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星系-黑市酒吧】


    凌寒的指尖划过左眼周围的银纹，那里正在隐隐发烫。


    三周前的那场爆炸后，他本以为白行之和C-1145已经彻底消散在数据洪流里。直到三天前，他的视网膜开始不受控制的闪现代码，耳边时不时响起某个疯子的嗤笑。


    “你该喝一杯。”酒保推来一杯冒着紫色火焰的液体，脖颈上有道新鲜的缝合线“特制龙舌兰酒，能暂时抑制量子共振。”


    凌寒的枪口瞬间顶上对方的太阳穴“你脖子上是什么？”


    酒保咧嘴一笑，这个表情让白行之的脸突然重叠在他的脸上“纪念品。”他扯开衣领，露出皮肤下跳动的数据流“那哑巴给我装了新的东西，代价是偶尔会不受控制的…嗝，播放别人的记忆。”


    酒杯突然自发移动，在吧台上划出一行字：


    [他撒谎的概率：87.3%]


    凌寒的瞳孔骤缩，这是C-1145特有的分析方式。


    “惊喜吗？”酒保——或者说，是融合了白行之和C-1145特征的存在的眼睛突然变成全然的机械结构“我们好像…没死透。”


    ……


    【联邦废墟-量子通讯塔】


    曾经的议会厅现在爬满发光的数据藤蔓。十二具机械躯壳跪坐在中央，它们的头颅被某种银色物质融合在一起，形成怪诞的神经网络。


    凌寒的军靴碾过破碎的全息屏，每一步都让地面渗出更多银色液体。这些纳米机械像有生命般试图攀附他的小腿，却在接触到左眼的银纹时惊恐退散。


    “它们怕你。”跟在后面的酒保吹了个口哨“看来面瘫元帅比量子病毒更可怕。”


    凌寒没有理会调侃，他的目光锁定在主控制台上，那里躺着半颗机械心脏，正是白行之当时扯出来的那颗，此时正以异常缓慢的频率跳动。


    “有趣。”酒保突然伸手触碰心脏，他的指尖立刻数据化“它还认得我…或者是认得我们。”


    整个大厅突然震动，银色液体汇聚成巨大的人形。


    它有着议会首座的轮廓，却发着三百字声音混合的嘶吼：


    [观测者协议未终止]


    [容器必须回收]


    凌寒的左眼银纹突然爆发强光，在纳米机械扑来的瞬间，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


    第298次轮回的自己站在相同的位置，怀里抱着支离破碎的白行之。


    “这次不会了。”凌寒低声说，拔枪射向自己左眼。


    剧痛中，凌寒发现自己站在纯白的空间里。对面是三个模糊的人影：


    完全机械化的自己


    心脏裸露的白行之


    沉默的C-1145


    “欢迎来到VIP牢房。”机械凌寒冷笑“我们是你拒绝接纳的299次失败。”


    白行之的幻影蹲在地上画圈“严格来说，现在是302次了。”他指向凌寒身后“看看谁来了？”


    凌寒转过身，看见最新增加的影子——那个酒吧里遇到的酒保，此刻正以数据流的形式重组。


    [错误代码：三位一体]


    [系统无法解析]


    警报声中，酒保突然抓住凌寒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掌心下传来双重心跳。一个是白行之标志性的机械震颤，另一个却是C-1145特有的量子频率。


    “观测者在害怕。”酒保的声音开始分裂时而像白行之般戏谑，时而如C-1145般平静“因为它终于遇到无法计算的变量。”


    纯白空间开始崩塌。凌寒最后看到的是三个身影融合成一道耀眼的数据洪流，而自己的左眼银纹正疯狂的吸收这些光芒。


    【现实维度-黑市酒吧】


    凌寒在血泊中醒来，左眼缠着染血的绷带。酒保不知所踪，吧台上留着杯没喝的龙舌兰酒，杯底沉着半枚芯片。


    当他接触芯片的瞬间，耳边同时响起了两个声音：


    白行之“下次见面记得请我喝酒。”


    C-1145“坐标已锁定：天蝎座Ω”


    全息地图展开，显示出一颗未被任何星图记录的星球。它的地表结构赫然是放大版的机械心脏。


    ……


    【天蝎座Ω-机械心脏地表】


    凌寒的靴底陷入暗红色土壤，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电流。这颗星球的地表布满搏动般的勾壑，远处矗立着类似心室结构的金属山脉。他的新左眼——那颗由量子结晶重塑的义眼，正将周围环境解析成不断刷新的数据流：


