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办聚会的地点，在裴家一处不常用的庄园。


    这种豪门晚宴，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就算是穿几万块的衣服过去，估计也会被人瞧不起。


    孙莫还在纠结要不要去租一套。


    裴度安排人送来了两套西装。


    一套是盛夷光的，另一套是孙莫的。


    并带话，聚会当天会有人来接。


    到跨年夜那天，孙莫本以为裴度会派人来接，没想到亲自过来了，开了一辆孙莫认不出牌子，但是一看就很昂贵的豪车。


    身上的西装也比之前看到的更精致。


    仔细看的话……


    不对！


    不用仔细看就能看出来，他裴度的西装面料和盛夷光的是一种！


    单独看其中某一位不打眼，站一块一看就能看出来这是。


    情！侣！装！


    孙莫深吸一口气。


    上车的时候很自觉地坐在了副驾驶和司机并排，把后排的空间都留给裴度和盛夷光。


    他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看两个人。


    裴度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侧头和盛夷光说话，望过去的眼神温柔缱绻。


    “等很久了？”


    “没有。”


    “今天天冷，怎么不在外面套件羽绒服？”


    “怕把衣服压坏了，而且公司有空调，不冷。”


    裴度握了一下盛夷光的手。


    “手还是热的，是没撒谎。”


    盛夷光用两只手把裴度的手裹在中间。


    “你的有点凉。”


    裴度挑眉，压低声音，“凉？我看你是想摸。”


    盛夷光笑了笑。


    裴度也跟着笑，“小心思。”


    然后，十指紧扣。


    孙莫：有磕到！


    车子行驶在大路上，离庄园还有好远一截，就已经豪车排成长龙。天阴沉沉的，预报说晚间有雨，都阻止不了这些富家子弟的热情。


    孙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豪车，整个人都贴在了车窗上。


    裴度：“刚开场的时候，我可能顾不上你，你和你朋友一起，别乱跑。等我把碍事的打发走，就来陪你。”


    又塞给盛夷光一张房卡。


    “这是我的休息室，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随便找个侍应生带你过去，没人敢打扰。”


    “好。”


    到了地方，裴度先下车，替盛夷光开了车门，牵着他出来，带他坐电梯上楼。


    走出电梯，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衣香鬓影，珠光宝气，奢华得让人瞠目结舌。


    裴度刚现身，就被人叫走了。


    孙莫和盛夷光逛了一会儿，尝了一点儿小食，宴会厅的大灯一下子暗了。十几束灯光打在台子上。


    闹哄哄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灯光聚集的地方。


    众星捧月般地拥过去。


    站在话筒前的是裴老，虽然银发苍苍，却很有精神，几句开场词中气十足。话音刚落就有人鼓掌。


    孙莫跟着鼓掌，却高兴不起来。


    靠近盛夷光压低声音。


    “兄弟，我有句话想问你，你想清楚了回答我。”


    “你说。”


    孙莫：“你看着这个聚会告诉我，你真的要和裴度在一起？”


    “嗯。”


    “你看不见你们的差距？”


    “看得见。”


    盛夷光表情很淡，让孙莫觉得他压根没看见，就被那个搔首弄姿的裴姓狐狸精迷了眼。


    “你看得见个屁！这差距不是你奋斗十年二十年能追上的，几辈子也追不上。”


    “哟，总算还有个懂事的。”


    突兀的声音响起。


    孙莫不耐烦地转头。


    “你谁啊？偷听人讲话，你有没有道德！？”


    林见月脸色一变，“你说话声音太大了，传到我耳朵里了！”


    孙莫：“那你不会把耳朵闭上？”


    林见月见他凶得很，身上衣服看起来也很贵，收敛了几分，问。


    “你是哪家的？”


    孙莫一眼就看出来这姑娘被自己衣服唬住了，冷哼一声。


    “少来套近乎！你还不配！”


    林见月刚要发怒，温衡走了过来。


    “月月，今天是裴爷爷的聚会，不要闹。”


    林见月立马就收敛了。


    温衡上前，和孙莫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开门见山地问盛夷光。


    “是你让裴哥删了我的吗？”


    “是我。”


    说话间四下掌声雷动。


    是裴度上台。


    盛夷光立马将视线落在裴度的身上。


    他站在台上，不急着开始，视线先扫了一圈，和盛夷光的对上，才姿态散漫地调整了一下话筒，随手拍了拍，然后道。


    “爷爷让人给我写了词，让我背，实在是懒得背，所以我拿上来了。”


