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范迎的目光后，八奇文的视线有些闪躲，但瞥见一旁的两个跟班后，他似是找回了信心。


    “真被我说中了？”


    八奇文语气讽刺：“念在同学的份上，要不要我推荐你一些工作，比如给我家的狗洗澡？”


    “八奇文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秦教授声音冷了下来。


    “教授，我可没有违反任何的校规。”


    八奇文依然看着范迎：“我只是在给找不到工作的同学推荐最合适她的岗位。”


    一阵轻笑突然响起，秦教授和八奇文三人的视线一同落在了范迎身上，范迎笑了几声后才停下。


    八奇文的脸色变得一片漆黑：


    “你在笑什么？难不成你不想毕业了吗？现在你也没有重新申请新的公司了，求求我，我还能给你毕业的机会。”


    “意外之财总是特别让人惊喜，比如恰好能够充当星际列车费的offer赔偿金。”


    范迎的嘴角依然扬起：“又比如一个内部举报的机会。”


    在范迎的注视下，八奇文的瞳孔开始收缩，似是范迎被点破了关键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


    像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惶恐，八奇文的音调升高：“什么内部举报，你连星际联合公司的一员都不是，哪来的内部……”


    “公司外的人不可能知道新员工入职测试的结果。”


    范迎打断了八奇文：“那么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


    八奇文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的低等公民，我自然有途径了解这些。”


    范迎轻声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了解’的途径？我猜和人资部有关？”


    当范迎提到“人资部”的时候，八奇文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哼，我决定反悔了，即便你求我，我也不会给你工作。朱亘版，梁抚河，我们走。”


    就在八奇文转身的瞬间，范迎的余光瞥见他的手腕闪烁了一下，她马上想起星际联合公司的三次AI乱流出现的征兆。


    “你的手环……”


    八奇文半侧过身，晃了晃手腕：


    “怎么？羡慕我的手环？这是A级的公民才能拥有的手环，自带强大的防护功能，和你那种统一发配的手环可不一样。”


    范迎咽下了提醒，毕竟八奇文的手环“自带强大的防护功能”，想必能够威胁性命的AI乱流也不在话下。


    待八奇文离开后，秦教授一脸担忧望向范迎：


    “你真的在入职测试里淘汰了？G级的处境确实不容易，我之前的邀请还是有效的，你可以留在我的实验室。”


    “谢谢你的好意，教授，但是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实验室的工作。”


    实际上，范迎对秦教授的邀请曾经心动过。但是在秦教授实验室完成毕业论文的那一段时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哪怕她的实验结果是优秀，实验室的人依然排斥她，甚至连推荐她的秦教授也受到了牵连。


    范迎说：“而且我已经成为了星际联合公司的正式员工。八奇文只是拿到了一个错误的信息。”


    “太好了。”


    秦教授无框眼镜后的的眼睛露出笑意：“为了庆祝入职，我请你吃饭，我记得你喜欢吃奇怪的东西，对吧？”


    “应该我请您吃饭……”


    秦教授故作严厉：“你连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拿到手吧，而且星际联合公司那个星球物价也很高吧。我不想听到我的学生穷困潦倒得饭都吃不起。”


    “星际联合公司包吃包住的。”


    秦教授认真道：“那你更应该好好存钱。等你真的功成名就，老师等你请回来。”


    一股暖流在范迎的心底流淌，这样纯粹的关心，她只从秦教授和冯苏听到。


    那个时候的她还没恢复上一世的记忆，总是凭借直觉行事。冯苏也总会无奈看着她惹出的麻烦，帮她收拾残局，但是语气中的关心和秦教授一样。


    ‘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边怎么办呢？’


    这已经是冯苏失踪的24天，她接下星际联合公司CEO的offer的第17天。在这17天里，她一直拐弯抹角向小有打听，只得到“权限不足”的回答。


    而在公司里，也没有人察觉到冯苏失踪的事实，或者事情被高层掩盖了。


    他明明是最瞩目的星际联合公司的CEO，为什么会突然失踪，还突然把CEO给她，只留下一个AI助手。


    秦教授问：“还剩下几项资格审核？等你处理完和我一起去停车场。”


    秦教授的声音拉回了范迎的注意力，她对上秦教授关心的眼神：“好，秦教授。”


    一系列的资格审核结束后，天色已经变暗，范迎和秦教授一起走向了停车场。她却发现停车场一角被围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看什么看？”


