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动物研究所归属于鹿省直接管理，而你要应聘的就是研究所下属的直播间里的主播。”兔子小姐在一旁给秦予昭介绍着岗位的详细情况。


    说是研究所，但其实本质更接近于收容所。


    在进化纪元后，仍然有少量的原始动物并没有发生进化，但随着兽人社会的高速发展，这些动物本身的栖身之地也渐渐开始收缩，最终只能被各省的研究所各自收容。


    兽人社会对于这些没进化的原始动物，态度主要分为两派。


    一派是真的把这些当成各自种群的先祖看待，非常关注且珍视。


    另一派，生动一点形容地话有点像人类去公园看猴子。


    不过猴子最近也蛮流行的，秦予昭想。


    流行在表情包里。


    打工马喽.jpg


    而第一派的群体，就是上古动物直播间目前的主要受众。


    人很少，而他们关注直播间除了的确有喜欢的元素，更多是担心这些原始动物没有得到善待。


    直播间的形式也很简略，更像监控直拍。


    秦予昭要做的就是去对动物进行投喂饲养——以主播的身份。


    收养原始动物的地方就在办公楼后方的大片区里，秦予昭边听兔子小姐介绍边跟着下了楼。


    锡信叉着裤兜在一旁，脸上仿佛写着：走个面试过场就把人拒了。


    出电梯的时候，刚好有个员工和秦予昭擦身而过走了进去。


    员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吃，闻起来有点甜腻。


    秦予昭听见一声喵呜。


    转过头看向轿厢，那时门已经合上了。


    “怎么了？”兔子小姐发现他没跟上，回头低声催促了一句，“快走吧，信哥不等的。”


    “来啦。”秦予昭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问了一句：“刚刚进去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兔子小姐回忆了一下，“你说的萨萨吗？认识呀，他是我们研究所物流部的。”


    秦予昭还想问什么。


    但试播地点已经到了，锡信在一旁脸色不虞地抱着胳膊面带催促。


    秦予昭只好先放下话头。


    “进去。”锡信抬了抬下巴，示意秦予昭道。


    作为一个好歹有过一个月实习经历的大学生，秦予昭还是有基本的职场经验的。


    他没有直接傻乎乎地进去，而是看着锡信，问道：“我想先确定一下评审标准有哪些维度。”


    锡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短硬的发顶，道：“维度很简单。”


    锡信笑出一口白牙，眉毛挑衅地抬高。


    “不要人类。”


    秦予昭望着面前明显不打算好好说话的犀牛兽人。


    半晌，他叹了口气。


    锡信懒洋洋地收回视线。


    呵，老实了吧。


    “其实我对你是有一些失望的。”


    锡信一愣，扭回头。


    “来面试之前，收容所给了我很高的期待，我以为这里有阳光雨露充足的环境可以供我大展拳脚，但实际上却并不一样。”


    秦予昭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痛心疾首。


    “没有体系化，没有培养、信任和沟通渠道，连面试的阻碍都需要我自己打通，我看不到你对于直播间的思考，只有对面试者的压榨和临时变卦，推卸责任互相攻击……”


    一连串的大厂味直接把面前憨厚的犀牛兽人给说蒙了。


    锡信张着嘴表情茫然，直到最后秦予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别太往心里去，后面好好加油，我期待你做出更好的结果，从团队里把自己秀出去。”秦予昭语重心长地道。


    锡信甚至下意识点了点头。


    然后反应过来，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你他妈……”


    兔子小姐连忙上前把两人分开。


    她示意锡信冷静，同时对秦予昭道：“信哥刚刚说的不是真的，你的表现会被记录下来拿给局内几个部门领导共同评审，最后决定去留。”


    毕竟是直接接触动物的一线饲养员，所以人选抉择得慎重，保证公平些。


    当然，这份公平的对象明显不包括人类。


    虽然结果已定，但秦予昭还是走进了试播地点。


    因为在空气里闻到了一股让他不太舒服的气味，准确地说，是小动物生病的气味。


    他想进去看看情况。


    人推开门进去后，兔子小姐转头问倚在门边的锡信。


    “信哥，要开直播间吗？”


    被涮了一顿的犀兽人脸上仍有愠意。


    “开个屁。”


    一个人类，还真想来他们这儿工作。


    要是开了直播，被那些本来就偏执疯狂的观众看到他们所里居然来了个人类，还让这个人类跟上古动物接触。


    他们单位也不用费劲巴拉申请经费搭饭堂了。


    投诉信就能吃饱。


    锡信回到监控室，揣着兜大咧咧地坐在屏幕前。


    望着监控视角下那个大腿没他胳膊粗的人类，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能干出些什么。


    *


    秦予昭刚一进门，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现在是夏天，外面高阳暖照，而屋内的空调却开得非常低。


