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外，金角、银角两个道童正缩头缩脑地凑在门口。


    “师兄，小老爷这炼丹的动静，怎么一次比一次吓人啊？”银角小脸发白，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里面的人听见。


    他一想到上次被小老爷哄着吃下的那颗不知名的丹药，肚子现在还有点隐隐发胀的感觉，虽然事后好像确实精神了不少，但过程实在是一言难尽。


    金角比银角稍显镇定，但也只是表面上。


    他咽了口唾沫，小声道：“老爷吩咐了，我等进去看看，小老爷莫不是把丹炉给炼炸了？”


    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谁也不想先进。


    方才那股恐怖的震动，还有那弥漫出来的，带着原始凶兽气息的丹香，让他们两个在八景宫待了无数岁月的小道童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要不……我们一起进去？”银角提议，声音带着颤音。


    金角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就在这时，偏殿内传来林凡略带一丝疑惑的声音：“谁呀？怎么不进来？”


    金角、银角闻言，身子皆是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是……是我等，金角、银角，奉老爷之命，前来探看小老爷是否需要帮忙。”金角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高声应道。


    “进来吧。”林凡的声音再次传来。


    金角和银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视死如归”的悲壮，这才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偏殿。


    一入偏殿，那股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奇异香气便扑面而来，香气中夹杂的血腥与蛮荒之气，让两个小道童头皮发麻，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他们抬眼望去，只见林凡正站在丹炉旁，手中把玩着几枚暗金色，表面布满鳞甲纹路，还缠绕着赤色血丝的丹药。


    那丹药散发出的气息，比他们先前在殿外感受到的更为狂暴，更为原始，仿佛里面封印着什么太古凶兽的魂魄。


    “小老爷，老爷让我们来问问，您……您这边可还顺利？是否需要我等做些什么？”金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林凡转过头，看向这两个粉雕玉琢般的小道童。


    金角，银角。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日后西游路上，这两个小家伙头戴金盔，身披金甲，一个自称金角大王，一个自称银角大王。


    在平顶山莲花洞占山为王，还认了个九尾狐狸当干娘。


    手持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七星剑、幌金绳、芭蕉扇，把大圣都折腾的搞出几个马甲来的场景。


    没想到如今还是两个唇红齿白，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小不点。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金角银角心里直发毛。


    “哦，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林凡将手中的丹药掂了掂，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声音在金角银角听来，却如同催命的鼓点。


    “你们来得正好。”林凡笑眯眯地说道。


    金角和银角心中同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完了完了，小老爷这表情，跟上次哄银角吃丹药的时候一模一样！


    “师兄我这儿呢，刚好炼制出了一炉全新的丹药。”林凡晃了晃手中的暗金色丹药，那丹药上赤色血丝微微搏动，仿佛活物。


    “此丹名为‘体型增长丹’。”


    林凡的目光在金角银角那小小的个头上扫了扫，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关怀”：“我看你们俩，这身量也忒袖珍了些，长期待在师尊身边，也不能总这么丁点大吧？”


    “要不要来一颗尝尝？”


    “保证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拔高’的感觉！”


    林凡举起一枚气息狂野，暗金色泽近乎墨色，其上血丝粗壮如小蛇，隐隐有兽吼传出的变异体型增长丹，热情地朝着金角银角递了过去。


    “来，别客气，自己人！”


    金角和银角看着那枚散发着恐怖气息，卖相极其凶残的丹药，两张小脸瞬间变得比白纸还要白。


    他们下意识地齐齐后退了一大步，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小老爷！我等……我等身量刚刚好！刚刚好！”金角急忙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是啊是啊！太清道法，清静无为，我等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真的很好！”银角也跟着连连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他们可不想变成玄都师兄那样，一身腱子肉啊！那也太吓人了！


    而且，这丹药的名字虽然叫“体型增长丹”，可谁知道吃下去会发生什么？


    万一不是长高，而是长出三头六臂，或者浑身长毛，那可如何是好？


    他们可是太清圣人座下的仙童，是要面子的！


    林凡见他们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不由得笑意更浓。


    他收回手，将那枚丹药在指尖轻轻转动，丹药上那如血管般的赤色丝线，竟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搏动起来，散发出的狂野气息，让偏殿内的香气愈发浓郁。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回事？”林凡略带不满地扬了扬眉梢，“师兄我这是给你们送机缘呢！”


    金角和银角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苦涩，这机缘，他们可不敢轻易接啊。


    “小老爷，我等……我等身量虽小，但心性清明，道行亦不弱，不需这等外物……”金角小心翼翼地解释，试图婉拒。


    林凡却不以为然，他将丹药重新递到两人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


    “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们想想看，百年之后，圣人讲道，各家仙童都会前来听讲。”


    “到时候，阐教元始师父的白鹤童子，截教通天师父的水火童子，哪个不是小不点一个？”


    林凡说着，还特意比划了一下小不点的高度。


    “就你们俩，服了这丹药，身形拔高，比他们都高出一截，多有面子？”


    他眼睛微眯，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


    “想一想，你们高高大大地站在师尊身旁，那是何等威风？”


    “旁人见了，只会觉得你们师尊的仙童，都比别人家的更出众，更显气派！”


    金角和银角听了这话，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样的画面。


    他们两个虽说平日里都在八景宫中，但三清都在昆仑山之中，又是一家人，他们俩自然是见过其他童子的。


    如今被林凡这么一描述，那百年之后，圣人齐聚，各家仙童皆是矮墩墩的，唯独他们两个鹤立鸡群，高人一等……


    那场景，似乎真的挺有面子的！


    银角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他悄悄拉了拉金角的衣角，小声道：“师兄，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金角也有些动摇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林凡，又看了看那枚气息狂野的丹药，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发怵，但“面子”二字，确实让他难以抗拒。


    林凡见他们有所松动，趁热打铁，语气变得更加循循善诱。


    “你们俩，难道想一辈子都长不大，就这么点高？”


    “日后要是师尊放你们去洪荒历练，遇到什么事，人家一看你们这小不点儿的模样，谁会把你们放在眼里？”


    “这可是能让你们‘高人一等’的丹药！”


    “难道你们想一辈子都当个小不点儿，被别人看扁了去？”


    这话，直接戳中了两个小道童心里最深处的“痛点”。


    他们虽然是仙童，但毕竟心性未成熟，对于“长大”、“高大”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可是小老爷，这丹药吃下去，不会有什么……什么奇怪的变化吧？”银角终于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他想起了玄都师兄的那身肌肉。


    林凡笑意更深了。


    “说什么呢？师兄我炼制的丹药，有什么不好的？！”


    “你玄都师兄那样高高大大的身材不好吗？！看着就有安全感！”


    他将手中的丹药再次递到金角面前，丹药上那浓郁的蛮荒气息，几乎要实质化了。


    “来，金角，你先来。一口吞了，保证不会疼。”


    金角看着那枚丹药，再看看林凡满是笑意的眼神，心中天人交战。


    这么一说，好像玄都师兄那样的身材还真没什么不好的，脑海里浮现出俩个身材高大，肌肉壮硕的道童，向人打着招呼，俺叫金角！俺叫银角！


    嘶！好像还真不错啊！


    金角伸出手，颤抖着接过了那枚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