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顶流每晚入我梦

    然而,这难得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半夜,林晚舟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惊醒。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寂静中的异样感。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公寓里一片死寂,窗外城市的背景音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但就在这片寂静中,她清晰地听到——厨房方向,传来极其细微、断断续续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


    她睡前明明反复检查过,水龙头关得紧紧的。


    心脏猛地一缩,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眼睛死死盯着卧室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她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能感觉到后背渗出的冷汗。


    墨点似乎也被惊动了。


    它抬起头,绿眸警惕地望向卧室门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威胁意味的呜噜声。


    滴水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又突兀地停止了。


    一切重归死寂,仿佛刚才只是她的幻觉。


    林晚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是水管老化了吗?还是自己精神太紧张幻听了?


    她自我安慰着,重新闭眼,却再无睡意。


    天快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墨点不知何时挪到了枕头边,毛茸茸的身体挨着她的手臂,带来一丝暖意。


    林晚舟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走到客厅。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餐桌——她昨晚随手放在桌角的、用来拆快递的小剪刀,此刻赫然躺在桌子的正中央。


    刀尖不偏不倚,正对着她的卧室方向。


    接连两件怪事,让林晚舟神经高度紧绷。


    她把墨点的异常聪慧和家中的异动联系起来,但看着蜷在沙发一角正舔着毛的小东西,那双纯净的绿眸里只有无辜和依赖。


    她立马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荒谬。


    大概是最近压力太大,精神衰弱了。


    她捏着眉心,给自己下了诊断。


    白天在公司,林晚舟依然像个隐形人。


    陈总监带着剽窃来的方案去见了客户,据说反响不错。


    同事们投向她的目光,同情里混杂着微妙的轻视。


    她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无关紧要的杂活,不去在意。


    傍晚。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门刚推开,墨点小跑到门口,蹭着她的裤脚。


    “你这么亲人,哪里像流浪猫嘛。”


    她低头笑着,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这段时间被公司伤得有够深,林晚舟终于知道伴着晚霞回家是什么感觉了。


    到家后,先是给墨点加粮、加水、铲猫砂;再是给自己做饭、来点少量运动、早早洗漱完躺好。


    以前真是想不开,这种舒服日子没早点过上。


    她躺在床上想。


    许是太久不运动,柔软舒适的床垫很快催的她入眠。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床垫微微下陷,一团温热贴上她的小腿,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搭在她脚踝上。


    她迷迷糊糊伸手,指尖触到柔软的毛发,阵阵呼噜声响起。


    这猫坏了,一碰就响。


    困意和滑稽的念头一同涌现,她嘴角扬着止不住的笑意进入梦乡。


    古寺的檀香味扑鼻而来,弥漫在空气中。


    不知哪里飘起来阵阵白雾,一个陌生男人不顾她的反抗,非要执起她的手。


    她不愿,男人便拉着她的指尖在掌心画圈。


    她觉得莫名其妙,想看清对方容貌,却总被飘动的白雾遮挡。


    男人注意到她的走神,又抚摸着她的手背,再细细摩挲她的指尖,道:"你知道猫在什么情况下会咬后脖子吗…"


    拖长尾音的同时,两截冰凉的指尖突然抚上她颈侧。


    嘶—


    冷不丁被吓得一抖,她想反抗,却提不起任何劲儿。


    黑影逐渐笼罩住她,她条件反射地闭上双眼,却只感受到鼻尖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细腻、光滑、温热。


    惊醒时,房间里亮着淡淡幽光,再看仔细点,原来是纱窗外涌进来的月光。


    林晚舟觉得面红耳赤,鬼…怎么会压她的床?


    而且还是男鬼。


    再看向床角,墨点依旧躺在原位,贴着她的小腿肚。


    不知梦见了什么,尾巴突然甩了一下,刚好拍在她的腿上,力道竟与梦中那道肌肤触感如出一辙。


    莫名其妙。


    这是林晚舟最直接的想法。


    可不管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只符合正常世界标准的田园猫,最多是通了些人性。


    毕竟是庙里的猫嘛,也正常。


    她索性拿起手机,在搜索框里噼里啪啦打下一串文字。


    【为什么睡觉会出现鬼压床?】


    搜索结果是清一色的:压力过大、睡姿有问题,压迫到供血器官…等等。


    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林晚舟放弃了。


    她又盯着睡梦中的墨点,然后小心翼翼地蠕动着身体,靠近它。


    它好像睡的很深,一动不动。


    她摸了会儿它脖颈间的毛发,又回到原位闭眼睡觉。


    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玄猫突然半睁开眼睑,惬意地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女人重新入睡。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她早早醒来,‘唰’地一下坐起身来。


    人醒了,魂还在飘。


    她又做梦了。


    还是一个很长的梦。


    …


    不知是多少年前,似乎是非常古老的时光。


    她坐在水榭里赏雨。


    淅淅沥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笼罩着整个空间。


    远处的竹林左摇右晃,一阵一阵的。


    鼻尖萦绕着似有似无的泥土气息。


    微腥,却有生命力。


    她喜欢这种感觉。


    手撑着侧脸,直勾勾地盯着几乎连成线的雨滴。


    不知赏了多久的雨,小腿肚儿突然被一种奇妙的东西贴上。


    和春雨比更为温热,和竹叶比更为轻柔,和棉花比更为厚实。


    她一动不动,只是垂下眼眸。


    长袍下仿佛有一只被遮住的小精灵。


    左贴贴、右蹭蹭。


    梦中的她在几天前从路边捡回一只玄猫。


    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禁让人怜爱。


    就那样随手一救,便陷入空白记忆。


    仿佛一晃好几天。


    她隔着衣角轻轻点了下里面的小东西。


    而那小东西也十分给面子,顺势贴着她的腿肚子趴下。


    正逢有人撑着油纸伞从雨中走来。


    那人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才喃喃低语道:“小猫跑哪去了?”


