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那你要我怎么办？”奥萝拉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很想大笑，“要我将这几万人的死当作无事发生吗？”


    “为什么不可以？”母亲疑惑的歪头，“这不是你的家，你来自其他地方，你又不会魔法，你只要回去就可以解脱了。”


    哥哥走过来，紧握着奥萝拉的手，“不要听她的，奥萝拉。阿芙拉永远都是你的家，阿芙拉永远都不会赶你走。”


    ……就是为了这一点。为了记忆中的阿芙拉，奥萝拉才决定付出一切代价。但其实复仇也没用吧，就是仇人全都死光了家人和朋友也都无法回来。


    所以只要留在这里就好了。只要留在这里，就可以永远和家人在一起，她还有可以拥有很多个这样快乐的瞬间。


    长大之后再看，哥哥死去的时候居然比她还要小一点。奥萝拉忍住眼泪。


    “你不是，为了帮助阿芙拉才选择生下我吗？现在我拥有强大的魔力，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奥萝拉捂住脸，十分不解，“应该让我留下来改变这一切吧？”


    “因为冰雪女王输了。”母亲回答，“祂输了，因此祂需要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就是我们。”


    她继续催促道：“快走吧，奥萝拉。不要再来这里了，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这很奇怪。奥萝拉突然感觉，有什么发生了变化。她紧盯着母亲，如果说，刚才的母亲，让她看起来有点陌生，茫然，可现在的母亲看起来……总之，就是跟刚才不一样。


    哥哥理解了一切，“如果你必须要离开的话，那就离开吧。”


    奥萝拉看向哥哥的眼睛，哪怕得知阿芙拉被神明输掉，所有人都将在那场即将到来的浩劫中死去，他的眼神依然温和平静：“有时候，人不得不离开家。”


    “来吧，奥萝拉，跟我说再见。”哥哥温柔的对她说，“无论何时，我都与你同在，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会永远支持你，直到我生命的终结。”


    “不要！”奥萝拉抱住哥哥，“我不要你们死掉，不要只留下我……！”


    在奥萝拉独自一人的时间里，她付出了许多努力，可是完全没办法见到任何人。


    如同梦境一般的生日结束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钟声响起，时间跨越零点，来到第二天。


    “……我要走了。”


    奥萝拉突然感觉，时间到了，就是现在。她应该离开这里，她必须离开这里。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不能在这里留太久。


    哪怕她拥有了魔法，可以改变阿芙拉，甚至改变双子的结局。可还是会有更多人死去。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就能引起风暴。


    那如果奥萝拉留在这里，又会改变什么呢？


    哥哥松开她的手，“再见，奥萝拉，我希望你能遵从你真正的愿望，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我会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她脸上划过，“再见，哥哥。”


    对于恢复魔力的奥萝拉而言，瞬移十分简单。因此，她带着名为阿芙拉的魔剑，一瞬间离开这里，只留下一地的月光。


    苹果树下的少年走到母亲身边，“母亲，我们回去吧。”


    母亲如梦初醒：“……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年沉默片刻，看向了高悬于天上的月亮。


    、


    按照十年后，双子教过她的办法，她潜入艾德莱德的神殿，找到那个开满莲花的池子。只要从那个池子沉下去，就可以到达辉光之主的神域。


    她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金色头发的小男孩，正蹲在莲花池边的地上擦眼泪。


    “林恩。”奥萝拉呼唤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睁大眼睛——就是这张脸。原来小时候的林恩长这样，比长大之后的林恩要可爱多了。


    “原来你这么早就被接到了这里……”奥萝拉喃喃自语。此时，距离盖尔去到阿芙拉还有一个月。


    林恩却擦干眼泪，站起来问：“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你不是神殿的人吧。”


    “……已经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究竟是谁？”林恩睁大眼睛退后了几步。


    “你跟哥哥关系很好吧，你想你的哥哥吗？”奥萝拉问道，“你想不想回家？”


    这些问题，林恩都被教导过要如何回答。于是他摇摇头，“我是被神明选择的勇者，我的一切都属于神明。”


    “那你为什么要哭呢？”长大之后的林恩好像从未流过眼泪，反观她自己，每次都说不要哭不要哭，可每次都会忍不住流泪。


    如果说，奥萝拉，是被冰雪女王选择的孩子，那与之相对应的，被辉光之主选择的孩子，跟她又有什么不同？也许只是冰雪女王是一位更加仁慈的神明，给了她更多的自由。


    林恩赶快转动脑筋，“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神殿的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你……”


