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逐一摆放工具，然后对着猫眼露出一个甜甜笑容，“退房清算服务。”


    话音落下，中间隔着的门大开，门后窥视的宁雁回瞪大眼睛，神色惊恐，不过是一息，根据异种透出的气息，足够他判断等级。


    面前穿着黑白西装的异种，是一只五级异种，他和卫初如今战力如同瘠牛羸豚，应付村子里的鼠僵已然是勉强，这只异种说不定是什么山野精怪成的，如今不但通人性，楼中不仅仅它一只。


    完了，逃不出去了！


    彼时，宁雁回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要续房。”少年猛地低头，宁雁回听着自己说出口，“再续一日。”


    “要加收费用。”前台仍旧笑眯眯，爽快掏出手中钱夹子，拉链拉到一半时候，苦恼看向少年，歪头询问：“两位谁缴纳呢？”


    只一句话，顿时惊起一身冷汗，宁雁回看向前台：“它能看见我们。”


    卫初回答毫不犹豫：“他，他支付房费。”


    宁雁回：“？不是喂猪你——”这人这么这样？


    不等他辩驳，前台颔首，将钱包剩下半截拉到底，一缕银白色丝线蜿蜒爬上少年手腕，只一瞬，脑海中咋咋呼呼声音消失了。若非卫初能感受到宁雁回，估计要觉得这是自己黄粱一梦。


    前台有些惋惜，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客套一句：“祝您过得愉快。”而后有条不紊将五金用品收好，然后提走工具包。


    卫初昨夜一直在休息，但是并没有完全屏蔽五感，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正巧在这个时候醒来，正好知道事情经过然后卖队友。


    白天是相对安全些，她走到楼梯口，她清楚昨夜对门的女人上去，然后躲藏在门口，白日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堵实心的墙挡着。


    昨夜那份炒饭没吃，摆在角落，卫初只是淡淡瞥一眼，然后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凉透了硬邦邦饼开始啃。


    三两下下肚，拍拍手准备出门看看。


    她昨天进来大概扫视一圈，一楼除了大厅之外还有部分住房，只有两道门紧紧关着，想来里头也是有顾客。


    果不其然，她才站到楼梯间拐角，前台往其中一道门走去，并敲响了。


    “您好，退房结算。”


    里头传来声响，在前台不懈坚持下，换来的是玻璃杯砸门的动静，里头的人嚷嚷：“一会！听不懂人话吗？！”


    异种确实听不懂人话，这一点毋庸置疑。


    卫初好整以暇抱臂倚在墙上目光逡巡在前台手中捏着的钱夹子上，眸中深深。


    得想个办法搞过来。


    “敲敲敲，大早上吵死了，信不信我找人把你这里拆了？！”男人受不了，猛地拉开门，手穿进袖子，语气不满，“催催催，催命啊？”


    卫初轻笑，确实催命，就看他舍不舍得支付了。


    他偏头踹了一脚门板，发泄自己怒火，“腕表掏出来，我转账。”


    在前台摇头回答不支持转账后怒气冲冲而后掏出鼓鼓囊囊的钱包，顺带睨了眼前台手中单薄的黑色皮夹，高调中带着不屑，他拉开钱包，装腔作势，“我赶时间，不要磨磨唧唧，多少钱我给你。”


    “总共余款，计……”


    “不用找了。”


    不等后续，那人掏出钱包，从里头抽出几张纸币，随手一扔，纷纷扬扬落在前台脚边，一眼望过去足足有十来张，那人也不在乎，扔完就打算离开。


    走出两步发觉不对劲，他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近在咫尺的磨砂门，他往前跑了两步，仍然停留在原地，即便他换了什么走姿或者抬腿高度，无济于事。


    前台阴恻恻问候在耳畔亲昵响起：“还没算完账，难不成想要逃单？”


    尖锐指甲划过男人脖颈，里头流淌的血液收到刺激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什么意思，我不是给钱了吗？”


    “尚鹿宾馆不收货币。”


    “尚鹿从来只收意识和脏器。”前台拿出一个计算机样式机器，在上面戳戳按按，“鉴于你只有一人，意识没有当场缴纳，后面在三楼吃了三盘炒饭，共计一个意识两颗肾外加一颗心脏，请问先支付哪一个？”


    黑市，器官收割，男人脑海中闪过很多可能，在前台露出锋利獠牙之后所有念头灰飞烟灭。


    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到的不是普通宾馆，恐惧尖叫，拔腿往前跑，“救命，有异种！有异种！！！”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宾馆，怎么就把性命搭上了。


    他奔跑，努力伸手去够门把手，却逃不开脚下一方地砖，直到精疲力竭，也没能逃离，期间，前台救保持着笑容，站在一旁，手中计算器倒映在男人眸中，无疑成了催命的枷锁。


    见着前台拿着账单缓慢靠近，男人崩溃了，身上值钱东西大把往外掏，就连脖颈上那条大金链子也没能幸免，躺在男人手中，可怜兮兮捧向前台，“行行好，我身上的东西可以都给你，求你放过我。”


