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厌烦

作品:《无人区玫瑰

    何崇尔在她身旁坐下,程锁锈给他介绍:“LucaMoretti,意大利人,巴黎一家米其林二星餐厅的前任主厨,最擅长做沙拉,你知道他对沙拉严谨到什么程度?如果我想用沙拉作早餐,那么他会根据我前一晚的睡眠时间来选用不同的食材……”


    何崇尔微微一笑:“听说过,是那位专门给你请来的?”


    提到“那位”,程锁锈笑容收敛。


    因为陆巡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喜欢和旁人议论他。


    但关于这一表情变化,何崇尔有他自己的理解。


    “现在微博上正热闹。”他说。


    程锁锈不语,何崇尔用利落的英语和Luca交流,Luca表示知道他,还兴奋地列举出他在很多电影中的经典镜头,何崇尔看起来挺受用,Luca说会给他设计一款符合他气质的鸡尾酒,何崇尔道一声“thanks”。


    目光又回到程锁锈身上。


    “你还是太年轻了,才18岁?”


    “19岁。”程锁锈更正,“三月时刚过完生日。”


    “这样啊,现在补一句‘生日快乐’是不是太晚?”


    程锁锈配合他的幽默笑。


    何崇尔又语重心长说:“所以你刚入娱乐圈,在这个圈子和在这个世界上经历的都不够多,等时间久了就会变平和,能接受一切。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我刚入圈时暗恋别人的糗事吗?现在想想都挺好笑。”


    这话听着怎么有安慰人的意思在?


    手指在光滑冰凉的杯口边缘摩挲,程锁锈揣摩,何崇尔是不是以为她在因陆巡和安思畅的绯闻而落寞。


    而之后那个热搜,可以理解为他们对安思畅的报复,也可以理解为陆巡混淆视听的自保。


    她眼珠一动,将话题转移到何崇尔身上:“所以何老师是经历过很多,才能像现在这样处变不惊?”


    “没有没有,只是更擅长掩饰情绪罢了。”


    Luca在这时递过酒,圆柱体酒杯自上而下是黑色渐变到白色,饱满滚圆的冰块又用自身的透明破开那如烟如雾的黑,Luca小小的灰绿色眼珠得意地一转,程锁锈用英语夸道:“真的很符合你气质呢,何老师!谢谢Luca。”


    何崇尔也对Luca说:“谢谢,我很喜欢。”


    尝过一口后,又一番夸赞。


    而后看回程锁锈:“但也有掩饰得不好的时候,不是吗?”


    沉默许久,程锁锈还是采取将话题转移回他身上的战术:“这么多年了,何老师心就没有过归属?”


    38岁了,不知道他有没有隐婚。如果真有另一半,她希望能唤起点他的良心和责任,反正她对这种一时放纵的事没兴趣。


    “人总是在追寻能够贯彻一生的忠贞不渝的伴侣,但得失多了就会醒悟,这是一个很可悲的过程,因为人的灵魂终归是孤独的。”


    “或许吧。”


    聊到无话时,程锁锈拿出手机来划了划,#安思畅约会多名小鲜肉#的词条在热搜榜居高不下。


    路人嘲讽说:【有叔父撑腰就是有底气,私生活都乱成这样了也不用担心星途。】


    还有部分安思畅的粉丝扬言要脱粉,但多半是口嗨,试图以此来激发安思畅的事业心,让她别再乱搞。


    吃瓜群众怎么也不会想到安思畅这两条热搜和程锁锈有什么关系,但作为程锁锈大粉的扈嘉怡知道。


    所以她领教了安思畅的恶心和无所畏惧。


    她用小号混迹在热搜中落井下石,各种阴阳怪气,结果还是被安思畅某粉丝通过她赞过的微博扒出她大号,发现她是程锁锈粉丝:【我说某家就别来恶心人了,真以为搞点事、叫一声“对家”就真能和我们安思畅平起平坐了!】


    *


    六月底抽空参加了文化考试,七月拍到近亓元帝寿辰的高潮戏份,组里忙成一团,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程锁锈也是抽空回复陆巡的消息,有时甚至晕头到已读乱回,感谢他不计较之恩。


    某天刘榴进程锁锈房间时塞进她手里一封信:“陆总给的。”


    程锁锈惊讶:“他怎么不直接寄给我?”


