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颜六色。


    真是有趣的形容词。


    进入大宇宙时代之后，人类已经见过太过不同智慧生物。


    不同种生物之间的形体上区别被放大后，人类不同种族之间发色和眸色的区别都被压缩成了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就算脸上认不出来，但Alpha、Beta、Omega之间可以用信息素感应其他人的身份。


    “脸盲症”的含义早已经已经从人类内部疾病变成了人类面对其他智慧种族时候的困扰。


    楚和知道“脸盲症”最初释义，还是因为他受伤修养的几年时间里只能躺着，太过无聊了。


    没想到这些无用的知识，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这些本来都是小问题，《代号：游戏》会为了游戏的公平性，为玩家自动匹配适合他们出身的游戏背景。


    但是显而易见，游戏的贴心反而成了秦子易的阻碍。


    秦子易不自觉扣着手，一只手的拇指在另一只手的食指上反复刮擦，已经在上面留下一片红痕。


    他变紧张了，也在主动思考解决办法。


    这个念头出现在楚和脑海中，他闭上嘴，把思考的机会留给少年。


    比起拔苗助长，楚和更认可他身旁少年的自我提高。


    ——这当然也应该是科学院和全文类都希望发生的事情。


    两三分钟之后，秦子易终于动了。


    他坐正了身体，十根手指交握再一起：“就算面貌完全一致，动作上的细节也能暴露身份。我认真回忆了一下。我没见过领主，与白色翅膀少年接触也很少，但黑色翅膀少年和‘弟弟’好像都有放松后背，靠坐进一个位置，却低下头的习惯。确实是我疏忽了。”


    秦子易的语速很慢，显然没有组织好语言，是在未完成思考的情况下开口的，但他给出的结论和马上道歉的态度，都让楚和在心里给出高分。


    可造之材。


    难怪科学院理，以单明涛为代表的一脉研究人员都愿意为秦子易提供这么宽松的成长环境。


    他确实值得被友善的对待。


    “我再加一门表演分析课程吧。”秦子易咬着牙根，表情有自作自受的苦，“我能学过来。”


    楚和笑问：“确定?”


    这一回，秦子楚脸上多了坚决，他用力点头，语气无比肯定：“我能做到。”


    楚和心里的痒意又出现了。


    他眸色变深了些许，转开视线，借着说话的机会遮掩：“那你接下来，确实要辛苦了。我给你安排了表演、格斗和军事指挥课程。做好准备，你接下来要过一段鼻青脸肿的日子了。”


    “格斗我还勉强能理解，军事指挥是什么意思？”


    勉强能理解，就是没怎么理解，说出来应付人，让人别担心的意思。


    楚和不禁又笑了，自己解释起来，省了秦子易上网查询又未必能看对资料的问题。


    “游戏内有体能和对抗的关卡，到时候会给玩家安排辅助人员，比如宠物精灵之类的，但这并不意味一切战争都可以完全交给战斗辅助人员。”


    秦子易耳朵里灌满楚和的讲解，习惯性地跟着点头。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来回滚，跟盯着逗猫棒的猫似的。


    真想伸手摸一把他毛茸茸的头发，可他现在感觉不到了。


    楚和视线又落回自己动弹不得的手脚上，自嘲地卷卷嘴角，突然问：“为什么不能完全交给战斗人员！”


    秦子易一愣，本来就又圆又大的眼睛瞪得更像猫咪炸毛了。


    “……呃，因为器械没有主观能动性，而且需要人工编码和调度？”他试探着问，声音里没有一点自信。


    越看越讨人喜欢，脑子也很清楚。


    楚和再次感叹自己当初为了还人情而接手秦子易来家里应聘的选择真是做对了。


    “是的，你回答的很好。”楚和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虽然人工智能技术经过千年发展，早已产生自我意识，计算能力也今非昔比。但在一切决定人类未来的事情方面，人工智能只能参与运算，真正做出决策的永远是人类自己。”


    楚和脸上的笑容变成了一股轻慢，他语调讥讽：“蠢货们想把人类的未来托付给人工智能，却没想到在外星人降临地球的时候，人工智能的第一选择是，判定人类没有对抗外星人的本领，坚决地出卖地球，和外星人合作了。”


    “艹，这也行？！”秦子易是真的感觉到震惊了。


    他之前就感觉人工智能特别好用，但似乎从没被人尊重和在意过，原来里面藏了这么大个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和平静的把秦子易也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别希望寄托于系统发给你的战斗辅助系统。你要有摆弄它们的本领——格斗能力、排兵布阵的本领就是不可或缺的，有了他们，你才能瘫痪对手。”


