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霜识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西装，手腕带着一块镶钻的手表，单色的领带轻松又不失严肃。


    洛择木的目光在一瞬间就被台上的人吸引了。


    有些人生来就会成为人群中央的焦点。而严霜识就是这样的人。


    严霜识的声音清冷，透过麦克风传过来时更多了一丝严肃，与平时那种拖着调子的声音不同，本就没有稿子的发言居然干脆到连一些口语化的连接词都没怎么出现。


    洛择木不得不承认，在某一方面严霜识确实优秀的耀眼。


    夜色逐渐变浓，刚还泛着白色的天光不知在那一刻彻底藏起了光亮，灰蒙蒙的天色被台上的激光劈开白天与黑夜，随着一阵掌声结束，台上的演出正式开始。


    徐嘉阳和赵弦的节目排在中间，洛择木低头看了看时间。


    忙碌了一下午，中午随口垫吧的两口掉渣饼早已消化的彻底，洛择木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空的胃，侧过身小声对梁序道：


    “还有四五个节目才到他们，要不要先溜出去吃个饭，正好我可以让严霜识提前去排队。”


    “现在吗？”梁序看了看手机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犹豫。


    “你先去吧，我再等等。”


    洛择木意外的目光在梁序脸上扫了个来回，随后又回想起他遮遮掩掩的手机屏幕，随后了然的笑了笑。


    “那我就先走了，回头快要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洛择木勾了勾嘴角，随后又将自己随身带的背包放到座位上让梁序帮忙保管，这才弯着身子溜出了观众席。


    从后台与严霜识汇合，两人找了个最近的食堂随意点了些两荤两素只要八块钱的炒菜米饭。


    “还真是好久没回来了。”严霜识端着餐盘坐到最近的椅子上，感叹道：“居然连桌子都重新翻新了一遍。”


    “不光桌子翻新，食堂好多窗口都被‘取缔’了。”洛择木被米饭烫到，说话有些含糊。


    “上学期这个食堂还有个买的不错的烤盘饭呢，结果这学期回来就变成面馆了。”洛择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最头上的窗口。


    “学校不这么干周边那些饭店不都要饿死了。”严霜识被洛择木逗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停下筷子眼神看过去。


    “那以后周六日回家里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严霜识的眼神平静如水，但说话的语气却带着满满的邀请。


    洛择木难得的沉默了一瞬。


    他不是一个喜欢犹豫的人，也从不是一个害怕麻烦对方的人。他从小的交友理念就是当你不再觉得“麻烦”一个人会让对方感到麻烦的时候，友情才算是真正建立。


    可他和严霜识如今的关系，算是朋友吗？


    洛择木低头一下下戳着自己盘子里的米饭，脑中的问题多到让他快要无法思考，明明是随便说点什么就能应付过去的情况，可他就是不愿用自己那套模糊答案的话术来敷衍严霜识。


    就连周围空气都静的可怕。


    “过两天一起去趟超市吧，买些旅游要带的。”严霜识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随意的开口，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


    思绪在一瞬间回笼，身边同学的聊天声，窗口处铁勺和餐盘的碰撞声以及料袋的摩擦声逐渐变得清晰。


    就连手机屏幕也在这时亮了亮。


    “先回去吧，梁序说他们节目快要开始了。”洛择木识时务的下了台阶，三两下吃干净自己剩下的饭菜，对着严霜识晃了晃手机。


    等两人重新回到观众席时，看台上的同学似乎比刚才又多了许多。


    “学校活动居然能来这么多人，估计领导明天得出三个公众号宣传这次典礼。”洛择木从人群中挤过来时出了点汗，随手解开了自己外套的拉链。


    “都毕业这么久了，赵弦居然还能吸引这么多小姑娘来看他。”听着旁边小姑娘的窃窃私语，严霜识扭头看向洛择木。


    “你们现在年轻人都喜欢那种非主流的形象？”


    洛择木刚准备翻个白眼，一旁梁序的声音就抢先一步传了过来。


    “严哥，搞摇滚的也不用火星文。”


    梁序大多数时候都会对他们聊得话题视若无睹，这次居然主动解释，这让洛择木感到属实新奇。


    严霜识被梁序的回答逗笑，这才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这位身上穿着运动套装，脸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小学霸”。


    “他还真是有点本事，居然让你这种小学霸都愿意替他说话。”


    “我只是描述事实而已。”梁序虽然脸上表情没变，但还是被眼尖的洛择木注意到耳尖的一抹红色。


    严霜识够了勾嘴角，没再与梁序争辩，舞台上适时地闪过灯光，在一阵变换的机关阵中，赵弦背着一把火红色的电吉他，站在舞台中央笑容迷人。


    长年累月的舞台经验让他在台上如鱼得水，对现场氛围掌控也是恰到好处。两声敲板声音后，赵弦走到舞台前，单脚踩上面前的音箱，小臂撑在大腿上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台下的声音在瞬间变得安静，就连心跳都开始跟着伴奏中的鼓点共振。


