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幕布下的东西映入范迎的视野时，她情不自禁往前踏了一步。


    “这是……”


    熟悉的笔触、锋利的线条，她的手下意识伸向这一幅画。


    当玻璃上的冰冷从指尖传来时，她才清醒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范迎转过头，只见谷逸仙脸上露出了得意：


    “看起来你认出这幅画的主人了。我还以为需要一番介绍，毕竟知道冯苏先生擅长绘画的人并不多。”


    谷逸仙松开了手，幕布重新落下，盖住了油画的内容。


    当看到谷逸仙的“奖励”是冯苏的油画后，范迎就知道她一定要拿下这份奖励。


    范迎的目光落在谷逸仙那轻浮的笑容，她只在AI乱流结束的时候透露了一句冯苏的评价，这个人就直接拿出冯苏的油画作为奖励。


    要知道池元生也只是把冯苏的油画当作激励整个部门的奖品，而谷逸仙却轻飘飘地直接送出了一幅。


    “谷主管的谢意比我想象得更认真。”范迎说。


    谷逸仙笑眯眯：“我们的代言人也太客气了。您所做的完全比得上这幅画的价值。当然我也希望这幅画能够见证市场部和您的愉快合作。”


    范迎再次望向盖在冯苏的画上的幕布，既然收下谷逸仙这幅画，她要把代言人的事情认真放在心上了。


    就在她看向谷逸仙想要回答时，一道尖锐对男声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就是你这个卑鄙小人毁了一切，难怪你会突然靠近我还想要毁掉我的手环。”


    范迎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旧代言人一脸气冲冲朝她走来。


    “你肯定早就想取代我，对吧？还特意往我的手环投入AI乱流，然后理所当然地获得所有人的崇拜，你……”


    还没等旧代言人走到范迎的面前，他便被顾梧桐扣住了肩膀。


    顾梧桐看上去力气并不大，单手按在旧代言人的肩膀后，旧代言人马上就动弹不得。


    “抱歉，主管，范迎小姐，我一时疏忽，让他跑出来了。”


    顾梧桐轻轻地瞥了旧代言人一眼，旧代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嘴唇颤抖，一言不发。


    顾梧桐松开了旧代言人的肩膀，轻轻拍打了几下，旧代言人脸色变得苍白。


    顾梧桐望向范迎：“范迎小姐，能否把他的手环交给我进行深入的调查。”


    当范迎递给她旧代言人的手环时，她瞥见旧代言人眼里一片渴望却不敢说话。


    “请回去您先前的房间。”


    顾梧桐的声音没有一丝警告味道，旧代言人却像是被鞭打了一下，连再看范迎一眼都不敢，乖乖跟在顾梧桐身后离开。


    谷逸仙说：“请不要把这个人的话放在心上。若没有您的及时救场，这位代言人……这位曾经的代言人可要给我们市场部带来不少麻烦。”


    真的吗？范迎收回落在旧代言人身上的目光，对上了谷逸仙那轻快的目光。


    在早已知晓这一切事情都会发生的前提下，谷逸仙真的没有做出其他布置？


    范迎没有忘记，在一切爆发之前，谷逸仙对她做的“轰动”口型。


    尽管二人只是隔着半米的距离，范迎却看不穿谷逸仙的想法。


    放任事态恶化，事后毫不犹豫给出价值匪浅的奖励。


    他为的是什么。


    “我不耽搁您的时间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一定很疲惫了。”


    谷逸仙依然是一脸轻松：“我们可以在以后的时间里再慢慢畅谈您和市场部的合作。”


    范迎点点头，然后走到冯苏的画旁，意外发现这幅画格外沉重。


    “需要我帮您搬动这幅画吗？您目前住在哪里呢？我可以让我的司机送你一程。”


    谷逸仙的话在范迎的耳边响起，范迎马上回答：“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请不需要客气，冯苏先生的画搬运起来并不方便。”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


    具体来说，她就住在公司的9楼，甚至都不用经过公司的门口。


    当然这一切她都不能和谷逸仙说，她只能在谷逸仙友善的帮助下，推着冯苏的画进入了普通的电梯。


    似乎考虑到范迎在电梯的位置不方便按按钮，谷逸仙甚至帮她按下了一楼大厅的按钮。


    范迎盯着亮起的一楼按键，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一楼大厅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多了。利用冯苏的油画挡住她的脸，她这个临时更换的代言人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然后没人关注的时候进入能够通往9楼的奢华电梯，回到9楼研究这幅画。