    八奇文那阴郁的声音响起：“我的星梭识别出现故障而已？”


    紧接着是朱亘版和梁抚河的应和。


    “大哥，他们肯定是羡慕你的新星梭。”


    “毕竟这个星梭是今年的最新款。”


    人群渐渐散去，范迎终于看到早该离开的八奇文正气急败坏站在一辆豪华的星梭前。


    “废物星梭，居然连我的手环都识别不了。”八奇文说。


    当八奇文把手环放在星梭的识别区时，星梭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声，停车场的人再次把目光放在八奇文上。


    “他们是不是想要偷星梭？”


    “看起来不像，星梭和手环绑定，就算偷了也开不了。”


    私人星梭和她上一世的汽车很像，一般通过手环开启。一旦手环识别错误，便会出现八奇文身前的状况。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星梭的识别也会出问题。”


    秦教授的声音拉回了范迎的注意力，她打开了星梭门：“先坐进来吧，等会就会有守卫来处理那个学生的事。”


    范迎坐入了秦教授的星梭，透过秦教授星梭的玻璃窗，范迎看向星梭的闪烁的红色警报灯。


    她想起了八奇文闪烁的手环。或许并不是星梭识别出了问题，而是八奇文的手环……


    “这一次吃饭，我想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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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介绍一下联盟。”


    秦教授的星梭面板突然闪了一下，秦教授疑惑道：“能源不稳定？但是我昨天才充满了……”


    秦教授的手伸向星梭面板，想要查看面板的详细事项，闪烁的面板在她的手投下了一明一灭的影子。


    闪烁。影子。


    这两个词语划过范迎的脑海时，她下意识扑向秦教授，把秦教授压在身下，避开了闪烁的屏幕光线。


    “范迎？怎么了？”秦教授惊讶道。


    范迎还没来得及回答秦教授，她的视线投向了屏幕，它依然在闪烁，然后一个熟悉的形状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蜘蛛影子。”范迎低声道。


    蜘蛛影子落在了秦教授原本的位置，如果范迎的反应再晚一些，秦教授就要“落在蜘蛛的手中”。


    “这是系统出错？”秦教授的声音颤抖，“不对，这是AI乱流。”


    “教授，车上有布一类的东西吗？”


    范迎望向蜘蛛影子，它似乎并不满意猎物的逃走，影子逐渐扩大，丝线影子慢慢向她们延伸。


    “拿，拿我的围巾。”秦教授马上道。


    范迎缓缓从秦教授的身上取下黄格子的围巾，趁着屏幕变暗的瞬间，她马上把围巾放在了屏幕上。


    当屏幕被笼罩后，车内变得一片漆黑，但是此刻的漆黑更加令人安心。


    范迎凝视着围巾：“教授，这样的AI乱流在学校里出现过吗？”


    “这是第一次。”秦教授冷静了下来，“多亏你反应快，立刻找出了关键的破解方法。”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AI乱流，我在……”


    “建议您停止和秦教授的交谈，AI乱流已经在停车场蔓延。”小有的声音在范迎的耳机响起，“现在已经出现了人员的伤亡。”


    范迎抬起头，除了秦教授这辆一片漆黑的星梭以外，停车场的星梭都在闪烁。无数交叉的蜘蛛影子落在了地面，落在了人类的身体上。


    “教授，麻烦通知守卫马上封锁这片停车场。一定要强调完全的物理隔离。”


    说完，范迎推开了星梭的门。


    “好，我马上通知。”秦教授的声音变尖，“范迎，别下车，外面很危险。”


    范迎回头望向秦教授，笑了一下：“不要离开这辆星梭。”


    然后在秦教授瞪大的眼睛中，范迎合上了星梭的门。


    停车场已经一片起伏的惨叫，人们在蔓延的影子中瑟瑟发抖。和出现在生产部的蜘蛛影子不同，停车场的蜘蛛影子更像是一楼大厅的BUG，人类才是更偏爱的对象。


    ——也更像她AI战争时的敌人。


    “比在星际联合公司的时候蔓延的速度更快。”


    范迎皱起眉，距离她上车不过几分钟，但放眼望去，星梭的车灯都在一明一灭。


    “这是合理的，我一直在监控星际联合公司。哪怕有人强行干扰我的监控，AI乱流的行动都会有所限制。”小有说。


    “但也代表着这里的AI乱流更加粗心。”


    范迎的目光投向远处：“他还一直提示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