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比赛(二)

作品:《她不装人了[废土]

    群众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空气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四下死寂一般的沉默。


    孟安感到裤子一阵湿热,索性一把抓住手|枪,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额头,歇斯底里地怒吼:“你开.枪啊!你不是存心要逼死我吗?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议员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但他没有忘记孟安也是联盟权贵,便将手.枪放了下来。


    “比赛继续。”联盟议员冷声说。


    孟安冷静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议员开的这一枪是给自己看的。


    他坐在这个位置,就算不吃羊肉也会空染一身膻。


    人类联盟管辖下的各个军事基地分布相对分散,在对抗丧尸的五十年间,不少基地逐渐演变成了地方武装团体,看似服从人类联盟统一指挥,实则各怀鬼胎控制着地方命脉。


    这几年来,破晓基地的军事力量日益膨胀,眼见有反叛的苗头,人类联盟就派遣了议员来探查破晓基地的具体情况,并确认孟安的服从性。


    在群众看来,这是一场闹剧。


    伟大的孟安需要成为终止闹剧的那个人。


    伟大的孟安需要言辞拒绝作威作福的联盟议员。


    伟大的孟安需要制止这场不平等的比赛。


    只有孟安知道,自己只能把这场险象环生的闹剧进行下去,他需要证明自己对人类联盟统治权的绝对忠诚,在合适的时机汪汪叫两声。


    他冰冷的目光剐到了钟玄度身上,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少年又搅了局。钟玄度赢了,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联盟议员和蔼地看着钟玄度。


    可是钟玄度连正脸也没有给他,反而孟安替他回答了:“他叫钟玄度,是正无缺一手提上来的苗子,据说可以识别母株感染者……”


    联盟议员打断了他,灼灼目光依旧注视着少年:“你愿意效忠于中枢基地吗?”


    孟安心中一凛,感情这大官是想挖人啊?便在一旁解释道:“这个……他是正无缺提拔的人……”


    钟玄度这才将冰冷的视线落到看台上:“我拒绝。”


    他嘴唇翕动着正要开始讽刺对方时,忽然瞥见孟安摆着苦瓜脸冲自己摇了摇头,蓦地意识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我永远效忠于人类联盟。”


    联盟议员叹了一口气,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正无缺的人他不敢动。


    连一个少年都动不了,这让他感到很憋屈。


    “很好,你叫钟玄度是吧,既然你效忠于人类联盟,下一场战斗你来。”联盟议员阴阳怪气地说。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卧槽,人类联盟那些混蛋这是故意刁难人是吧?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个少年伤得很重,浑身都是血,这不是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吗?”


    “啧,一群睚眦必报的小人,看我们不反了!”


    “钟玄度还怕他?他在刚才那么极端的情况下都赢了,那可是丧尸武器啊!他一个凡人战胜了可怕的丧失武器,第二场那不得再给我们赢一局!”


    说话间,中央派遣的第二个挑战者已经就位,这是一个两米高的壮汉,肌肉寸寸暴起,浑身披坚执锐,估摸着丧尸咬上一口都得崩了牙。


    钟玄度抬眸看向高台,见孟安对自己双手合十摇了摇头。


    他兀自笑了起来,他明白孟安的意思了,这场比赛他必须输,如果继续赢下去,那就是对人类联盟统治权的挑衅。


    他忽然觉得很荒谬,他得输,还不能输的太难看。


    对于他而言,这种“战斗”没有什么意义,对抗丧尸不是靠肉搏,可是他却偏偏代表了整个破晓基地的脸面,他还必须把这份脸面踩在地上蹂躏,把破晓基地的荣誉扔到臭水沟里。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许昀熹,心想:如果我也能和她一样死皮赖脸就好了。


    【唔,有丧尸手臂在手,钟玄度胜算不小。】盛年分析。


    许昀熹点头,那个肌肉男不会是丧尸手臂的对手,只是隐隐担心以钟玄度的伤况,恐怕撑不到比赛结束。


    可是接下来钟玄度却呼唤了一个人名,只见一个浑身衣服打印着收款码的男人走上擂台,臂弯里扛着一个金属大筒。


    少年把丧尸手臂放到了金属器皿中,于是中年男人抽着烟,把丧尸手臂扛到了台下。


    钟玄度放弃了丧尸武器。


    “给我一把刀,我应战。”


    钟玄度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迹,冷眼看着台上的联盟议员,两行血泪在双颊勾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仿佛原始部落捕猎前用红泥混合羊油在脸上抹的脸绘。


    台下的群众再次人声鼎沸,高呼着钟玄度的名字,嗓门震天响。


    许昀熹差点咬到舌头:“他居然要放弃丧尸武器?”