    他穿的是短袖，手臂乍冷间起了满手的鸡皮疙瘩。


    屋内弥漫着一股鸟类粪便的气味，虽然能看出定时清扫的痕迹，但应该不是每日都有人来打扫。


    房间里没有笼子，或者说这房间本身就是笼子。


    秦予昭的视线在大概五平米的空间里环视了一圈。


    角落里摆着一张实木椅子。


    一只身体灰扑扑，头顶一撮半耷拉黄色羽毛的鸟儿正站在椅背上，低着头不停地啄着身上的羽毛。


    秦予昭认出了它的品种：玄凤鹦鹉。


    那只玄凤鹦鹉明显对面前的陌生人感到有些好奇，不过秦予昭并没有感受到敌意。


    他上前检查了一下食物和饮水，眉头就皱了起来。


    秦予昭天生一副笑面孔，所以表情平淡的时候对比得特别明显。


    兔子小姐看着监控，又看了眼信哥。


    后者正挑着一边眉毛，两条大长腿架在桌上，观察着秦予昭的动作。


    秦予昭养过鹦鹉，不过不是玄凤鹦鹉，而是颜色更漂亮体型更小巧的牡丹鹦鹉。


    他手法娴熟地更换了食物和饮水，又把地面上的鸟类粪便清理了个干净。


    玄凤鹦鹉已经飞到了食槽前，正低头吃东西，秦予昭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


    玄凤鹦鹉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它的手。


    “会说话吗？”他问了一句。


    玄凤鹦鹉闻言有一点反应，但最终没有出声。


    秦予昭撩起它的翅羽看了一眼。


    回身走到门边，空调面板上的温度显示只有22度，秦予昭正调控着升温按钮，就听见旁边的通讯麦里传来锡信明显不悦的声音。


    “你在乱按什么！”


    秦予昭：“兔子小姐在吗？”


    被无视了的锡信明显哽了一下，很快兔子小姐的声音响起。


    “我在的。”


    “帮我准备一份电解质水，一份驱虫喷雾，还有一份湿巾吧。”秦予昭说。


    通讯挂断，秦予昭听见脚步声时拉开了房间门。


    就见到来的不是兔子小姐，而是气势汹汹的锡信。


    他手里提着一袋东西，看秦予昭：“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乱调室内温度？”


    秦予昭伸手拿过锡信手里的物品，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你生病了还开22度？”他反问了一句。


    锡信一愣，看向饲养玄凤鹦鹉的屋内。


    “生病了？”


    “你不会以为它掉羽是因为上班吧？”秦予昭笑了一声，但是话里带着点讽刺。


    见锡信不说话，他顿了顿，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玄凤鹦鹉的饲养温度一般在24-28度较为合适，生病时期温度要更高一些。”


    “饮食和饮水需要每日更换，粪便也需要每日清理。”


    “它目前出现的频繁啄羽是因为有羽虱，而且你们就算不能模拟自然环境，好歹搞个秋千架之类的给人家玩儿吧？”


    “放个木椅算什么，跳脱·衣·舞啊？”


    因为看到玄凤鹦鹉的情况不太好，秦予昭的语气不自觉冲了点，他提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翻了两遍。


    “为什么没有我要的驱虫药？”


    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对面站着的同样是脾气不好的锡信。


    于是他抬起头。


    就见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犀兽人面色古怪地看着他。


    见秦予昭看过去，锡信还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目移片刻，又转了回来：“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东西？”


    秦予昭：？


    不远处传来兔子小姐的声音，手里拿着一只药盒。


    “我来——”


    秦予昭翻了几盒药，看了一眼说明书里有效成分的化学分子式。


    从这些陌生的药品里找到了一个和他当年给牡丹鹦鹉用过的驱虫药类似的药物，按照比例兑了水制作出驱虫喷雾。


    秦予昭回到屋内，给那只吃饱喝足，室内温度上去后明显活泼了些许的玄凤鹦鹉做了身体清洁和驱虫后，和锡信以及兔子小姐一起回到了办公楼。


    不过意外的是。


    当秦予昭准备离开时，那只看着非常安静的玄凤鹦鹉突然挥舞起了翅膀，而后施施然落在了秦予昭肩头。


    秦予昭试着让它回去好好养病。


    不过玄凤鹦鹉的爪子在他肩膀上抓得很死。


    像超市里被胶带绑起来的捆绑销售品。


    于是，秦予昭只好带着它一块儿回了办公楼。


    在一旁锡信保持了一路的注目礼下。


    上楼的时候，秦予昭又遇到了那位叫做萨萨的物流部负责人。


    “你好呀萨萨。”兔子小姐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萨萨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拿着块巧克力啃，散发着秦予昭刚刚和他擦肩而过时闻到过的甜腻气味。


    “你好小月，还有信哥也在，喵。”


    他一双亮晶晶的圆眼睛看向秦予昭：“这位是，喵？”


    “他是新来的主播。”兔兽人小月介绍。


    锡信看了小月一眼，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这只鸟……”萨萨看向秦予昭肩头的玄凤鹦鹉。


    见秦予昭伸手护了一下，他笑笑，“别紧张喵，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秦予昭看了看这位叫萨萨的兽人头顶两只雪白柔软蓬松，但尖尖垂落的毛绒耳朵。


    又低头看了一眼对方背后露出来的毛绒蓬松大尾巴。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萨萨拿着巧克力出去。


    “别这么看着人家尾巴根啦，会害羞的，喵。”


    边说边把尾巴甩出残影。


    等萨萨走后，秦予昭收回目光。


    “他是狗吧？”


    小月眨了眨眼，点头回答：“对呀，萨萨是萨摩耶嘛。”


    “那你们知道他刚刚在吃的是什么吗？”秦予昭又问了一遍。


    小月：“诶？巧克力呀。”


    秦予昭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宁可小月告诉他那是块棺材板。


    脑海里全是刚刚那块巧克力，以及萨萨不停的喵喵叫声。


    “其实我从刚刚开始就想问。”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漂亮且水汪汪的眼睛里写着的是满满的，由内而外溢出的真切疑惑。


    “你们这儿确实是上古动物收容所，不是慎刑司或者刑部大牢之类的地方吗？”


    小月：……


    锡信转过头，下意识地疑惑了一句：“你在说什么？当然不是！”


    “我们这里是正经的上古动物保护收容所！”锡信掷地有声地澄清了一句。


    玄凤鹦鹉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抻直了脖子。


    它安静了一路，并且从没表现出能口吐人言的痕迹。


    却在此时毫无征兆地大喊。


    “放TM个屁！”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锡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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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