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逸川唱完了，见帐篷里没有声音，以为是许依恋睡着了，便轻声试探着问道，“你睡了吗？”


    “没有。”许依恋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鼻音有些重。


    “怎么了，冻到了？”


    “不是，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好烦。”


    蓝逸川似乎明白了她沉默的原因，没有继续追问，他的手指拨动着琴弦，再次唱起了心中想唱的那首歌。


    “怎么会迷上你,


    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


    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


    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不知道歌声是不是真的有疗愈的作用，许依恋感觉躺在帐篷里听着风声呼啸，也没那么害怕了。


    好像刚才喝下去的啤酒起了作用，她感觉脸上热热的，有点发烫，头也晕乎乎的。


    她不是听不懂他唱的什么意思，只是许依恋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把话说开，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在这小山村里久留，随时都会回去。


    “想不到我们蓝老师还是文艺摇滚男青年啊，现在像你这样的男生可不多了。”


    反正隔着一层帐篷，谁也看不见谁，就算场面尴尬，也当无事发生。


    许依恋这样想着，胆子又大了一些。


    蓝逸川没有回答，在他看来，现在并不是一个成熟的时机，他真正看重的事情，不会那么草率的说出口。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我说不可以……”


    还没等蓝逸川拒绝，许依恋直接开口。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有点眼熟。就是越看越眼熟的那种。”


    蓝逸川心头一紧，但很快便恢复平静，他不想现在就摊开一切，他怕会把许依恋吓跑。


    他随即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这样的搭讪方式很老套？”


    “我是说真的，没见过就算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这一次，回答她的只有山间吹过的风声。


    许依恋翻了个身，把脸转过去，不再看着他的剪影。


    她知道，他还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走。


    或许是因为隔着这一层帐篷，让她有了倾诉的欲望。


    “看来你是真的对我无感了……”


    “不过，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你。或许是你们这里的风景太美，生活太悠闲，让人总想留下点不一样的回忆。是那种离开这里，就会慢慢忘记的回忆。”


    许依恋断断续续地说着。


    蓝逸川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有很多人都喜欢在旅行时留下一段露水情缘。”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忽然觉得这样一来，他们之间就变得很不公平，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想着认真的对待一段感情。


    “你不知道，你也不懂我。”


    许依恋吸了吸鼻子，鼻音好像更重了，“是你太优秀，我会觉得我不配。就算你不明说，我也能猜到，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忽视那些差距，更纯粹地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从小就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不敢与谁走的太近，因为我怕失去，失去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我也怕受伤，所以，在还没有全身心投入的时候就抽离，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蓝逸川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冲进帐篷里，告诉她，不要看轻自己，要自信一点。更不要这样悲观地看待一段感情。


    他自嘲地笑了笑，从未有过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随即语气变得平淡而又疏离，“你这种想法，还挺清新脱俗的。”


    话说出口，蓝逸川又有些后悔，或许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温柔的安慰，而不是他这样的故作淡定。


    许依恋确实被他伤到了，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卑微。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人，只是想找个人来爱我一次而已，为什么那么难呢？”


    同样的想法，在她十八岁那年也曾经有过。


    可是，因为自己的自卑，她一直没有主动对任何人表达过自己的情感，这一次，她不想再错过了，哪怕是被拒绝，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明天一早就收拾行李走人。


    “要不，我们来一场限时恋爱吧，我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结束，你觉得怎么样？”


    ……


    这是许依恋第一次在山里过夜，有许多的不习惯，睡得并不踏实，很早便醒来了。


    睁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许依恋缓了缓，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这些天来的经历有点像一场梦，而昨晚，更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梦境。


    后来，他们好像谁都没有再说什么，蓝逸川又弹了很多曲子，最后她伴着吉他声入睡。


    不可否认，有他陪在身边，她确实没再害怕了。


    只是，她昨晚最后的问题，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这到底算什么呢，成或是不成，到底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许依恋从帐篷里出来，四周一片寂静，不远处另一对情侣露营的帐篷，静静地立在那儿，没有了昨晚的热闹。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去了车子旁。


