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作品:《戏星河》 崇州城。
原来已经中秋节了,崇州城的街上尽是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韩星河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漂亮的场景,他一直不知过节的人们都会干什么,很是好奇地走走看看。
戏方虽知中秋节庆,但以前总是在做任务,他没有家人,节日于他毫无意义,一个人躲在街角看着别人热闹的来来往往,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知道人们在节日这天会十分热闹,还会吃些好的,放放河灯,便可以开心过去这一天,正好赶上节日,他准备带韩星河去体验体验。
戏方拉着到处乱走的韩星河去到客栈,让他先在房间里呆着,把刚买的外伤药擦了再出去玩,并且得把脸遮住。
韩星河熟练的脱下衣服,躺在床上,让戏方给他擦药。
脱下衣服后才看清,比前几日红疹的面积更大了,有些地方还被粗糙的衣服磨破了皮。
戏方轻柔地帮他擦着背上的红疹,说:“今日再去买些好点的衣服吧。”
“买那么好的干什么,浪费钱,走在路上没一会就脏了破了,穿上那个我都舍不得踩泥巴了。”
“钱还有很多,可以给你买,脏了破了就再买新的。”
“真的?上次他们给了你很多钱吗?”韩星河斜着他看他。
“嗯,”戏方给他擦腿,“没钱了还可以去崇州府抢。”
“哈哈哈,那他们可真倒霉。”韩星河翻了个身,把脚递给戏方擦。
他擦到一处伤口,韩星河疼得哆嗦了一下,他动作放得更轻,擦完脚后见他胸口也有红疹,本想上去继续擦,结果被他的脚制止住。
“你干什么?刚擦完脚的手又要擦我的上半身,这怎么行。”韩星河用脚做出个防御的姿势。
“这还不是你的脚。”
“不要。”被韩星河严令拒绝后,戏方去洗了个手才让他擦的上半身。
洗完手的戏方手很凉,冰冰凉凉的触感让韩星河突然感觉自己非常烫,怎么回事?
戏方按照他的要求从上往下的擦,先擦了他仰着头的脖子,再慢慢往下移。
韩星河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你就没感觉么?”
戏方疑惑:“感觉什么?”
戏方的手在他喉结那儿,视线也移到他脖子上的黑色项圈,看上去很紧,一定很不舒服,但他观察过,没有解扣,完整的一圈像是直接在脖子上烙上去的。似乎分神得太久,他明显感觉到他吞咽了一下,但并没有在意,继续向下擦到他的胸口处,为了使药膏充分揉进皮肤里,他还加了些力道。
完全没有注意到韩星河不自在的双手撑了起来,埋着头用碎发挡住自己异常红韵的脸,等戏方擦完后转身过去,他悄悄骂了自己一句真恶心。
“什么?还有哪里疼么?”戏方没听清他说什么问。
“没有没有,”韩星河快速穿好衣服,“我们快些出去吧。”
到了晚上,街上到处都是人,灯火通明十分热闹,戏方叫韩星河跟紧自己,紧紧拽住他的手。
他们去买了新衣,韩星河选了套粉色的衣服,戏方还是穿了套深色衣服。
韩星河带着斗笠像个刚出门的小孩,哪里都觉得新奇。戏方手中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月饼,其中韩星河最喜欢吃的就是鲜花饼,味道其实都千篇一律,只是他最喜欢花。
前面人突然多了起来,大家围着一排灯笼低头翻看下面的花牌,他拉着戏方过去,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看花牌。
他识字不多,全都是母亲教的,上面写着:黄色皮衣()红珠,()了红珠吐小骨。(打一个水果)。
他递给戏方看,戏方说:黄色皮衣裹红珠,嚼了红珠吐小骨。
字虽认得了,可写得是什么却一点没头绪,紧接着他翻开下一个灯笼:一边是红,一边是绿,一边怕风,一边怕雨(打一个字)
他觉得这个他都看得懂,一定非常简单,他苦思冥想,老板说猜出来谜底的灯笼可以拿走,猜不出来也会不出售,意味着它会是独一无二的,这让韩星河这个没文化的燃起了斗志。
他让戏方一起猜,但他虽然认得字,却没有脑子想。
忽然,一旁来了一位举止文雅的才子,他拿起刚刚韩星河翻过的灯笼,如吟诗一般将谜底说了出来。
“黄色皮衣裹红珠,嚼了红珠吐小骨,打一水果,那在下猜得没错的话,这谜底可是石榴也,掰开石榴便可见颗颗饱满得像红宝石般的果粒,香甜脆口,老板,我说得可对。”才子手提灯笼,一手摇着扇子,走到老板身边。
老板笑笑说道:“对,这灯笼的谜底就是石榴,这位客官,你可将这灯笼取走了,不过注意的是每人只能取走一盏灯笼,剩下的还要留给其他客人来猜。”
“啊,那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帮这位公子也解一下灯谜的,我看他站那许久,似乎非常想要。”才子侧身用扇子点了一下韩星河站着的方向。
韩星河不确定的指指自己:“我么?”
