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总部——


    秦湛迈步在了透明而近乎高耸在外的玻璃走廊上，这里是顾氏集团总部，近乎所有的建筑都直插云霄。


    他伸出手搭在透明玻璃栏杆上，轻轻往前触摸——近乎能碰到云的边界。


    云像白色的浓雾般在脚下蔓延着，仿佛这里脚下尖顶建筑一览无余，在透明玻璃下延伸。


    “怎么样？签约顾氏集团，是您目前来说......”严承平的声音充满蛊惑性，像是缠绕般在秦湛耳边飘散着。


    “最好的选择。”


    秦湛低着眉，像是在沉思般，双手插兜大步往前迈着。


    “您加入顾氏集团，数不清的国际先进器械随您使用.......”


    缥缈的声音像是同样伴随在云边，但秦湛不以为意，充耳不闻。


    一位穿着负枪荷弹，身穿一身全黑保安冲锋装、手一直放在自己腰侧时刻待命的保镖，站在秦湛和严承平身边。


    他戴着漆黑的墨镜，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逡巡徘徊。


    秦湛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面前的保镖一眼，随即笑着和严承平往前走。


    不急，不急。


    他会找一个，能最安全走出顾氏的时机。


    顾氏楼下？不够稳当。借口上厕所？是个出路。


    他们一行人边走边笑，转过一处拐角，走进了一处顾氏集团成就展厅。


    各种奖状和时间横跨几十年的纪念册几乎铺满了整个展厅，接待人员规规矩矩地站立在一旁，人数肉眼可见地比秦湛方才遇到的多了不少。


    服务员扬着标准的笑容，站的笔直，在看到秦湛一行人还时不时露出友好的微笑。


    严承平转过头，礼貌地举着做手，刚想向秦湛介绍——


    ——蓦地。


    下一秒，严承平忽的弯下腰，和身边和接待人员保镖的动作近乎平齐般，同一时间，低头、弯腰。


    近乎秦湛面前的所有人，都朝着展厅门口的方向动作整齐划一，齐齐鞠躬！


    所有人都低眉顺眼弯着腰，只有秦湛像是人群中鹤立鸡群般，高大的身躯突兀地立在人群中。


    秦湛都愣住了，他立刻抬头往前方看去，瞪大眼睛微皱着眉。


    这些人怎么了？


    只见一名助理恭敬地抬起手撩着帘子——


    一名面容相当精致，神情冷淡，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垂眸轻低头看着路的男子，缓步走进来。


    他衣装绣着暗金色底纹，举手投足间优雅，又颇具压迫感气势，整个人气质冷冽。


    那人迈过门槛，眸子也随着行走间的动作，缓缓抬眼——


    不偏不倚、恰是巧合般同愣在原地的秦湛对视。


    秦湛对视地毫不心虚，甚至还抽了抽嘴角。


    这个国家莫非还有皇族？这么隆重？


    那人似乎有些不自然，微微别过了头，偏过了和秦湛对视着的视线，神情掩埋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约莫又过了几秒钟，所有人缓缓直起腰。那人身边的助理也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严承平看到身边傻站着的秦湛，吓得连忙凑过去和秦湛耳语着：“秦医生.....您在干什么？您知道那是谁吗?!”


    秦湛皱眉，“我不知道啊。”


    “那、那是祁太子爷啊？！你连他都认不出来了？”


    哦！秦湛想起来了——


    是这本书《霸总爱上我的一千种“姿势”》某位权势滔天的“京市太子爷”配角祁临彦，作为烘托霸道总裁的存在，秦湛也没过多在意。


    既非上级、又非权贵。仅仅是凭借“集团太子爷”的身份，别人就该践踏尊严、跪拜叩首？


    可笑的世界。齐齐行礼鞠躬，他只在宫廷剧里面见过。


    秦湛回过视线往前看，那人早就拐到其他展厅，只留下飘着穗子的衣角......


