个刽子手是真的。
薛柏寒当选议会长,整个家族与有荣焉,每人多加500信用点,把几个旁支的也抬成了A级公民。
薛子琛嗤之以鼻。他觉得人就该三六九等分,不该有上浮的空间。凤凰是凤凰,蚂蚁是蚂蚁,混到一起谈太过荒唐。
可惜刽子手名声太响,把议会长风头抢了一半。
天真的、愚蠢的小婊子。
薛子琛不否认她长得漂亮,扔到床上应该也带劲,但薛子琛自识大体,把家族事务放在个人癖好之上,天啊,他多伟大。
没过几秒,廊下响起脚步声。
林又茉的步子很稳,在薛子琛拦在她面前时,停下来,抬起眼。
她发尾微微凌乱,身上带着股花汁的气味,让薛子琛不禁绽开笑容。
他伸出一只手:“我在学校里似乎没见过你。”
林又茉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薛子琛弯起嘴角,笑起来亲切,薛家人都有好皮相,并知道怎么使用:“三年级,薛子琛,级长。林又茉,你是一年级的吧?我在新生入学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可惜,今天才跟你正式见面。”
没有人会拒绝来自学院高年级的橄榄枝,
“以后在学校有人找事,可以找我帮忙。我的名字很好用。”
少年自持、矜贵,话语带着绝对的自信和笃信。
林又茉看了他两眼,又垂眼看他的手。
少年有一只很好看的手,矜贵修长,骨节分明,拇指戴着戒指。
“你姓薛。”
“嗯。”
“薛柏寒的侄子。”
“没错。”
林又茉:“你来见我,因为我是长辈。”
“……”薛子琛笑容凝在嘴角,“?”
他没绕过来怎么回事。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角度。
等下——难道传闻是真的。
林又茉真是被温琛抚养长大……
“你很孝顺。”林又茉点头,结束无效社交,移步离开。
薛子琛脸沉下来。
他想到远处那些眼睛。
“林又茉。”
林又茉正要走出走廊,听到身后的少年追出来。
他与她擦身而过,走到她身前,又把她堵在走廊里。
薛子琛身量很高,或许这是薛家人的特性之一,他站在她面前,把林又茉的视线挡了严严实实。
薛子琛脸上阴霾一扫而光,少年手指修长,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拿起两杯酒。
“那至少,跟我喝一杯酒再走吧。”
他手里拿了两杯酒。一杯持在胸前,一杯伸出来,递到林又茉跟前。
“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这点面子不会不给我吧?这是薛家在雪域庄园养的酒庄产出的酒,想让你尝尝味道,一年只出那么几杯。”
不是很烈的东西,但薛子琛只是想要她失态,哪怕一点,坠落神坛就是这么简单不是吗?公民只看表面。他要的只是一些闲言蜚语。
林又茉看了他几秒,在薛子琛急切微笑的凝视中,接过了酒杯,抿了一口。酒味甘甜醇香,的确是很好的酒。但林又茉天生不喜欢酒的气味。
她盯着酒液。
“你叔叔一定后悔。”她说。
薛子琛没听清:“什么?”
“在家族里留下你这样一个蠢货。”
“蠢……”薛子琛脸色大变。
下一刻,世界颠倒。
薛子琛感觉到痛,剧痛,咔嚓,是玻璃酒杯被砸碎,他的头被抓住头发撞上墙,一次,两次,三次,他听到自己惨叫,尖锐,惨烈,“林又茉,你竟然敢!”“你这个杂种”,“放开我”,“把你的手拿开”,“贱种”,“来人啊!来人!”,“林又茉!”。
嘭!鲜血顺着额角留下,后脑勺砸在地上,一次,两次,三次,薛子琛五脏六腑都在抽搐,高高在上的A级公民从没吃过苦,他发辫散开,倒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氧气从喉咙挤开。
他试图拿自己的电击器,但那该死的东西,居然显示权限干扰,权限干扰是什么鬼东西?!那是他叔叔给他的,凭什么能被这个杂种干扰——
“林又茉,你这个贱人,贱人!——”
剧痛模糊的视线里,是少女的身影。
她穿着那身精致的学校制服,脚踩在他的肩膀,黑发垂到腰际,居高临下,目光平静。
看起来竟然很乖巧。
她手里那杯红酒,稳稳当当。
她俯下来。
巨大的恐惧攥住心脏,薛子琛尖叫:“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少年的脸颊被捏住,她力气大得吓人,手指用力迫使他张开嘴。
薛子琛只能发出含糊的惨叫。
林又茉垂眼,将那杯红酒塞进了他的喉咙。
在液体灌入喉咙那一刻,薛子琛瞳孔猛缩,剧烈挣扎。
但林又茉的手指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合上他的嘴,手指在他喉咙一捏,他就自主开始吞咽。
不可以,那个酒,他不能喝……
“联邦律法第一条。”
林又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伴随着他吞咽酒液咕咚的声响,滑入深渊,
“以牙还牙,自食恶果。”
**
薛家后辈在神官订婚宴上闹出丑闻的消息,无声无息传遍了整个上层社会。
比起正经新闻,这种小道消息显然传播得更快。
“……啧。”
季相兰得知这个消息时,有些惊讶。他正靠在回家车的后座上,片刻,声音叹息一般飘出来,“那些上层人。”
今天是杀青宴,他不吃外面的东西,没必要留那么晚。酒被迫喝得有些多,季相兰有些晕眩,面颊酡红,金发垂落,他靠在车窗一边。
季相兰看向车窗外倒流的街景,属于他的巨幅广告仍飘在天空,靓丽,奢华,无数街边人驻足仰头,紫罗兰成为最新的流行。他也喜欢这个气味,想用它包裹他的小姑娘,让她泡在里面,泡在他的气味里面、他的身体里面。
又想到她。季相兰睫毛轻垂,手指放在胸口,心脏在掌心下跳动,缓慢,隐秘,无规律。
消息叮咚一声,他撩起眼睫,移回视线。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阅后即焚,来自他的某个消息来源。
宴会厅某个角落的杂货间里,少年被脱光了五花大绑在一具废弃的白玉雕塑上,房间里飘满大量的气球、彩带,五颜六色,伴随着少年暴躁难堪的脸和披散的发,怪诞地像一场大型的生日宴。甚至仿佛能听到发现他的人的惊呼声。