老板说:“给些提示也是可以的。”
才子走近韩星河:“既然这样,那便太好了,”他低身凑近去看他手里的花牌,“这字非常好猜啊,公子可要我提示一二。”
两人一起看牌,看起来靠得极近,戏方警惕地蹙了蹙眉,拉起韩星河到自己身边来。
韩星河说:“那提示一下吧。”
才子很高兴,轻轻捂嘴笑道:“这字是这次节庆中的某个字,占据至关重要的位置,与季节相关,一半是绿禾,一半是火红,组起来就是那个字了。”才子已经提示得如此明显,只期待的望着他。
韩星河抿嘴想了想,有些心虚的抬头瞟了他一眼,支支吾吾地害怕别人看出他一点文化也没有,他不知道这个节日叫什么,还没来得及问戏方呢,他不自然的偷偷拉了下戏方的衣角,请求帮助。可拉了半天身边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才抬头去看,戏方正瞪着那才子,像野兽争夺领地般的不让他靠近。
韩星河“咳咳”两声,戏方才缓缓道来:“秋字。”
老板将灯笼取下来送给他们:“对了对了,这盏灯笼就是有缘人的了,祝有缘人中秋吉祥,万事如意。”
韩星河拿在手上,很是满意的看着灯笼,随意的就被戏方带走。可才子又追了过来,他拱手作揖:“刚才与二位有缘人相会后,觉得甚是投缘,顾前来想与二位认识认识,在下宋乔,不知二位可否愿意交我一个朋友?。”
见他堵在面前,韩星河犹豫一番,说了个假名字:“可以啊,我叫月河。”
宋乔又期待的望向戏方半天,他才道,声音依旧冷淡:“月方。”
宋乔左右来回看,道:“你们是兄弟吗?”
韩星河张口就来:“对啊,看着不像么?我哥对我挺好的。”说完这话戏方撇了眼他。
宋乔点点头,小声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他又笑起来,“一会北区的城河就可以放河灯了,月河兄你们要一起去吗?”
韩星河好奇,随心地跟着宋乔去了,戏方跟在他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直到韩星河拉着他去付买河灯的钱。
河边一群姑娘们刚放完河灯往回走,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灿烂夺目,放眼望去,周围的人皆是如此,河面上一盏盏莲花灯随流飘荡,如梦如幻。
宋乔说:“河灯代表着祝福和希望,也寄托了人们对于美好未来的向往,当河灯顺水漂远时,人们会默默祈祷,希望神灵能够保佑自己和家人平安健康、事事顺利。”
“还有一种放河灯的人是对亲人的思念和缅怀,人们会为逝去的亲人放一盏河灯,让其在另一个世界中能够感受到家人的思念和祝福。”宋乔放下笔,将他写的话折到河灯下面,虔诚地闭上眼祈愿。
韩星河有样学样,也写了自己想说的话放到河灯下面,闭上眼祈愿。
他们一起往城河里放下河灯,黑暗的夜晚被照得明亮而温暖,韩星河盯着有些出神。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不好了少爷,您快回去吧,大小姐发现你不在家,又到处找人呢。”
身边的宋乔瞬间紧张地提起裤角就跑,边跑还不忘给韩星河约定:“月河兄啊,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有些急事,我还会来找你的,我们下次再见。”说完,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来不及等韩星河回复。
韩星河欲言又止,他本来还想说他呆不了几天呢,心想还是算了,再见也都是客套话而已,没必要当真。
祈完愿,韩星河转头看向戏方问:“你写的什么?”
戏方说:“平安。”
“就两个字?没有多的了?”韩星河有点惊讶,因为他写了很多字,“是想我们这次平安么?”
戏方:“嗯。”
韩星河突然歪头笑嘻嘻地靠近他:“那你好不好奇我写了什么?”
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戏方垂了垂眼看他,说:“不好奇。”
韩星河站直身子,有点气恼戏方不接他的话:“为什么不好奇,我写得可多了。”
戏方说:“我刚刚看见了,你字写得很大。”
“啊?”一句话愣住了,回想起来他的字好像是比较大,但是戏方怎么能偷看呢!
“你怎么能偷看呢!”韩星河气血有些上脸,“就算字大!”
“你也知道我的了。”戏方平静的说。
韩星河这才有点平息的意思,他说得有点道理,本来自己也想说的。
“都怪你打断我,本来我想自己说的。”
“那你说吧,其实我没有看见。”戏方哄他。
韩星河很受用,开始讲起来。
他写的不像戏方是写给自己的,而是写给他母亲的,这盏河灯是他对母亲的思恋。他在里面写了最近的事,他的所见所闻,还可以力所能及做些事,觉得呼吸不再困难,大山里的空气很好,虽然在山里身上不是时时刻刻都很干净,但他觉得一点都不脏,泥土打脏了鞋子是大山给予的,他也是走过山路了,不知道怎么说,他还很满意打脏的衣服,因为以前的衣服必须是干净的。
反正母亲看到一定会懂,没必要解释太清楚。他想说的话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提到了他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哥哥罩着他,叫母亲放心。
周围开始放起烟花爆竹,耀眼而美丽,炸的人眼前一亮又一亮,地上的烟火滋滋作响,天上的烟花轰隆炸开,戏方仰头去看,韩星河却低头不见,他想起了并不好的画面。
第一次见盛大绚烂的烟花时,他被吓了一跳,躺在高楼上感觉烟花离自己的头极近,轰隆的炸响像随时能炸开他的头,他很害怕,却不能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第一次看烟花是太子为他放的,因为害怕烟花,所以那晚放了一整夜的烟花。
他想快点回去,戏方牵着他的手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