    他若有所思地瞟了严承平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这种“贵族”他可惹不起，还是好好想想怎么逃离顾氏吧。


    严承平尽职尽责地陪着他在顾氏集团大楼绕了一圈又一圈，眯着眼陪着笑


    ——不着痕迹地把人带到了休息室。


    秦湛被客客气气地请坐下，一杯小茶咣当一声被搁置到了面前。


    升腾的雾气近乎打乱了他的思绪，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表面，盯着打着旋的水波。


    “我们顾氏集团的优势您也看到了......”


    秦湛充耳不闻，只专注地盯着水波，脑子里面细密地盘算着。


    白雾氤氲般飘散到了他的鼻尖，清新的茶香气逐渐让他醒神，他的耳尖动了动，似乎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他缓缓抬头。


    “咚、咚、咚。”三下不紧不慢地标准化敲门声传来。


    严承平起身开门，秦湛瞧见来人瞳孔微缩，正是不久前遇到的太子爷祁临彦的助理——


    那助理走进来、冲着屋里人勾起唇角，“我们祈大少爷说遇到您很生有缘分，派我来、正是特地想认识下您。”他扬起了标准的微笑。


    助理身上烫的完美的小西装微挺着，神情间颇有些傲气，眼神紧盯着面前的秦湛。


    严承平的神情瞬间一变。


    那助理继续笑道，“天色不早，祈少爷说派车送您一程。”


    “不可怠慢贵客，毕竟相逢即是缘。”“贵客”两字被他咬地极重。


    秦湛瞬间绷紧了神经，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支起，在脑中密集迅速思索头脑风暴着。


    这是...他医生的名声传到祁氏集团了？


    顾氏将府宅里的机密保存的那么好，祁氏不见得知道。


    莫非两家是竞争关系、祁氏特地来截胡？


    古怪，太古怪了。


    秦湛努力回忆着原书里的细节，关于祁氏资本家的印象反而愈加扑朔迷离。


    是刚进虎穴、又入狼窝？


    还是，抓住机会，生死一搏？


    ——“先生，不方便吗？”


    助理平淡的声音却仿佛惊雷一般从秦湛耳边炸响。


    秦湛猛地回神，疏忽间脊背间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薄唇轻吐，瞳孔锐利：“劳烦您送我回去了。”


    严承平不淡定了，他插在两人之间欲言又止。


    助理客客气气地冲秦湛弯腰，摆手示意秦湛跟随。秦湛攥紧了拳，低头迈步。


    不管了，生死一搏！总不能比在顾宅还差了！


    严承平面色一凛、快走两步，对着走在前面的助理耳语几句，换来的却是那人不太在意的摆手。


    严承平皱了皱眉，不甘心地扭头和秦湛并肩走着。


    他抬起头，眼神中终于带了几分真挚：“秦先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好。”秦湛笑道。


    “有时间，我一定请您吃饭。”严承平紧盯着秦湛的瞳孔，神情紧张。


    秦湛的语气有些敷衍，“好。”


    他往前大垮一步，越过了顾氏集团大楼门口的玻璃自动门。


    周围人站岗的保镖们都严肃笔直地站着，训练有序的安保团队一丝不苟地盯着每一个出门的人。


    秦湛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步、缓步走出。


    外面尽管已经一片夕阳之色，晚霞的余晖照亮了前方柏油马路的一片树叶，苍翠和橘红色交织在一起。


    可却像曦光般，柔和的夕阳暖暖地照在了秦湛身上，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映的发红。


    助理恭敬地为秦湛拉开车门，秦湛坐上车回头看——


    余晖中如同燃烧般的顾氏随着他的目光渐行渐远，如同不断倒退的记忆。


    秦湛握紧手心，轻眯着眼。


    顾氏，我们来日再见。


    ......