    说着男人眼前一亮：“你放了我，我明天给你带顾客来，要多少有多少。”


    卫初站在楼梯上，神情平淡，她在基地里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知道末日人心是比异种更为可怖的存在，即便是血肉至亲，在生死存亡之际，也会背叛，无论是友人，爱人，亦或是亲人。


    男人想的这一套只要有点脑子立马能明白。


    他是个商人，知道异种想要什么，并且能对症下药，就像现在，异种脸上流露出犹豫神情，商人眼中也稍微松快了一些，知道自己或多或少压中了一点。


    “虽然很吸引，”异种说出口，男人眉眼间流露出稳操胜券，但仅仅停留了两秒，因为异种很明显不吃这套，“抱歉，退房清算当场结算，不可耽误。”


    说罢，前台变魔术从身后掏出五金工具盒，从里往外掏。


    它掏一件，额头多冒出来两滴汗水，喉结不停滚动吞咽口水，还想挣扎两下，对低头挑选工具的异种说：“你知道什么是可持续发展吗？就是你今天放走我，后面会源源不断有顾客来。”


    他说得忘我，倏然脸上一白，低头一看，自己腰间卡了一把锯子，像是戳破的气球，往外漏气。


    卫初只看到这里，而后转身往楼上走，她大约摸清楚了，这个是怎么算，三楼掌勺的异种和前台异种确实合作了，或者说互惠互利，一个提供食物，一个提供住宿。


    前台这个负责收取意识，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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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肉身就交给三楼，这样看来，那份炒饭确实不能吃。


    宾馆内时间流逝快于外头，卫初只数了一分钟，墙上挂的电子表就已经从九点无事一跳跃成九点五十四。


    白日里她就在宾馆里走走看看，毕竟自己“房费”已经支付，前台暂时不能对她做些什么，随便逛了逛就回了自己那间房。


    月色沉下，时钟从十二点变为一点整，卫初出门了，踩在三楼通向四楼的楼梯上，拾级而上推开了那扇潘多拉的门。


    门在她进入之后自动关闭，酒红色四壁看久了分不清方位，只有中间挂着一个巨大鹿头。


    整个鹿头就像是光源体，散发淡紫色光芒，盯着鹿头的少年若有所思。


    “意”型异能么？


    怎么会在一个鹿头上产生，还是一个标本鹿头，很不合常理，尤其是那紫色光芒，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少年想不出所以然来，准备伸手去够，后脑被抵上一物。


    “不许动。”


    是对门的美女。


    卫初眨眨眼，心底不住叹息，自己真是退化了，一个五级异能者她没有提前发现，确实是自己最近懈怠了，不用每日卖命，这样日子是个人都会变得怠惰。


    卫初被抵着后脑勺不舒服，之前都是她抵着别人或者异种的后脑袋，自己居然有朝一日同样体会。


    “咔哒”


    子弹上膛响声。她的动作不是很明显，丹溪却感受到威胁。


    面前看着像是个普通的瘦弱少年，却能让她潜意识判断出威胁。


    她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卫初不答反问：“白虎基地怎么指派一个后勤小队来除异种？白虎真没人了。”


    丹溪下意识反驳，“消息没有传到基地，并不知道这里的事。”


    “每个进来的都走不出去，基地少人了怎么会不知道？！”


    丹溪眯眼，面前这少年在套她的话，食指搭在扳机，随时准备给少年不清醒的脑子来上一枪，通通风。


    “你身上没有异能，只会拖后腿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卫初耸肩，“你好像抢我台词了，这话我本来想说来着。”


    难得遇上一个不恭维他们的人，以往也有想用其他态度引起她注意人，完全是对被异能者保护的渴望。


    而面前少年虽然也是态度不同，但她能看出其中，少年完全是看不上她们。


    一个无异能者，哪里来底气让他怎么说话？


    不等细问，下方的脚步声传来，丹溪迅速将少年扯过塞进桌下，枪对准门口，只等异种露头，一秒枪杀。


    一步一步，门被推开，前台露头瞬间“砰”一枪命中靶心，前台倒下，而后是三楼的掌勺，丹溪如法炮制，一一除掉。


    她踩着高跟走近，前台脸上被一层羽毛覆盖，嘴巴变成了喙，四肢变成了爪子。


    “出来吧。”丹溪不忘里头还有个无异能者，招呼道。


    不过是转身瞬间，一整剧烈疼痛贯穿胸腔，她低头一看，本该躺在地上的前台好端端站在她身后，手中鲜血淋漓跳动的，是她的心脏。


    而后眼睛一痛，耳畔再次传来异种上楼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