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侵融

作品:《给我重生到哪来了怎么变Omega了

    早知道就坐副驾驶了。


    庵歌姬不动声色地往车门的方向蠕动。太挤了……,是不是得向高层提议一下,升级辅助监督的代步工具了?


    不对,明明就是身边这个人的问题吧。


    身着巫女服的黑发女子默默叹了口气,认命般低下头,一页页地整理夹在两人中间,被丢得乱七八糟的文件。


    她仔细数了数,文件左上角标鲜红“特”字的是特级任务,有十五份,标“高危一”的是一级任务,有二十八份。


    这算什么?


    她带来的任务清单总共才五十份,把这些都挑出来,不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七份二级以下任务了吗?


    是不是太偷懒了!


    庵歌姬想起一周前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特级VS特级”。东京和京都两所高校、御三家和总监部的大人物无不为止注目,冥冥的赌盘开得热火朝天,再加上“五条家主冲冠一怒为红颜”,“星浆体拒绝同化使命”,“天元大人面临失控局面”之类的噱头,整个咒术界可谓风起云涌。


    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可以说是大跌眼镜。


    绝大部分人,现在也没能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像是大脑被粗暴地塞入了记忆,可以“阅读感知”,却完全无法“分析理解”。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决斗过程是这样的:


    一开始,五条悟先手开启领域“无量空处”


    →九十九在惊讶中果断开启领域对撞


    →九十九领域被瞬间覆盖,二人短暂进入效果未知的领域“无量空处”


    →领域消散,九十九失去意识倒地。


    整个过程不超过5秒。


    彻彻底底的瞬杀。


    围观群众手中的爆米花都来不及吃第二颗,各方咒术师还在为结果争得面红耳赤,对决就已经结束了。


    鸦雀无声的决斗场中,只有白发少年庆祝星浆体获得自由的声音无比轻快明朗。


    自此,所有人都明白,咒术界迎来了它的无冕之王。“特级”这一代表着顶点的词汇,成为了描述“五条悟”真实的冰山一角。


    明明拥有着强大到令人生畏的力量,为什么不把它用到正途上?!庵歌姬越想越生气。这怒气急需宣泄,可自小受到的严谨规训又制止了她过分无礼的行径,遂只是轻踢了一脚五条悟伸过来的长腿——还毫不意外地被对方的术式挡住了。


    白发少年的身量委实是过于高大了些,即便两条长腿委委屈屈地蜷缩在后座的空隙间,还是难免有些“过界”。


    庵歌姬拍拍手上的一级任务清单,脸色不太好看:“至少选一个一级的吧?有我在一旁辅助,不至于让你这位‘特级’累着。”


    “不是选了吗。”五条悟倍感冤枉。


    “……哪份?”


    “你拿的都是。”


    “……是,是这样吗。”


    意识到自己的严重误会,即便是一向对五条悟没什么好感的庵歌姬,也不由得有些脸红——愧疚和尴尬的。想要道歉,然而话到嘴边,却迟迟难以坦诚道出。


    “没关系,原谅你了。”像是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五条悟笑得大方,“我可是很大度的。”


    然而作为常年被迫害的对象,庵歌姬的思维却反射性朝滑坡的方向拐——这家伙是在嘲笑她吗?!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特级任务你全都接了?!”


    “嗯,以后如果不是顺路,一级以下的任务不要拿过来了,浪费时间。”


    “……死了我可不管你,时间可是只有一个月。”庵歌姬皱眉提醒。


    这本就是一场来自总监部的刁难。最近一个月内东京高校所有的特级任务,恐怕都在五条悟这里了。


    “用不上一个月,一星期,差不多吧。”五条悟语气带着一种轻松的上扬,这个时代的咒灵,不仅数量比十几年后少,质量也完全比不上。


    “什么?你认真的?”庵歌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或者这家伙终于疯了。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路上,要是用上瞬移——”


    “不行!”庵歌姬突然神情紧张地打断。


    五条悟不置可否。


    “是吗。”


    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黑发女子僵硬地笑了两声,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你的瞬移会破坏途中的建筑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使用,而且要是辅助监督追不上你,‘帐’也没法释放……”