    【地表温度：恒温37°】


    【大气成分：含19%液态金属颗粒】


    【检测到生物信号：与实验体B-138匹配率91.7%】


    “真浪漫。”耳机里突然响起杂音，随后切换成白行之标志性的懒散语调“把我的破心脏种成星球？这算不算另类表白？”


    凌寒的指尖擦过腰间的匕首，自从左眼变异后，这把能斩断数据流的武器就成了他唯一信任的装备“你在哪？”


    “严格来说，我无处不在。”声音突然变成了C-1145的电子音“我们被观测者系统分散存储了。”


    地面突然震动，前方金属山脉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部闪烁的晶体丛。凌寒的义眼自动聚焦，看到每个晶体里都封存着记忆碎片。


    白行之在某个轮回用机械心脏启动自毁程序；


    C-1145被议会拆解前植入的最后一段代码；


    还有…他自己在培养舱里哭泣的幼年影像。


    “欢迎来到回收站。”声音又变回白行之的戏谑“所有失败品的记忆都在这里发酵。”


    【联邦残党实验室】


    前议会首席科学家艾琳摘下护目镜，他面前悬浮着从废墟中挖出来的机械残骸——那是第197次轮回的凌寒的头颅。


    “准备弑神者试射。”她将神经导管插入头颅太阳穴“用他自己对付他。”


    残骸突然睁眼，机械瞳孔里溢出银光。整个实验室的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白行之的笑声“哇哦，盗版货？”


    艾琳不为所动的按下按钮。穹顶开启，一柄足有战舰大小的神经脉冲炮缓缓升起，炮身刻着凌寒的军徽，这是用他在前299次轮回中的战斗数据锻造的武器。


    “锁定天蝎座Ω。”她抚摸着炮管“这次我们要彻底清除错误变量。”


    【机械心脏内部】


    凌寒站在巨大的中央处理器前，这里漂浮着三个残缺的全息投影：


    [只剩右半边身子的白行之]


    [数据流构成的C-1145]


    以及一个被银色锁链缠绕的、与他完全一致的身影。


    “介绍一下。”白行之的投影咧嘴一笑“这位是第300次轮回的原装货，被观测者当备份藏着。”


    锁链中凌寒突然抬头，他的眼神比以前还要冷“你们不该来。”


    C-1145的投影闪烁“观测者用你的原始模板创造了镇压程序。”


    真正的凌寒拔出匕首“让开。”


    “恐怕不行~”白行之的投影突然挡在中间“知道为什么这颗星球是我的心脏吗？”他的残影指了指锁链凌寒“因为只有我能困住这个完美版本的你。”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凌寒的义眼显示外界正被某种武器锁定——是联邦的弑神者炮。


    “啊哈。”白行之吹了个口哨“看来我们的小秘密约会要被打扰了。”


    [同步轨道-弑神炮充能完毕]


    艾琳看着倒计时归零，炮口开始凝聚足以撕裂空间的能量。就在她即将下达发射命令时，操作台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三重神经签名】


    【目标确认：凌寒、白行之、C-1145】


    “不可能…”她盯着屏幕上三个重叠的生命信号“他们应该已经……”


    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屏幕切换成同一个画面：酒保打扮的白行之坐在吧台前，身后站着凌寒和C-1145。


    “嗨~”他举着冒泡的粉色气泡水“听说你在找我们？”


    艾琳还没反应过来，炮控系统突然自主调转方向，瞄准了联邦残党的主基地。


    “物理学小课堂。”白行之的笑容突然变得危险“当三个错误答案叠加——”


    凌寒平静的接话“会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


    C-1145直接按下虚拟发射键。


    ……


    【爆炸余波中】


    凌寒站在燃烧的机械心脏地表，看着弑神炮的光束贯穿联邦基地。他义眼里，三个生命信号正逐渐分离。


    “该醒了，面瘫哥。”白行之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次可别再输给那些铁皮罐头。”


    C-1145的最后一条信息直接刻进他的视网膜：


    [去找酒保]


    当凌寒再次再次睁眼，他正躺在黑市酒吧的卡座里。酒保擦着杯子走过来，脖颈缝合线渗出银色液体“梦到什么了？你刚才喊了某个疯子的名字二十七次。”


    凌寒的义眼锁定对方的左胸，那里有极其微弱的心跳震动，频率与白行之的机械心脏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