“薛二少爷,您怎么玩这种——”
季相兰静了几秒。
他忽然笑出声。
金发大美人笑起来格外难得,前排司机禁不住瞄后视镜,不知道是什么让大明星笑得花枝乱颤、完全不顾形象。
季相兰笑了半天才停下来,他看着已经灰下去的屏幕,手指摸了摸,充满爱意。
“小混蛋……是个艺术家呢。”
季相兰轻吸一口气,满足地闭上眼,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真是可爱。
如果她现在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
好想亲她,夸奖她,让她知道他欣赏她的杰作,赞赏她……奖励她。
情.欲染上两颊,金发大美人手撑着脑袋施施然歪在后座,前排司机止不住瞟后视镜,“季……”
“麻烦,开快点。”
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司机脊背一紧,迅速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开车。
**
家在78层高空,季相兰脚步虚飘进电梯,酒意还在身体里,他微微垂着脑袋,手扶在电梯墙面上。
电梯直达家,季相兰开门,扯散发辫,金发披散而下。
他迈进走廊,准备去泡澡,忽地,停住了。
家里有人。
酒意醒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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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粉丝被季相兰大多用法律关在身周之外,但总有人不怕律法规则,疯狂超过道德和恐惧,依然义无反顾。
他住的楼安保很好,严格严密,但或许这是那一万种可能中的之一。
季相兰退后,门边有安保对讲,他握在手里,无声无息按下按键。
另一手里,握住一把尖锐袖珍小刀。
他穿的宽袖绸缎袍子,小刀背在身后,握在手里,藏在袖子里,慢慢靠近卧室。
月色从房门底下渗出来。
季相兰动作慢、轻,但就在走到房门前时——他怔住了。呼吸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他感到呼吸干涸困难。
“季先生,季先生?”安保声音急切。
他松开安保按钮,取消警报,“没事。只是我误会”,他漂浮般走进卧室。
他的床上,被子隆起一块,缩成一团。
“林又茉。”
季相兰快步跪在床边,将被子掀开一角,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小女孩的面庞。
少女闭着眼,脸庞潮红,苍白,两颊肤着不自然的红,黑发潮湿,粘连在额上。
“你发烧了?是发烧么?你的头好烫。怎么会搞成这样?”
昏暗中,她缩在被子里,缩进他的卧室,一个人。
季相兰倏地心揪成一块,他说“又茉”、“又茉”,抚摸她的脸颊,滚烫,他亲吻她的额头,起身拿药。
一只手拽住了他。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少女的声音很轻,像呓语,季相兰听了好几遍才听清,她说:“哥哥。”
很轻、很轻,像某个梦里,翻卷回来的潮水。
“哥哥……抱我。”
季相兰在那一瞬,定住了。
呼吸都变轻,变疼。
她在叫,哥哥?
他感觉心脏在为她跳动,他顾不得别的,把小女孩揽进怀里。林又茉从来没叫过他哥哥,但他也可以做她的哥哥,他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他亲吻她的发顶,额头,抚摸她的头,心为她化成水。
“哥哥在……哥哥在。”他说,“又茉,哥哥在。”
“哥哥不会离开你,就在这里,在你身边,你摸摸,哥哥就在这里。”
“哥哥不走。”
仿佛解除了咒语,小女孩终于慢慢松懈拽紧他衣襟的手。
她脑袋埋在靠在他胸前。
没有家的小孩子,没有家人、亲人,她只有她自己。
季相兰感觉心泡在酸水里。
季相兰查过林家的灭门惨案,记录上只有只言片语,快二十年前,上一任刽子手全家被斩首在家里,死状惨烈。可悲地、可笑地,还是婴儿的林又茉那一晚被玩忽职守的保姆锁在花园地下室,逃过一劫。
那件事该是报复,刽子手手下亡魂无数,遭人仇恨,任何人想要报仇都再正常不过。联邦装聋作哑,任何调查都需要资源,而没有人——没有人愿意站在刽子手这一边。
死了七十多个人的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
林又茉就这么长大。
有传闻她被接到神官府邸养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又被送走。
但刽子手的成长轨迹——季相兰不敢想,她从一个孤儿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童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她第一次究竟怎么做到的?她一个有洁癖的人,为什么能忍受身上、手上沾满鲜血?有人照顾过她吗?她浑身是血的时候,谁为她去擦身上的东西?
幸好,还好。他现在在她身边。
季相兰靠上床,让她在他怀里靠得更舒服,季相兰慢慢顺她脑后的发。
“没事了,”他嗓音低哑,“没事了,又茉。以后都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会照顾你。”
少女的脑袋慢慢从他锁骨往下滑,她闭着眼。她脸颊酡红,额头带着薄汗,靠在他的金发上。
“哥哥……”
“嗯?”
“哥哥……”
“我在。”
“哥哥……”
“怎么了?”
“想吃……”
季相兰怔了几秒。
他的心就这样软成一片。
他拉开衣襟,将她拉进怀里。
少女像幼年的小兽一样,自己寻找热源,又本能地咬住,疼得季相兰手指微僵,又不想放开她。
他闭上眼,叹息着:“又茉,又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