    声音越来越低,庵歌姬在白发少年的直视下艰难闪躲着目光。


    这张天神一般璀璨华贵的脸,一旦失去了往日平和明丽的笑容,压迫感和威慑力便扑面而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歌姬不是个合格的间谍呢。”


    嘭。


    庵歌姬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怕瞬移跑得太快没办法监视才对吧。看来高层的那些人被吓得不轻。无法掌控、也无法除去的强大力量,所以才特地让你来试探我。”


    同时作为新的“搭档”,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分开五条悟和“咒灵操使”,真是一举两得。


    “你想多了。”


    完全正解。


    庵歌姬不得不佩服少年的敏锐。与九十九由基一战后,高层担心五条悟彻底失控大开杀戒,焦虑地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结果对方反而安定了下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和平常一样上上课、做做任务。


    这似乎给了上层某种信号,让他们在暗中伸出爪牙蠢蠢欲动。


    面色沉凝,瞳孔微缩,抛去轻浮的表象,显露出冷酷一面的白发少年逐渐逼近。暗沉冷利的威势倒塌的山峦般倾泄而来,柔软双唇吐露的话语却糅杂着怜悯的隐怒:


    “我是怎样威胁上面的人,要屠杀干净整个高层的,你清楚吗?完全被当做牺牲品了呢,歌姬。”


    二级术师,术式还是辅助效果。一旦五条悟认为自己受到了挑衅并选择直接动手,庵歌姬便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是一颗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


    ——这便是咒术界领导者的决策方针。


    他在生气?


    或许是对方太过擅长矫饰,又或许是自己根本不了解对方,庵歌姬现在才迟钝地捕捉到五条悟的情绪波动。


    是因为我的欺骗吗?


    但是这个人也靠得太近了!本就狭小的后座空间顿时雪上加霜,越发显得逼仄。


    眼前是少年如羊脂玉雕,颀长而润白的一段脖颈,鼻尖萦绕着氤氲而来,雾气般缥缈的甘美气息。


    明明处在紧张的对峙氛围下,庵歌姬却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近了些。


    腻软而湿热、潮乎乎软绵绵的前奏,尾调带了钩子似的柔肠百转、缠绵悱恻,是摄人心智的、扰人清梦的幽幽蜜香。


    思想被本能牵引,脑内本就纷繁芜杂的各种考量顷刻间乱作一团,如同被猫咪滚来滚去,无情玩弄的线球,找不到分毫头绪。


    旧时被定义为阴晴不定、自私傲慢、恣肆妄为的“五条悟”轮廓渐渐消散,面前这个触手可及的人,成为唯一真实的存在。


    她可以靠得更近,贴得更紧,思他所思,爱他所爱,这样的认知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几乎不存在什么犹豫,她顺从了自己内心的**。


    庵歌姬张开双手直接禁锢住少年柔韧的腰,鼻尖似乎有着自我意识,猎犬般滑过柔滑的肌肤,巡到后颈一处透着粉白的伤痕,那里是气息最为浓郁的地方。


    突然被庵歌姬一把抱住的五条悟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无声地修改了无下限的指令,默许了她的靠近。


    干嘛呢这是,他现在可是很认真地在生气哦。


    “不是牺牲品,是我主动要求的。”


    “唔?”怎么就突然开始乖乖坦白了,五条悟有点懵,难道他跳了一集?


    “任性自我、看不懂别人脸色、嘴巴坏地要命,只知道吃甜食的超级笨蛋五条。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确信,那就是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


    “……前面一段可以去掉吧?”


