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降

作品:《她不装人了[废土]

    新历0001年春。


    数万艘指甲盖大小的迷你军舰穿越大气层。高速降落时,舰艇外壳与云层摩擦出细小火星。


    舰艇如翔天降,但是逼格比羊粪还小,羊见了都咩咩摇头,简直不要太低调。


    毫无悬念,β星上,自诩为人类的高调智慧动物并未察觉到异样。


    接近地面时,迷你舰队的舱门轰然打开,数亿病毒和菌株随风飘落,飞到了茫茫大海中,落入农田里......


    在一个亿万富翁打呵欠时落入其口中,在一只青蛙伸出舌头捕食猎物时黏在了它的舌尖上,从全球第一高塔顶端滚到了一盆多肉植物的怀里,被风吹到了一个骑车摔伤膝盖的小胖子的血痂里......


    生存,繁衍,进化。


    ***


    新历0050年秋。


    β星的人们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多地丧尸爆发,人心惶惶!


    整个人类社会如遭雷劫,通货膨胀得厉害,眼见即将要撑破幸存者薄薄的肚皮。地下军火买卖日益猖獗,大小邪教党派林立,火葬场焚烧炉的滚滚浓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往外冒。


    而许家营安全区被莽莽平沙隔绝在外,依旧一派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三叔四姨该鸡娃的鸡娃,各家宝妈该喂奶的喂奶,写字楼里的虾状人类该摸鱼的摸鱼。


    “老板娘!来一盒压缩饼干,一箱纯净水,一把弹簧刀,再加个手电筒。”


    许昀熹的右手“啪”地拍在了柜台上,急刹车站定在了小卖铺门口,还没来得及调匀呼吸就冲着小卖铺老板娘吐出一串连珠炮。


    汗水从她额头的发梢滚落,滋啦一声没入灼热的地板表面。


    扬尘和干涸的水渍湖在城墙上,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味。许家营安全区拔地而起,安全区里屋舍俨然,在荒漠染下一片惹眼的绿意。


    “诶哟你慢点儿,年轻真好,总有用不完的劲儿。”


    老板娘抬头,笑盈盈地瞥了一眼许昀熹,把物资放入塑料袋:“总共三百星币。”


    许昀熹鼓起腮帮子大口呼吸,在腰包里翻找着星币。


    老板娘端详着她的面孔,咧开一口沾着茶渍的老黄牙:“你和你姐姐长得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姐姐许梦桃简直人中龙凤,许家祖坟都得冒青烟了!”


    “那可不?我偶像能不厉害吗?”许昀熹眨巴着澄澈的狗狗眼,扬着笑意接过物资,然后吃了一嘴沙……


    一张缺了角的海报不堪风吹日晒,颤巍巍地落下,不偏不倚糊到了她脸上。


    许昀熹皱着眉扯开海报,姐姐的眉眼映入眼帘。


    【震惊!许梦桃以许家营安全区第一名考入破晓基地!天才少女年仅十九岁!】


    β星惯用的震惊体标题下方是许梦桃身着军装的油彩画,画面中的姐姐英姿飒爽,每一根头发都在风中肆意飞舞。


    海报上,许梦桃用枪指着一个面目狰狞的丧尸,眉头绞死,好像……


    许昀熹脑袋里的乌鸦“啊啊啊”飞出六个无语的黑点,心想,好像哪个缺德丧尸欠了姐姐三亿星币。


    “哇!谁特么画的那么抽象,我姐是个极品财迷好吧,只有谁欠了她债,她才会憋出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表情。”许昀熹挑起一边眉,小声嘀咕。


    她用指腹轻轻拂去海报上的沙尘,忽而想起来,海报已经在许家营贴了整整两年了。


    两年前,十九岁的许梦桃以许家营安全区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破晓基地,于是风风光光拍屁股走人,加入了对抗丧尸的队伍中。


    那是何等荣耀!何等骄傲!


    一时间,许梦桃的名字传遍许家营的大街小巷,天才少女成为传奇。


    印着许梦桃面孔的海报像牛皮癣一样贴满了许家营安全区的各个犄角旮旯,就连半空的飞艇也垂下了竖条符,金鱼尾巴一般在风中摇曳。


    “小宝要向那个姐姐学习哦,争取考进破晓基地!”