    盛年也操控着她摇了摇头:【我真的看不懂你们人类,把成功的砝码弃如敝履,非要自讨苦吃。】


    联盟议员不舍地从狐皮刀鞘里掏出自己珍藏的小刀,刀身修长流畅,刀柄镶嵌着翡翠和鸟羽。


    可是小刀弄脏了可以扔掉,这场战斗错过了就没有了。


    联盟议员咬了咬牙,冲着钟玄度把精雕细琢的小刀扔了下去。


    钟玄度用左手接过小刀,在手指上旋转了一圈,适应了一下手感。


    他将目光投向前方,眼前那披坚执锐的壮汉已经奔跑到了五步之遥,一手执盾,一手握剑,煞是威风。


    钟玄度盘算着接下来的战斗策略——


    他要把双手举过头顶吗?可是才活动了一下右肩,镶嵌着子弹碎片的手臂就传来一阵剧痛,右手根本无法动弹,他连举手投降尚且都做不到。


    他觉得自己从没有打过那么棘手的战斗。


    他余光里看到顾礼老师横着一对三角眼看着自己,却不似其他民众一般挥舞着拳头,而是抱着手臂紧紧抿着唇。


    换做平时,顾礼老师一定会嚷嚷着“荣誉高于一切”的论调,可是今天却异常沉默。


    对方的利剑突突刺来,钟玄度闪身躲开。


    接连过了四五个回合,钟玄度都在闪躲,连招架都没有,只要有机会就拉开距离,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壮汉几次攻击都被对手躲得远远的,怒火中烧,露出了破绽,钟玄度瞅准了时机在壮汉腰侧没有覆盖盔甲的地方划了一道裂口。


    壮汉吃痛举起盾牌回击时,钟玄度已经蹿到了远处。


    怎么才算输呢?


    钟玄度思忖着,攻击还会接连不断,直到他失去意识筋骨寸断,联盟那些人才会善罢甘休。


    或者……


    赖皮大喊“我认输”呢?


    他想起了顾礼老师的目光,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破晓基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怎么能轻易认输?


    破晓基地颜面何在?


    转眼间壮汉已经举剑劈来,钟玄度抛开思绪,抬起小刀格挡,随后变刺为削,欺身上前,小刀直逼对手咽喉。


    眼见小刀即将划破壮汉的颈动脉,钟玄度陡然调转刀头,“当啷”一声脆响,小刀撞击在了盔甲上,手臂传来一阵麻木的钝痛。


    壮汉抓住了少年的破绽,盾牌拦腰横扫而去。


    钟玄度躲闪不及,腰部重重挨了一下,飙出了满口血箭,连退数步才趔趄站稳。


    壮汉趁势削出击剑,落到对手的腿上和手臂上,意图让对手丧失行动能力。


    这几次攻击得手得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少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转眼间身上就裂开了几道骇人的豁口。


    眼见少年即将颤巍巍地摔倒在地,壮汉把厚重的盾牌兜头砸向他的脑袋,试图予以致命一击,却不料少年猛地蹿到了自己背后,尖锐的小刀削断了他的脚筋,壮汉没有站稳,用盾牌作为支点单膝跪在了地上。


    壮汉心里骤然收紧,绝望的念头攫住了他的呼吸——


    他是中枢基地地下城的□□,借着一场场拳赛得来的打赏,养家糊口了许多年岁。


    可是他的孩子病了,需要手术费,他拿不出来。


    当他焦头烂额筹钱时,高高在上的议员俯身握住了他的手,说你愿不愿意为我一战,如果你赢了,我可以给你十倍的报酬。


    他感激涕零,心想议员真是他生命里的贵人啊,便果断一口应下。


    可是现在他的脚筋断了,他不得不和这个职业划上句号,可是家里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孩都还等着他……


    我不能输,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不能输。


    战斗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民众的叫嚣声愈演愈烈。


    高台上的两人都脸色五光十色,各怀鬼胎地注视着台下的场面。


    钟玄度乘胜追击,眼看小刀即将刺向对手头颈的要害之处,他猛地收了力,小刀划开了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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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皮下组织,没有深入血管。