    她抬头,那人手背上明显有几道红痕。


    “它为什么抓你?”


    “不知道呀,我看它躲在纱帘后面,情不自禁的摸了下。”


    “许是把你当作猎物了。”


    雨势渐大,水滴和泥土碰撞的声音愈发明显。


    沉闷,又清脆。


    画面一转。


    夏季傍晚。


    她坐在院子里小憩,桂花树下的石桌石凳有几分莫名的韵味。


    正值花期时刻,淡黄小碎花一簇簇点缀在葱郁的绿叶交叉处。


    一阵风吹过,沁人心脾的甜香。


    经历上百年的打磨,树干早已长成连一个人都抱不住的粗壮模样。


    玄猫就那样紧抓着树皮,像窜天猴似的顺着树干向上爬,到了分叉口,迅速选择了一条更牢固的树枝,尾巴向着身下一盘,稳稳当当的蜷缩在阴凉处睡觉。


    不顾树下的其他人如何寻找它,甚至在听见自己名字时,睁眼眺望了一下,又调整姿势重新进入梦乡。


    直到她轻轻喊了声“阿昭”。


    只见玄猫的耳朵轻轻一动,‘咻’的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两下的跳下树,又跳上石桌。


    小猫乖坐着,眼睛和耳朵之间的绒毛上,不知何时夹了一朵小桂花。


    风那么温柔,桂花那么香。


    她自顾自的泡着茶,热水从茶壶壶口滚烫而下,浇在红茶上。


    水蒸气和茶香袅袅升起,透过漂浮的雾气,小猫甩了甩脑袋。


    那朵桂花精准地掉落在茶杯里,被热水浸过。


    “阿昭,仔细些。”


    她的语气温柔,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小猫歪歪脑袋,又转身背对着她。


    毛茸茸的大尾巴左右摇晃。


    傍晚的月亮从云朵后出现,晚风阵阵。


    茶凉了。


    她一饮而尽。


    画面再一转。


    酷暑的小竹林里总是有几分清凉。


    风一过,翠绿欲滴的竹叶沙沙作响。


    凉亭之中。


    鹅卵石之上。


    她仰卧在藤竹编织而成的躺椅里,小幅度的前后摇摆。


    吱呀——


    吱呀——


    竹椅发出陈旧的声响。


    再仔细端详,一只黑色的毛绒团子蜷缩在她的腿上。


    阳光透过竹林洒下来,毛发周围竟有浅金色的光芒环绕,正坐摇右晃的、逆着方向飘浮。


    远远望去,如画卷般恬静美好。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尘世间一切俗物皆不及此刻半分。


    骤然之间。


    “嘭—”


    一道尖锐短促的声音掠过。


    她猛然睁眼,只见一只黄绿色的小鸟颤颤巍巍地挥动着淌血的翅膀,急速下坠。


    100米。


    50米。


    10米。


    5米。


    …


    “喵。”


    “阿昭,别吓着它。”


    她轻轻把手里捧着的小鸟放在石桌上,衣袖一挥,红色液体竟在快速凝固,直至不再渗出。


    小猫蹲在石凳上,脑袋朝左边一歪,满眼皆是懵懂。


    原来是她刚刚接住了小鸟。


    不知为何,在即将触碰到的那瞬间,周边的气流突然变得柔和而缓慢。


    竟然让小鸟稳稳地降落在她手心。


    “喵呜~”


    小猫跳上石桌,不动声色的靠近。


    却只是闻闻看看,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竹影由长变短再变长。


    光线从明至亮随后暗。


    一个白昼过去,小鸟竟能挥动翅膀飞起来了。


    它却没飞走。


    悄悄地降落在屋檐下的木梁之上。


    此后多个日子里,小猫的所到之处经常有只黄绿色小鸟飞来飞去。


    它不啄它。


    叽叽喳喳的,仿佛在诉说友好。


    它不扑它。


    迈着轻盈的猫步,头颅高高扬起,似乎毫无兴趣。


    相安无事好多年。


    不过,小猫偶尔也会有发飙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是雨天。


    池塘里,雨滴大颗大颗的砸在绿油油的莲叶上。


    水榭中,百无聊赖的黄绿小鸟''咻''的一下跳到她的肩头,顺着肩膀没走两步,小猫也猛地跳进她的怀里,冲着小鸟“喵”了一声。


    “阿昭。”


    她抬手抚摸着小猫的下巴,温柔道:“没关系。”


    …


    梦境戛然而止。


    林晚舟坐在床上,闭眼又睁开,不真实感席卷着她。


    这是什么梦?


    预知梦?


    前世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