    “哎呀,这是谁家闺女羡煞旁人啊?要是我家姑娘也有这么出息,当爸妈的可得享福喽。”


    她是光,是电,是努力成功论的代言人!


    ……


    而今两年白驹过隙,海报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许昀熹今年十七岁,正是爱做中二梦的年纪,比如成为指挥官统领大军穿过野地,又譬如穿越为丧尸之王召唤丧尸嘎嘎乱杀。


    然而天不遂人愿。


    和姐姐那颗耀眼的钻石相比,她就是一颗路边随处可见的鹅卵石,各方面表现平平无奇。


    除了荣获寻欢作乐第一、吐槽叭叭第一、撩拨良家少男第一等“荣誉”称号,许昀熹在正轨上就像一列慢吞吞老式火车,所有成绩都是中位数。


    作为纯天然的对照组,每当提及许梦桃这个天才少女,许昀熹也常常混入了人们茶余便饭的谈资中,混着饭菜渣滓留下零星的一点名气。


    “你说,为啥姐姐许梦桃那么优秀,妹妹许昀熹却八竿子打不出一点水花?”一个老汉翘脚摇着蒲扇,一只眼睛窥视着许昀熹。


    “龙生九子,九子不同嘛!许家的气运都被许梦桃占尽了,哪里轮得到妹妹?”老妪用玄学精准分析。


    老汉咂舌:“这个小娃娃也忒可怜,一辈子都得活在姐姐的阴影下喽!”


    许昀熹哼着小调往家走去,听到风凉话脚下一滑,心里却闷哼了一声——


    没有人能离间我们的关系,谁让温柔又强大的姐姐是我的爱豆呢?


    “总有一天我会追上你的步伐。”许昀熹小心翼翼地叠好海报放入怀中。


    “老妈,我买物资回来啦!”许昀熹看见母亲在门外等着自己,蹦跳着跑了过去。


    “走慢点,给你摔了你就知道疼了。”母亲牙疼地说,“物资都买齐了吗?”


    “买齐了!”


    许昀熹半蹲下来打开塑料袋清点物资,就在这时,一声惨叫蓦地在不远处响起。


    仿佛是一曲前奏,嘶哑的惨叫声紧随其后,此起彼伏冲撞着许小熹的耳膜。那声音实在是尖锐可怖,似乎穿透了耳膜震得神经也跟着发颤。


    许昀熹心脏狠狠一跳,转头寻找声源,冷不防被逃难的人群撞翻在地,屁股好像裂成了三瓣。


    “疼疼疼……”


    许昀熹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却见人群像野马大草原迁徙一般往自己这边涌来。


    “丧尸!丧尸来了!”


    人们表情扭曲,声音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走音。


    许昀熹僵在原地,半晌才被急忙赶来的母亲扶起,拽着胳膊往西大门方向跑。


    没有丧尸来袭预警,没有城门攻破警报,丧尸潮难道是在安全区内部爆发的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昀熹总感觉事发蹊跷。


    旺盛的好奇心作祟,许昀熹回头一瞥让人闻风丧胆的丧尸到底长什么样,随即脸色一黑:“艹!”


    她面如菜色地抓住了母亲的胳膊,肌肉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


    方才回眸一瞥,许昀熹便看到一个丧尸关节错位扭成麻花,它迈着内八腿,踩着芭蕾似的舞步闪到人群后沿,张口就咬下了那个说风凉话的老汉半个脑袋。


    这个景象把许昀熹吓得七窍幽幽,三魂荡荡,肾上腺素飙升到了仪表盘顶端。


    她一手提着物资一手拽着母亲,一股脑冲到了人群最前面。


    变故来得太突然,驻扎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乱地套上了防护服,拾起生锈的手枪突突乱射,拿起弹药往丧尸群里胡乱扔。


    慌乱之间,驻扎军套不上防护服的有,防护服套反了的有,子弹走火自损八百的有,总之场面十分滑稽搞笑。


    他们平日酒醉金迷,在撩妹上造诣极深,登堂入室,在战斗方面简直像是低能儿,除了摇旗呐喊几乎没什么本事。


    等他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丧尸已经快要蚕食了半个许家营安全区!