    “难道你就是女神吗？”林恩问道。虽然这个人有一头白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长裙，怀抱一柄黑色的长剑，跟记载中神明的模样完全不同，但是神明的模样本来就不固定，而且她长得好好看，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人。


    “……才不是。”奥萝拉叹了口气，“好了，闲聊到此结束，再见。”


    “等等，这可是神殿，不许你乱走！”林恩立刻站起来，伸手拦住她。可惜他现在的身高和实力让他的话没有任何气势，反而让奥萝拉觉得有点好笑。


    “林恩，你是被神明选择的人，因此你也要为神明现献出一切……哪怕要犯下滔天的罪行，违背你的内心，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


    “就算这样，你也依然信奉神明吗？”奥萝拉直视林恩的双眼，那双蓝色的眼睛中浮现出茫然与不解。现在的他还听不懂奥萝拉的意思。


    这是奥萝拉绝对不会问长大的林恩的问题。


    奥萝拉不再多说，她踏入池内，顺着水流逐渐往下沉，到达了辉光之主的神域。


    跟十年之后的神域相比，这里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奥萝拉走过那条弯弯曲曲的藏在莲花池中的小路，到达了一片银杏树林。


    上一次，林恩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阻拦他们。


    这一次，林恩依然出现了，只不过是从后面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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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来，他急匆匆的喊：“站住！你究竟是谁？这可是辉光之主的神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我都进来了才问这个问题，会不会有些太晚了？”奥萝拉加快了速度，现在的她甩开一个小男孩还是很容易的。这个时期的林恩远比她想象中要弱小很多，她一直以为林恩是那种从小就强大到可怕的人。


    但现在看来，也许林恩的魔力完全来自神明的恩赐，就像她的魔力其实来源于冰雪女王的碎片一样。


    奥萝拉隐约记得冰雪女王提到过，上一次跟辉光之主打赌是什么时候，上一次辉光之主发动战争又是什么时候。总之，辉光之主赢得了胜利，因此她会独自面对一位神明。


    这已经比未来要好得多，虽然她失去了两个队友，但是此刻的辉光之主也没能拥有那把锋利的武器。


    这把宝剑，此刻正在她的手中。奥萝拉想了想，决定抽出这把剑，再一次斩断了挡在前面的迷宫。


    穿越过迷宫，是一条静静流淌的金色河流，河流依然围绕着一座小岛，岛上有一个小木屋——跟她十年后来到辉光之主的神域一样，十年后的这里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的不同则是主人。


    十年之后的辉光之主，披着一张普通人外表的人形，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哪怕是让奥萝拉来，也很难看穿祂真正的实力。


    但此刻，当她看见十年前的辉光之主惊讶的从木屋中走出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那样的战争中，冰雪女王惨败，祂输掉了自己的心脏，失去了很多东西……但跟祂进行战争的您，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明明只是十年前，但现在的辉光之主简直弱的让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听到冰雪女王的名字，辉光之主闭上嘴巴，祂的目光越过了这个穿着黑色长裙，白色长发，看起来十分像冰雪女王的女人，看见了自己这一次选择的勇者。


    他太小了，跑了这么远的距离，他有点疲惫，他擦掉了额头的汗，看向了前方。


    “等等，你不应该在这里！”辉光之主想起来了，祂知道这是谁了，“你绝对不应该以这个形态出现在这里！”


    “不愧是拥有时间权柄的神明，你果然知道我是谁吧？”奥萝拉完全不惊讶，她回过头，看向林恩，“来吧，跟你的神明说再见。”


    林恩想要跑到她身边，辉光之主想要使用神力，但奥萝拉的速度更快，她出现在辉光之主的身后，那把魔剑，此刻正刺穿了辉光之主的心脏，随后她将阿芙拉抽出来，又刺向辉光之主的额头。


    “冰雪女王的力量来源于她的心，那么你的力量来源于哪里？心脏？大脑？”奥萝拉握住阿芙拉，原来这就是魔剑。当它插入神明的身体，会源源不断的汲取神明的力量，储存在自己的剑身中。


    而辉光之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来，甚至无法维持人类的外表。


    “你应该知道，就算失去心脏，失去力量的来源，我也不会死掉的吧？”


    “我当然知道。”奥萝拉露出了微笑。“毕竟，从我决定杀死你的哪一刻起，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再见，辉光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