    没有理会少年的不满,庵歌姬继续她的倾述:“要是没有理解这一点,这个间谍,一定会将你和总监部的关系越拉越远吧。可是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实际上已经完全闹僵了呢,五条悟感叹于少女的天真。


    “当然也不只是为了你!只是不想平白无故地为大家增添一个强大的敌人。毕竟最后要动手的还是我们这些咒术师。”


    “你究竟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我会自己判断。还有夏油,高层已经决定拉拢他对付你,‘咒灵操使’的成长性,值得他们寄予厚望……”


    庵歌姬本就因为暗地里监视和出卖后辈,积累了不少压力,放松下来后直接一股脑地倒出了内心的想法,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似乎扯出些自己都未能察觉的隐秘心事。


    安静地听着这番剖白,少年雪白的眼睫轻轻颤动。自从不可侵自行运转以来,他鲜少和人有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


    以一个略显扭曲的姿势跨坐在对方身上,双手自然地搭上庵歌姬的肩膀,从颈部顺着脊椎缓缓抚摸,女子玲珑的身体在他的意识海里勾勒出边界。


    这并非是带有**的狎昵,就像他也明白庵歌姬的拥抱并不含此意。尽管此时成年女子柔软的胸/脯紧贴他的腰腹,臀腿的热度隔着薄薄的两层布料水/□□融,看上去他们四肢交缠,无比亲密。


    少年感到女子对他褪去知性与理智的依赖,就像孩童依赖着母亲,原始生命依赖着海洋。他只是感到对方需要他的安抚,便也这样做了。他向来乐意满足别人的**。


    他喜欢这样的拥抱,对这份信任感到欢欣愉悦。于是他也这样拥抱他人,对他人赋予同样的信任。


    那之后,这种奇妙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一切都很顺利,一场开门见山的坦然合作,甚至术式配合的效率都更高了。


    直到傍晚任务结束后。


    东京咒术高专医务室。


    “说了没有,硝子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制服外套和衬衣解开最上面的几颗扣子,骨肉匀停的肩颈裸露大半。


    五条悟嘴角下撇,漂亮的苍蓝双眸不耐地望向医生兼好友,似乎很是不满,


    “居然怀疑我用那种下流的咒具,我真的要生气了!歌姬也是,明明是自己突然变脸,怎么反倒怪我?”


    家入硝子咬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看看满脸不悦的白发少年,又看看远远站在另一边面色苍白的好友庵歌姬,迟疑地对她点了点头。


    “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你和他都是。而且歌姬,这家伙虽然脾气有点坏,却对自己的强大深信不疑,从来不屑于使用这种手段。”


    庵歌姬拉着五条悟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时,家入硝子还没当回事,毕竟这俩平时相处就这风格。直到对方拉着她说什么五条悟身上有认知干扰类的咒具。


    这类东西她是知道的,大多是间谍、杀手之类的人在使用,附带有魅惑功能,能让人降低心防,提升好感,高级的甚至能让人言听计从、心智尽失。


    但家入硝子不认为五条悟会对歌姬用这种东西——她甚至很少见五条悟使用咒具。


    庵歌姬一言不发。


    在和新搭档兼监视对象完成一个特级任务,两个一级任务后,庵歌姬忽然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顷刻间,后怕的冷汗沾湿了她的脊背。神经从诡异的兴奋和迷恋中脱离出来,疑惑和恐惧渐渐上浮。


    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五条悟做那样肌肤相亲的动作?为什么陷入了完全信任他的状态?为什么毫无保留地将高层和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为什么会有“我完全理解了这个人”的错觉?


    甚至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没有一丝的抗拒和厌恶。内心深处的渴求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怀念白发少年身上浮浮沉沉的,撩人心弦的气味。


    庵歌姬打了个冷颤,本能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封闭的后方空间给了她轻微的安全感。


    “气味。”庵歌姬提醒道,最开始对方靠近时,她确实是受到了气味的引诱。


    “气味?”


    家入硝子低下头闻了闻,衣服上残留的淡淡皂角味,和少年身上一贯的清淡甜香——夏油杰说那是被甜点腌入味了。除此以外,什么异常的味道也没有。


    “怎样?有被诱惑到吗?”白发少年似乎也很好奇,眼睛莹莹发着微光,“有没有**向我坦诚一下,今早冰箱里的小蛋糕是谁偷吃的?”