    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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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里啪啦砰砰砰!


    手榴弹四处炸起来,也不知道炸到的是丧尸还是人,估计二者都有,毕竟许昀熹听到了两种不同的惨叫声——


    丧尸惨叫是短促的“呀!”或者“嗷!”


    人的惨叫声是“啊啊啊啊啊!”


    尾音拖得很长。


    许昀熹余光瞥见驻扎军抬起机关枪朝着丧尸群扫射,逃难队伍末尾的无辜躺枪人士血液四溅,染得地面一片红紫。


    墙面上,许梦桃个人崇拜的海报被扫射得千疮百孔,火焰在她的脸庞上熊熊燃烧。


    许昀熹捂紧了怀里的海报。


    “别怕!我们是守军,我们会守护群众安全!”一个领头人站在楼顶对天开了一枪,喊破了嗓子。


    他成了很好的定心丸。


    是啊,还有守军,还有长枪短炮热武器,咱就说有什么好怕的?


    人们心中的巨石稍稍放下了少许,觉得自己活命的几率又翻了一番。


    可是下一秒,那个领头人就被飞扑上来的丧尸撕成了两半,鲜血飞溅,像忘记关上的花洒。


    场面尤其少儿不宜。


    未成年人许昀熹的心灵受到了极大震撼。


    恐怖的气息笼罩了整个许家营安全区,死神本来在耳边低语着,现在放开了声音开怀大笑,尖锐的嗓音很快击溃了人们的心理防线。


    许昀熹没有再回头,只是拽着母亲向着丧尸稀少的地方跑去,甩开了避难者人潮,毕竟丧尸嗅着人味追击避难者,人们聚集在一起的地方才是最为危险。


    回家之路已经被丧尸封死,两人就近钻进了一户小卖铺的卷帘门里。小卖铺老板等两人进来后迅速合上了卷帘门,把丧尸的叫嚷声关在了门外。


    商铺里还聚集了十来个避难者,许昀熹找了个空隙坐下,长呼出一口气,现在暂时安全了。


    安全了……吗?


    “砰砰砰!”


    丧尸的砸门声此起彼伏。


    铁质的卷帘门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个鼓包,丧尸破坏力惊人,眼见即将突破防线。


    此后一阵机关枪扫射的声音响起,门外的丧尸嘎嘎惨叫一轮后没了动静,看样子是全灭了。


    经过一轮火力全开,断臂残肢的丧尸躺在地上,和逃难的人群保持了一段距离。


    守军呼了一口气,缓缓放下心来,甚至生起了劫后余生的优越感。


    这就消灭了吗?


    哈哈哈丧尸也不过如此,看着可怕其实怂包,砰砰一下就掉脑袋了!


    小卖铺老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丧尸声音渐次消停,便拉开卷帘门一角伸出头去探探情况。


    许昀熹见他头才探出去,血浆就喷射进了卷帘门里,地上赫然一片扇形血泊,而小卖铺老板已经被巨力拖了出去,顷刻间就难觅踪影。


    刺耳的尖叫声在小商铺里尖啸回荡,许昀熹离铁门最近,赶忙落下卷帘门。一只丧尸的手被卷帘门碾断,在小商铺里蹦蹦跳跳。


    许昀熹迅速用小刀把丧尸手叉住,把卷帘门拉开一条小缝隙送了出去,然后猛地拉下门。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人们的目光聚集到许昀熹身上,然而……左思右想愣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是……”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天才许梦桃的妹妹。”


    “这是那个谁谁谁……哎呀,没有印象了。”


    “许昀熹。”


    她回首报上大名,伸手抬了抬并不存在的墨镜。心里却大声嘀咕:我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在卷帘门外的垛口,守军们紧绷的弦刚刚松开少许,就被回弹的力道震得心口发麻,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业已爆头的丧尸咔咔扭动着四肢,竟然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又继续甩着胡炫舞步冲着逃难的人群扑来,跳几步还单脚着地转个圈,动作优雅又滑稽。


    怎么……回事?


    爆头也不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