    刘榴想了想:“可能是怕魏导知道了不高兴吧。”


    “……”


    现在已经需要谨小慎微到这种程度了吗?


    但或许这就是仪式感吧。


    捏着信封,纸张的触感微微粗糙,程锁锈确实挺好奇陆巡在里面写了什么,竟也不能在微信上发。


    开工前的休息时间不多,刘榴很识趣地离开,程锁锈拆了信封,将其中信纸徐徐展开。


    锈锈:


    见字如晤。


    不知道这封信送到你手里是什么时候,但这写下的夜晚,是我们没有见面的第106天,时间好像和去年意外地重合着。


    不同的是,那时候的每一天都是昏暗的,没有期望的,如今的每一天都是倒数的,离你更近的。


    很肉麻吧?


    不会想到我陆巡还能写下这样的话吧?


    会不会以为是代笔?


    所以千万别让它被除我们以外的第三个人看到,拜托了。草稿都已经被我丢进碎纸机粉碎。


    突然想起去年在维多利亚港的夜,我们大大方方地相依相偎在人群里,一起放纵抽完了一整盒烟,你说害怕在这条路上会和我越来越远,但是我们都相信,对彼此来说我们都只有彼此,对吗?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为什么戒烟?


    一开始你认识我时,我抽烟,你不抽。


    而我抽烟一半是为了耍帅,一半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空洞——什么都有了,也不想谈恋爱,可能追求者太多,于是看谁都差点意思,便不知道心里缺的那一块是什么,人生也不过如此。


    直到遇见你,我知道缺了的那一块是什么。


    看到你陪我抽烟,我突然在某一天觉得这样不好,于是我们商量一起戒掉。而且我们在拥有彼此后都完满了,所以不再需要这样的精神弥补品了,是不是?


    所以你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不用担心分隔会使我们越来越远,我认为这是让爱情更加忠贞和纯粹的考验而已。


    想看你实现梦想,发光发亮,这也是让我这位大老板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这段时间里,我在北城认识了些朋友,等你出来后带你一起和他们玩(说得好像你坐牢了一样),我们的房子也装修得差不多了,我还物色了不少北城不错的餐厅,到时候还请锈锈大人一家一家地品评。


    请务必将这封信保管好,禁止第三人浏览,见面时也不要提及,因为你男人要面子。


    陆巡


    7月18日


    心里五味杂陈,想哭又想笑。


    程锁锈忽然觉得,何崇尔之前的话太过绝对,而她做出的决定都是从心的、正确的,绝不愚蠢——每个人经历不同,她有着最好的。


    点开与陆巡的微信对话框,其中内容一直关乎日常,手机里的他和写信的他判若两人,后者的确很肉麻。


    或许因为他们真太久没有见面了。


    她按照陆巡信中所说,只字不提这件事,只发个【柔弱】的表情包:【我又要去拍摄了。】


    八月离开电影城,在各地之间奔波拍外景,月底杀青。


    应付完杀青宴,程锁锈坐陆巡安排的私人飞机回北城,只有他一人接机,且没坐轮椅,司机和助理都在外面等。


    他给她带了一大捧颜色超正的玫红色弗洛伊德玫瑰,他们在只有他们的世界里拥抱亲吻。


    小别胜新婚,除了些必要的工作,他们在北城的别墅里住了小半个月,程锁锈提了辆车——玛莎拉蒂MC20。


    上白下黑的外观,她觉得够低调够有气质。


    九月初,北城电影学院开学了。


    办理完各项入学手续,程锁锈在刘榴的帮助下搬行李到宿舍。


    虽然她在北城有住处,但想着万一在学校比较忙,住宿舍能方便点,于是放些基础的生活用品过来。


    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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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榴寻找着房间,似乎是宿舍楼顶层最靠边的一间。