    果然，昨晚蓝逸川就睡在了车上。


    大黄也在，它这会儿已经醒了，见到许依恋靠近，吐着舌头趴在车窗上。


    许依恋知道，它一大早是想上厕所了。


    她敲了敲车窗，蓝逸川便睁开了眼，看来他也没睡好。


    蓝逸川打开车门，大黄从车上窜下来，跑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这会儿的天阴下来了，没能看见日出，反倒是很潮湿，草丛里挂着晶莹的露珠，似乎一场雨不可避免。


    “早，昨晚睡得还好吗？”


    许依恋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头蓬松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脸颊微红，睫毛卷翘，山雾迷茫中，看上去像是迷路的精灵。


    “还好，你呢，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有点冷？”蓝逸川下了车，活动一下酸胀的腿脚。


    “没有，睡袋很暖，我睡够了，就自然醒了。”


    蓝逸川去洗漱，许依恋则去草丛里找大黄，没一会儿工夫，她便闻见了香味。


    走近一看，是蓝逸川在煮泡面，里面还加了荷包蛋。


    “好香啊。”


    “去洗手吧，等下回来就可以吃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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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许依恋才觉得周身暖和起来。


    “还冷吗？”蓝逸川问道。


    许依恋摇了摇头，“好多了。”


    蓝逸川收拾餐具，然后开始拆帐篷。


    “快要下雨了，我们得抓紧回去。”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和大黄玩一会儿吧。”


    许依恋忽然觉得他好像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了，不过，这样的感觉还蛮好的。


    一切收拾妥当，蓝逸川还没来得及把所有的东西搬上车，大雨便倾盆而下。


    许依恋一路小跑过去帮忙，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塞进车里，然后上了车，可还是被淋湿了。


    蓝逸川打开车上的暖气，又拿了毛巾帮她擦头发。


    “我还是自己来吧。”


    许依恋接过毛巾，暖风烘得她的脸有些发烫。


    吃饱喝足的大黄安静地趴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雨水打在车窗上，那声音显得车内更加的安静了。


    “现在雨太大了，等雨小一点了，我们再走，不然走盘山路会不安全。”


    “好。”许依恋默默地点了点头，手里捧着一盒葡萄，作为饭后甜点。


    “放心，这个季节山里的雨就那么一会儿，等那朵云飘走了，雨就停了，不会太久的。”


    蓝逸川怕她担心，继续补充道。


    其实，这一晚上，他想了很多，本来，他觉得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但昨晚许依恋说了那些话以后，他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虽然现在的情形和他们所处的地点，并不适合表白，但如果再不表态的话，她可能随时都会离开。


    “昨晚，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许依恋没想到他的反射弧那么长，可真到了答案就要揭晓的那一刻，她却有点怕了，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只好佯装不懂。她嘴里的葡萄还没来得及咬破，把脸颊撑得鼓起来，像是个贪吃的小松鼠。


    “什么话，昨晚我说了那么多……”


    “你说要一场限时恋爱，我答应你。”


    “真的吗？”


    “真的。”他用行动表示了他肯定的回答。


    火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刚才还坐的笔直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手中的餐盒掉落下来，里面的葡萄珠滚落一地。


    许依恋伸出双臂，攀上了他的脖颈。


    蓝逸川将她的回应照单全收，将她的气息和浅吟悉数吞入腹中。


    由浅至深，吞噬撕咬，他压抑克制了太久，终于在这一刻可以释放自己的情感。


    葡萄的汁水在他们唇齿间散开，酸酸甜甜，一如他们之间的情感。


    许依恋渐渐败下阵来，大脑快要缺氧，在他松开怀抱后，拼命地呼吸。


    “之前是谁天天撩拨我的，这就不行了？”


    “哥哥……”


    许依恋口中喃喃出声。


    蓝逸川明显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他的嗓音变得低哑，眸中的神色也暗了下来。


    “你应该早就想要我这么叫你了吧？”


    许依恋得意地弯起嘴角，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蓝逸川不肯就此放过她，轻咬着她的耳垂，吻过她的脸颊，又再一次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