    “还有就是，这些是现代地球人的的基础教育，别人都会，所以我们子易宝宝也不能落下。”楚和畅快地笑起来。


    他说的话很像是好妈妈哄孩子时候“别人有的，我们宝宝也要有”，但脸上的笑容好像是吃到小红帽的狼外婆。


    “哦，对了，这两种课程都分位理论和实践两种课程，也就是说，以后你每天要上课六小时，剩下四小时由我陪同参加《代号：游戏》的娱乐赛，熟悉游戏类型和操作。”


    楚和的语气依旧温柔和善，秦子易没多想。


    可接下来，他突然就见识到了课业安排比看起来可怕得多。


    格斗的理论课前期将解剖学，不光是人类的，还有全宇宙各种不同智慧种族的；到了下一节，理论变成实践，不好询问来路的大体老师们排成一排，等待秦子易上手“挑拣”和辨认。


    前期课程结束，后期则是如何挨打和打人。


    甚至，对于课程内容来说，挨打还要更加重要一点，只有学会如果最低伤害性的挨揍，才能活到反击的时候。


    于是，后期的实践课，秦子易每天都被打到鼻青脸肿的送进医疗舱里面，让楚和家的医疗舱提高了不少使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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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挨打嘛，挨着挨着就养出闪避的肌肉记忆了。


    秦子易在学习挨打的第十六天，完全闪避了殴打，然后，他忍无可忍、无师自通地还手了。虽然最终只擦伤了教练手臂上的一层油皮，但当天晚上，秦子楚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块插着拉住的小蛋糕，上面用果酱写着漂亮的文字“恭贺结业”。


    接下来，秦子易的格斗课程终于是怎么打人了。


    真到动手的时候，打人又没那么容易了，秦子易的体格实在不够健壮。技巧学得再多、背得再牢，都抵不过真正肉搏时候的大块头。


    格斗课在接下来成了营养课，由楚和亲自盯着秦子易加餐、做力量训练，每天保证秦子易练到抬不起一根手指却不会受伤，硬把他原本有几分虚弱的身体锤炼出宽肩摘要。


    秦子易的身体变得极为紧实有力——他重了将近二十斤，但身材反而更加流畅了。


    如果说格斗课程让秦子易痛并快乐着，那么到了军事课程，则只有痛了。


    军事学根本不像是过家家那种派出几队小兵对殴，赢的人获得胜利。


    天文、气象、经济、后勤，以及待人接物、如何谈话提升士气，这些陌生的课程，秦子易样样都需要从头开始学习。


    从没接触过星际物理的秦子易还得学习认识星图，计算跃迁落点和精准指派战斗人员抵达星域位置，之后做出反应。


    他哪里吃过这种苦！


    因为格斗养出来的肉，又快速被军事课消磨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秦子易居然当了一千年的睡美人之后，居然还能长高2cm，跨进180大关。


    忙碌的生活也需要消遣，秦子易苦中作乐地在楚和家空地搭了架子，栽种起黄瓜秧子。


    不知道是不是游戏内的职业奖励真的会反哺个人，秦子易发现自己养的黄瓜连虫子都不生，而他也从来不用特意记日子就能总精准地察觉到自己种下的黄瓜缺点什么。


    于是秦子易……


    什么都没做。


    就是小黄瓜而已，除了长出来摘下来吃了，还有什么可做的。


    频繁进入游戏共同合作。


    秦子易终于如楚和所希望的那样，对陌生的游戏产生了兴趣。


    ——直白一点，秦子易染上了网瘾。


    一开始是楚和拉着秦子易玩各种游戏，现在变成了到时间秦子易就催着楚和上线双排，把高位截瘫的残疾人当祥子使唤。


    楚和要处理政务，要关注秦子易学习进度，晚上还得进入另一台新买的营养舱里跟秦子易一起打游戏，眼下的青黑就没消退后，开会的时候笑容都逐渐阴险得和其他老政客们相似了。


    秦子易对这一切倒是没有察觉，卡着“半年必须参加一起排位赛”的底线，秦子易第二次登录竞技区。


    他睁开眼睛，自己出现在一个四人间。


    秦子易只穿了一条四角大裤衩，光着两条长腿和脚丫子躺在床上。


    上床下桌的格局内，另外三名年轻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里，用美妆蛋往脸上怼粉底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