    说完，正大光明地拿了出来，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开始照着读。


    读了两句停下来说：“有点长了。”


    众人哄笑。


    盛夷光跟着勾唇。


    他想起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裴度当众检讨。


    他站在讲台上，拿着检讨书，念了几句，就嫌长，说：“要不我贴这儿你们自己来看？”


    气得老师罚他打扫卫生。


    想到这个，盛夷光嘴角笑意更深。


    “你这是害了他。”


    温衡的声音倏然入耳。


    “你不懂他在裴家的处境。裴爷爷只有一个儿子，却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裴度没回来前，这两家为了裴家股份争得头破血流，裴度回来了，裴爷爷要把名下所有财产给裴度，他成了众矢之的。”


    盛夷光心头一跳。


    温衡：“他只要一天不掌握足够的话语权，就一天不得安生。我能给他温家的支持，你能给他什么？”


    温衡说完，台上的裴度再一次顿了话音，把手中的纸稿折了折。


    “实在是太长了，总之，玩得开心。”


    掌声雷动。


    孙莫挡在盛夷光面前，不悦地看着温衡。


    “你这么有大道理去和裴总说啊，不找他说，是你不爱说吗？够不上话才是真的吧！还押注裴度，我呸，你们温家在裴家面前提鞋都不配，真有脸说这句话！”


    温衡冷冷瞪了孙莫一眼，“我们走着瞧。”


    孙莫一句都不让他，“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


    温衡走了。


    林见月也跟着温衡走了。


    孙莫去看盛夷光，“没事吧？别把傻逼的话放心里，裴总来找你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边上玩会儿哈。”


    盛夷光抬眸。


    宴会厅的人群自动地为裴度开了一条路。


    他走过，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热情地邀请他去玩。裴度没理会，众人的目光随着他行走的方向落在盛夷光的身上。


    仔细一看，两个人好像穿的还是，情侣装？


    众人表情各异。


    裴度不在意他人眼光，径直走到盛夷光的面前，吊儿郎当地，“这位小哥哥一个人？”


    “嗯。”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盛夷光犹豫。


    两次醉酒都干了丢人的事。


    这里人多，他有点担心。


    裴度一眼看穿，俯低声音，拖腔带调，“怕酒后乱……我？”


    盛夷光耳朵红了，点头。


    裴度笑着招手，示意侍应生靠近，端了杯度数很低的小甜酒，用眼神询问他要不要。


    盛夷光想了一下，接了过来。


    裴度：“又不怕了？”


    “你不是说我把持不住，该怕的人是你吗？”


    裴度抬眉，“哦，对，是这样的。”


    他又拿了一杯，和盛夷光手里的轻轻碰了碰。


    “叮”的一声。


    声音清脆。


    “那正式通知一下，我不怕。”


    盛夷光抿了一口。


    甜甜的，味道很好。


    裴度：“度数低，别多喝，喝多了还是会难受。”


    盛夷光：“嗯。”


    裴度：“带你去弄点好吃的，等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打包了去找童童，和他一起跨年。”


    盛夷光笑着点头，“嗯。”


    他们还没走几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站在他们身边，姿态恭敬。


    “裴老请您去一趟，不会耽误太久，几分钟。”


    裴度蹙眉。


    盛夷光主动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裴度闻言，把手上的酒放到一边。


    “我很快回来。”


    “好。”


    盛夷光目送裴度离开。


    眼前的景象忽然糊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视野变得清晰，同时出现了弹幕。


    【终于等到了！裴爷爷要提小温和裴度的婚事了！裴爷爷这个cp头子果然不让我失望！】


    【两边家长都在，且都同意，这和订婚宴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啊！今晚就入洞房吧！！！】


    “啪”


    盛夷光手中的酒杯落地，面上血色尽失。


    他抬脚，想也不想就要去追。


    他不能让裴度去！


    【这个白月光又要作妖了！】


    【就是他不让裴度联姻，所以害裴度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还把裴爷爷气着了，甩了裴度一耳光】


    【裴度实惨，有这么一个白月光真烦！】


    【啊啊啊啊！心疼裴度！！！】


    ……


    盛夷光脚步猛地顿住。


    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