    这层特别安静,几乎无人走动,看样子没住多少人,不知道是不是高年级学生的宿舍,也不知道为什么把她安排到这儿来。


    走廊尽头的窗户有长长的白光射入,斜成一细扁的三角,细小的尘埃在这些射线中曼舞。


    行李箱滚轮轧过地砖发出冗长的低音,刘榴四处张望,压着声说:“是不是学校特意分配的?这样也挺好,不容易被打扰。”


    程锁锈也拿不定原因。


    难道北城电影学院还有这样隐秘的规则?会对学生区别对待。


    来到房间门口,确认好门牌号,她先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回应。


    又开口询问:“有人吗?”


    还是无声。


    推开门,屋内却是有人的,以至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程锁锈一时间感到特别惊悚。


    安思畅正站在一地乱七八糟的行李旁,回首冲她一笑:“有人哦。”


    程锁锈恢复正常表情。


    “你安排的?”


    她环视屋内,两张上床下桌相对,本应容纳其他人的地方被柜子所代替,整个屋子看起来宽敞又整洁,安思畅继续收拾她衣物:“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在北城有这么通天的本事,不过你不用着急感谢我。”


    “我反胃,好吗?”


    想到自己不怎么在这儿住,安思畅肯定也常在外拍戏,且马上要去拍她叔父那造势近一年的《红潮》了,程锁锈懒得在这事上大做文章,刘榴推着她行李箱进来。


    安思畅笑:“拍完电影就是不一样啊,又耍起大牌了,上个学还要助理陪。”


    刘榴有些尴尬,程锁锈扫过安思畅地上摊开的三只巨大的行李箱:“这是你自己扛进来的?”


    安思畅一顿,抛个媚眼:“学长帮忙。”


    “哦——也是。”程锁锈想了想,“挺符合你。”


    安思畅突然感慨:“要不说迟景蓝有福气,莫名其妙就靠着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程锁锈再懒得理她。


    刘榴先走了,房内只剩下程锁锈和安思畅两人。安思畅用手机放歌听,两人各自收拾着各自东西,难得持续了一段井水不犯河水的时间,可惜安思畅嘴就是闲不住:“被关在组里这么长时间,挺苦的吧?”


    程锁锈依旧不理。


    “我们在北城可是很快乐。”


    听到“我们”这个词,程锁锈看她一眼。


    安思畅若无其事:“对了,今天新生入学,我和学校里一些玩得好的人晚上组了个酒吧局,来不来?”


    程锁锈答应得十分爽快:“可以。”


    “哟,你不和陆巡约会呀?”


    程锁锈冷笑一声。


    她正闷着一肚子火。


    “那加个微信吧,我把晚上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你。”


    夜幕降临,程锁锈戴好墨镜与口罩,全副武装,开玛莎拉蒂冲破街拍者布成的重重关卡,走进安思畅等人包下的酒吧。


    一眼扫过去,没熟悉的人,倒是迟景蓝先认出她,“扑通”一声跪到她身前:“锈姐!我的大恩人啊!”


    “……”


    这是还没开始就喝大了吗?


    程锁锈烦得要死,不过这么一遭大家都知道她来了。


    安思畅在主桌,招呼她加入游戏,程锁锈坐过去,一圈沙发上有不少同校挺出名的演员。


    他们正常游戏,正常喝酒,只是安思畅偶尔犯病说一些让程锁锈厌烦的话,她们两人面对面坐。


    程锁锈终于抓住机会,抽到一张牌——“在场的人你最讨厌谁”,她直勾勾看向安思畅,而安思畅扬一扬下颌,坦然接受。


    不过程锁锈敛了目光:“我能用一种比较特殊的方式来表达吗?”


    “OK啊。”安思畅十分大方。


    程锁锈举起酒杯,满满一杯酒对安思畅泼过去,兜头而下:“我最讨厌你!我拍戏也不过五个月,你在北城成天作妖,恶心谁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