    “先生，您家具体在？”助理坐在秦湛身边，笑眯眯地说道。


    秦湛皮笑肉不笑地报了个地址，刚打算应付助理下一论的“攻势”。


    没想到助理只是平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甚至直到车开到地方，助理依旧是平静地坐着。


    秦湛抽了抽嘴角。不是，还真是来送他的？他半信半疑地下车，看着助理欲言又止。


    助理礼貌地冲他笑笑，似乎是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不算什么，只要您记我家少爷一次好，就可以。”


    秦湛回神，看着拉长的汽车尾气逐渐粒子般消散，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


    不算什么？这种公然挖墙角的行为不算什么？为什么？


    他自嘲一笑，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按照自己手机备忘录里面的地址，往自己“家”的放下走着。


    他终于。


    出来了。


    ......


    秦湛的步伐或紧或慢，一步步踏过有些泥泞的路面，鞋底沾染着尘埃。


    他四目环视，这里是下城区，越往前走，路面越反刚刚在上城区的柏油马路，结块的泥巴和近乎黑乎乎的路面，和路边发散着不知名的臭味。


    往前走，路面逐渐下陷，一处称不上是“小区”的破楼被栏杆包裹起来，墙面破破烂烂地掉着渣泽。


    甚至这块楼区还是好的，不少人在楼区附近平整的路面上搭着棚子，在能遮风挡雨的楼道里盖着被子。


    他看着手机里地图标注的“家”的地点往楼道里面走，路上不住有人可怜巴巴地睁着大眼睛看着秦湛。


    这里是绝对的——贫民窟。


    秦湛咽了下口水，深吸了口浊气，大迈步走进楼里。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握紧了手机，抓住了自己的包。


    “嘎吱”一声，他把这钥匙，旋转推开了面前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近乎贫瘠的医学著作，和几乎几乎落满尘埃的屋子。


    尽管长久不住人，但仍瞧起来干净，屋内无论是卫生间还是厨房，空间都逼仄的可怜，像是一把无形地攥着的手，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寒门难出贵子，在这种地方，更难。


    秦湛叹了口气，往前走了走，只找着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想着快速离开。


    在这种地方，并不安全。


    他拉开了遍布灰尘的抽屉，抬手捂着鼻子尽量避免呛到灰尘，只见里面赫然是一张张泛黄的纸张。


    他抽开一份，一目十行地读着。


    《京市西门医院就业合同》


    本协议自....起生效，时间终止自动续约......


    秦湛早就从自己的手机备忘录，和一些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里知晓，他是一名在京市工作且有正常编制的医生。


    只是对他来说，去“顾氏”，对原主秦湛来说是一件难能可贵的机会。


    秦湛放下纸张，往下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本日记——


    他大致浏览了一下，总算是看懂了原主从小到现在的经历。


    【929年10月7号：wo上小学了！我们ban来京市了，好哎】


    【935年2月6号：京市这个地方真是恶心，我宁愿回老家。】


    【937年3月8日：今天妈妈生病死掉了】


    【940年：爸爸去世了，我以后去学医吧，冯奶奶她脑袋上好大的肿瘤，和我爸爸一样。】


    【945年7月1号下午16:31：毕业了，好想进大集团，挣更多的钱啊……】——来自手机备忘录


    秦湛缓缓合上日记，闭了闭眼。


    沉重无力的感觉逐渐如潮水般覆盖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就像是被慢慢包裹的大脑。


    他难以抑制地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不是.......不是。


    “咚、咚.....咚。”来人的门敲地极速又剧烈，仿佛粗蛮把骤然打断了秦湛的思绪。


    他恍惚地准备拉开门，却在拉门的下一秒，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他之前的邻居！


    他不是秦湛！他不是原主！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的秦湛，和那人对话的下一秒，必定百分百露馅！


    他惊得毛骨悚然，手腕颤抖瞪大眼睛，指尖晃得不成样子，咬紧牙关握住了门把手。


    不、他只要努力扮演好，原书中原主的人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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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祁临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