    壮汉陡然举剑回刺,“扑哧”一声刺穿了少年的腹部右下侧的位置。


    紧接着盾牌兜头砸来,钟玄度举起手臂格挡,可惜力量悬殊,这一挡用处甚微,他感觉自己像被千钧铁锤击中一般,肋骨和五脏六腑挤压破裂。


    盛年仍然操控着许昀熹的躯体,忽然发现宿主脸颊湿润,眼角流下了一行热泪。


    宿主的心弦听起来很难过。


    为什么看到那个少年受伤,宿主会这么伤心?明明受伤的又不是宿主,宿主在难过什么?盛年感到费解。


    【他糟蹋了你最喜欢的小猪发夹,处处挤兑你刁难你,他现在被打,你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你为什么流泪呢?你不是恨他吗?】


    “我不恨他了……我不恨他了……”


    许昀熹尾音稍着哭腔:“盛年,放我上去,我要宰了那些乌龟王八蛋。第一场比赛的参赛者,本来是我才对。”


    【……】盛年没有一口严词拒绝,也没有放开身体控制权。


    钟玄度被厚重的盾牌击中,握着小刀的手撑着地堪堪刹住了步伐,转眼间壮汉已经咆哮着跑了过来,将利剑向他的咽喉削来。


    孟安焦灼地注视着台下的场面,迟疑着没有终止这场胜负分明的比赛。


    他心里活动很丰富——


    如果少年真的是丧尸母株,为什么不暴起咬人?


    如果他真的是人类,那么他的死对基地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手臂使不上力来,钟玄度咬牙举起麻木的手臂勉强挡住这一剑,而精致的小刀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他的胸口也被利剑划开了花。


    头顶的盾牌正轰然落下,钟玄度似乎看见自己头骨碎裂,脑浆四溅的景象。


    可是铜盾在他头顶一寸的地方颤巍巍地停住了。


    “我大儿子……也和你差不多大,还在上学呢……”


    钟玄度一愣,听到男人在自顾自地嘟囔着。


    紧随其后,盾牌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他的下颌骨上,钟玄度感觉脑子一震猛烈的震荡,颓然倒在了地上。


    视野逐渐模糊,钟玄度余光看见高台之上——


    一人咧着一口黄牙哈哈大笑,另一人则捂着心口呼出一口气。


    我的任务结束了,钟玄度安心地想。


    耳膜“嗡”地充满了血,耳畔嘈杂的叫嚣声已经听不见了。


    他恍惚间记得自己被抬走,世界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模糊……


    “啪!啪!啪!”


    联盟议员满意地鼓了三下掌,而孟安的脸色一片惨绿蜡黄。


    他那铁石心肠裂开了一条缝,名为愧疚的小草从缝隙里钻了出来,探头探脑地试探着他的良心。


    少年为了基地成了这副模样,他如果还冥顽不灵地怀疑钟玄度是丧尸母株感染者,那么他还有良心吗?


    而且……


    如果他提前叫停比赛,提前宣布胜负,钟玄度是不是就不会伤成这样?


    他想起自己送到中央那边当“质子”的宝贝儿子,心里就一阵绞痛——


    如果是他的儿子,他愿意让儿子参与这种无意义的战斗吗?他愿意儿子满身满脸都是血吗?


    那必定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里舍得呀!


    可是转念一想,他的儿子现在也仍然寄人篱下,在黄金窝里充当着中央约束他的棋子,更是浑身爬了一万只蚂蚁一般不自在。


    在群众愤恨滔天的叫嚣声中,联盟议员吹了一声喜悦的口哨,派出了第三个参赛者。


    这是一个铁锁锒铛的女性,她嘴上套着铁质的牢笼,四肢都束缚着铁环,像是一头被关押许久的凶兽,一见到人,嘴里就生理性地淌下了唾液。


    可是她的举措却好像一只受惊的鹿,步步后退着,满脸无助地望着四周嘈杂的人们。


    “为什么要套上嘴环,那不是给猎犬套在嘴上防止伤人的玩意儿吗?”


    “这……这女人还是个人类吗?”


    “我看是监狱里穷凶极恶的罪犯吧!啧啧,联盟那些人还真不要脸,罪犯都拿来剥削干净!”


    “忘了和你介绍,这位才是我们中枢基地的最新武器。在人类文明的几千年进程里,我们伟大的智人驯服了猪牛羊,今天我们发现丧尸也是可以驯化的!”


    联盟议员冲孟安骄傲地夸耀着,手势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