    “……是你自己半夜迷迷糊糊起床,吃了又忘了吧。”那种甜度的黑暗料理,除了五条悟,谁会吃啊。


    “再靠近些,往左边一点,”庵歌姬远程指挥,“五条,你那时候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没……硬要说的话,那时候有点生气呢。”总不会是情绪的原因吧,也太不科学了。


    “你现在也生气一下。”


    “啊?就算你这么说……”


    “那么,”家入硝子还是懂五条悟的,指尖指了指冰箱,“想象一下你累死累活在外面祓除咒灵,忙活到半夜终于回家,满心欢喜地准备享受白天特地留下来的小蛋糕,最后却发现早就被人偷吃了……怎么样?”


    “……”


    白发少年越听脸色越冷,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一股特别的,酥软而蚀骨的甜香越来越浓,极富侵略性地宣誓着存在感。


    鼻尖动了动,家入硝子咬着的烟都掉到了地上,“好像真的有。”


    离的最远的庵歌姬反而最先闻到,早就红着脸夺门而出,背影看起来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无法捕捉也不受温度影响,无形无色有味,虽然感觉上是,却完全不符合气体的定义呢,对咒力也没有任何反应。现在只知道能够被情绪激发,有麻痹神经、降低警惕之类的效果,你自己有什么感觉吗?”


    家入硝子一条条地仔细记下特征,看了一眼被各种实验要求折磨得不轻的五条悟,拆了一颗橘子糖塞进他口中。


    “没有!”好歹被橘子糖清爽的甜味奶回一口血的白发少年抗议,“我自己什么味道也闻不到,硝子也别忙活了,好蠢哦,和空气斗智斗勇。”


    “硝子没事吗?”庵歌姬疑惑地看着面不改色的茶色短发少女,为什么只有自己反应那么大?


    “啊,那个啊,因为歌姬本来就有对五条倾述的**吧,气味只是起到了引子的作用。”


    “真的是这样吗?”庵歌姬心里不知为何依旧惴惴不安。确实如硝子所说,可是绝对没有想要坦诚到那种程度!回想起来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歌姬才更奇怪吧,为什么要害怕?明明实质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五条悟不解。


    “笨蛋不要说话!被影响的又不是你。”


    “可是那个时候明明很舒服吧,为什么要逃避自己的**呢?”五条悟微微偏头,因斜视而凸显的眼白透着一股诡异而空白的魔性非人感。


    少年**的肌肤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白的微光,那带着浓郁色香的骨肉晶莹皎白,像是愚昧的祭坛上任人施为的纯洁羔羊。


    “如果觉得不公平,歌姬想要知道什么,我也可以全部告诉你哦。”


    要再试一试吗?


    读懂了这样的肢体语言,庵歌姬不由自主地向对方靠近。


    很舒服?


    确实如此,不,远不止如此。


    庵歌姬无声地咽下沉重的吐息,身体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从心脏泵入全身的血液俨然已经成为咬噬骨肉的滚烫岩浆。


    从出生起从未有过同样的感觉,**地褪去所有防备,回归原始的母胎羊水。那一瞬间,凡世的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俱已烟消云散,仅余混沌初开的蒙昧和静寂。


    但是。


    好可怕。好害怕。那是我吗?我是这样的人吗?如同从镜中窥见了不可名状的陌生怪物,开始对自我认知的异化感到恐惧。


    庵歌姬想要后退,远离越来越近的少年,手脚却像是被无形之物紧紧拽住一样自顾自地向前,连视线也无法逃离那片浩渺的苍蓝之海,直到呼吸也几近交融。


    ——吱。门被推开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对不起!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少年,无意识间将手上的甜品包装捏得皱皱巴巴。


    天内理子惊讶地装作非礼勿视的样子,睁大了眼睛从指缝中偷窥几乎贴在一起的五条悟和庵歌姬。


    “天内?”五条悟没有解释,当然他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需要解释一下。甚至没注意到好友手中自己最爱的喜久福,只是看着去而复返的黑发少女,“你不是回学校了吗?”


    “我要转学了!”说起这个,天内理子眼睛亮的不可思议,兴奋地简直有些手舞足蹈,“来高专!高层的人说既然我被选为星浆体,就有学习结界术的天赋,以后可能会成为辅助监督哦,这样就能帮到大家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可真是大惊喜。”话虽这样说,白发少年的神色却少见地严肃起来——和九十九由基一战前,他都没有露出过这样凝重的神色。


    这可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