    咚


    咚


    咚


    三下强弱分明的鼓点彻底拉高了所有人的期待值。


    随后一声利落的扫弦恰当的插入，徐嘉阳背着一把木吉他，坐在赵弦的斜后方，手指有力的波弄着琴弦，轻快的节奏瞬间划破了刚才的平静，玫瑰少年的前奏缓缓流淌。


    紧随其上的是所有人合奏的主歌。


    少年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外套，怀里抱着自己的吉他，尽情地享受着音乐，每一次拨弦都力量感十足。


    整齐的主歌很快便吸引了台下观众的全部视线。就在大家静静欣赏时，一阵强烈的电吉他涌入，赵弦拨弦转身动作一气呵成，很快便随着副歌的节奏将氛围推向了高潮。


    一旁的徐嘉阳也放下了手中的木吉他，转身从后台接过一把水蓝色的电吉他。


    两人一来一回的交替看的人眼花缭乱，却又情绪高涨，每一个重音似乎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当高潮来临时。


    所有人褪去了身上颜色单一的黑色外套，露出里面颜色各异的内搭。白色的灯光撒在舞台上，每个人都像是一朵颜色不同的花，随性地绽放在舞台的每一个角落。


    玫瑰花开，每一次花开都足够灿烂。


    一曲结束，台下观众自发地喊起赵弦的名字，如果仔细辨别里面还掺杂了几声徐嘉阳。


    洛择木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对着台上拍了好几张照片，随后看着照片得意道：


    “看看我这拍照水平，这回头徐嘉阳要照片的时候一定得坑他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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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哥，其实咱们学校有官摄。”梁序一脸认真的看向他。


    “梁序你哪头的，官摄能有我懂徐嘉阳吗。”洛择木有些恨铁不成钢。


    “还有啊我要是让徐嘉阳因为照片请咱俩吃饭他肯定还会叫上赵弦，这样你不是又能见到赵弦了。”


    “谁要见赵弦啊，我还要学习呢。”梁序小声道。


    “那行啊，我一会就跟他们说，我们大学霸不想一起吃宵夜，要自己回图书馆学习。”洛择木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严霜识。


    “正好，我这还有个证人。”


    “洛哥。”梁序的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就连手指都有些无助的攥紧了自己身旁的书包带。


    “行了不逗你了，你去找徐嘉阳吃饭吧他们应该结束了。”洛择木看了看时间距离超市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干脆拿起包对着严霜识道：


    “现在去超市还来得及，走不走。”


    “现在？”


    “你不说要做点准备，我下周课多，没空陪你去。”


    “那你今天晚上......”


    “去你那，明天没早八。”洛择木答应得爽快，随后又嘱咐了梁序两句，两人这才又一次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学校停车场。


    离开了喧嚣、吵闹、以及充满灯光音乐的活动现场后，身边的一切都跟着变得静下来。就好像一脚踏出幻想与现实的裂缝，在秩序之外游离的时间像是一场迷幻的梦境。


    现在梦醒了，他们也回到了现实。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小路上，一旁的树枝已经开始抽芽，就连光秃秃的草地也在不知合适带上了绿意。生命力在时间中悄然划过，就连洛择木身上浅绿色的格子衫都带着盎然的生机。


    一片被黑夜笼罩的朦胧夜色下，严霜识突然有些感慨，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真实地感受过春天了。


    超市离家里的距离很近，两人的动作也很麻利，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将一车的东西结账装车。


    看着后备箱满满两大兜子“战利品”洛择木满意的点点头。


    “走吧，回家，这次旅行保证给你一个难忘的体验。”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两人并肩将东西拎进了电梯里。


    洛择木甩着胳膊抱怨今天在外面站了一下午，回去一定要好好洗个热水澡。结果出了电梯门发现楼道里平时有一点声音都会有所反应的声控灯如今却毫无反应。


    黑漆漆的走廊内只能依稀靠着月色辨别位置。


    “楼道灯怎么坏了，你出门的时候注意过吗？”洛择木一手拎着塑料袋，一手拍了拍感应开关，并没有任何结果。


    “没注意，我明天叫物业来看看。”严霜识找到门口的密码锁准备识别，结果手指刚碰到指纹识别区，密码锁就响起了警报。


    “怎么回事，连密码锁都出问题了？”洛择木朝着严霜识的方向望过来。


    “可能是刚才识别出问题了吧。”严霜识又一次将手指按在指纹解锁区。门锁亮起绿灯，防盗门应声开启。


    “没坏就好。”洛择木将东西放在地板上，抬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啪”，屋内被瞬间点亮。


    客厅一片混乱，就连沙发上的抱枕都被翻的凌乱，地毯也被掀起了一个角。


    两人看着一屋狼藉，心里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