    就在范迎思考如何在一楼大厅里转移冯苏的画时，谷逸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记成立日的活动还没结束，如果你这个时候出现在一楼大厅会很麻烦。”


    一只纤长的手指停留在1楼的按键，1楼的按键熄灭后，手指移向-1楼的按钮。


    “地下停车场会更方便。”谷逸仙说。


    “谢谢。”


    “最后祝愿范迎小姐周末愉快。”


    电梯即将关闭的一瞬间，谷逸仙一脸不经意地提起了年终会议：


    “在12月15日的年终会议，公司所有的高层人员都必须出席，不知道多日不露面的冯苏先生会不会出现呢？”


    谷逸仙带着轻浮笑容的脸消失在电梯的缝隙中，电梯中只剩下范迎和盖着幕布的画。


    “小有，你知道年终会议的这个规定吗？”


    空荡荡的电梯中只有范迎这一句话的回音，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


    范迎倒映在电梯门上的表情模糊不清，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叮。”


    随着电梯的铃声，电梯门打开了，范迎原本在电梯门上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地下停车场一片寂静清冷，一楼大厅的喧闹似乎与地下层毫不相关，只能听到范迎的脚步声和油画架子滚轮滑行的声音。


    她推着沉重的油画，离开了这一台电梯，而她的身后，另一台布置奢华的电梯无声开启。


    当范迎和冯苏的画重新进入这一台电梯的时候，奢华的电梯门关闭，9楼的按键自动亮起。


    “是的，按照公司的规定，公司高层必须出席年终会议。”小有的声音在耳机响起。


    “冯苏已经失踪了31天。”


    范迎的声音冷漠，仿佛说的是和她不相关的人的事情：“那么冯苏要怎么出席这个会议。”


    自从第一天进入公司后，她就再也没有和小有提过冯苏的失踪。


    她潜意识里认为只要她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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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这件事，冯苏便不是失踪的，只是和过去的五年一样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罢了。


    “请您不需要担心这个事情……”


    耳机里小有那和冯苏一样的声线，却让范迎无比烦躁，她冷声喝道：


    “在9楼办公室里，你不用隐藏自己了，用文字形式回答我。”


    范迎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了。


    属于CEO办公室的黑白二色布置，依然和范迎初见时别无两样，只是多了一些范迎的物品和一个盖着幕布的油画。


    听从范迎的命令，耳机一片寂静，只是在她经过的路上，亮起一片片的字体。


    “关于年终会议……”


    “……冯苏先生……”


    范迎把谷逸仙赠予的油画推到另一幅画的旁边，她掀开幕布，目光执着地停留在油画的表面，没有理会一旁浮现的文字。


    这幅画里果然也有羽毛，和另一幅画一样都藏着冯苏留下来的信息……


    油画表面光滑的玻璃上凭空反射出一行字：“您不想讨论和冯苏先生相关的事情吗？那么我会调整以后的对话模式。”


    ——某一个聪明的AI利用了光线反射的原理，在她的身后投下了强光，并且以翻转的形式呈现，让她可以清晰看到它的话。


    范迎转过身，目光落在背后那一行翻转的文字：“那么你能告诉我，冯苏现在在哪里吗？”


    翻转的文字消失，文字再次出现时，变成了一行正常显示的文字：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冯苏先生如今身处何方。”


    “那么这个话题也……”没有讨论的必要。


    最后的几个字哽咽在范迎的喉头，她想要像往常一样，以漫不经心的语气和小有说话，却发现她做不到。


    进入公司后，她以一个无人知晓的未来CEO身份执行一个“小白CEO计划”，唯一的“盟友”回复最多的话是“权限不足”。


    而她所最在意的事情始终看不到影子，冯苏为什么要让她成为星际联合公司的CEO。


    更重要的是，当初为了让她不被最强大的AI发现，冯苏封锁了她的能力，现在为什么又在引导她解开能力。


    她的敌人已经再次找上来了吗？


    然后，他现在在哪里。


    范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后，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微笑：


    “反正今年的年终会议也和我这个未来CEO没有关系，我现在的进度也只是……”


    “您目前掌控生产部的进度为73%，掌控市场部的进度为40%。”


    范迎压下内心的情绪，继续若无其事道：


    “进入市场部的楼层时，你好像说过进度超过100%，我的权限提升了。”


    熟悉的烟花在屏幕上炸开。


    “您的进度远超我的计划，总和达到100%后，您掌握了一项新权限，公司监控器的控制权。”


    “公司监控器的控制权？”范迎喃喃道，“这个权限……”


    手环的震动打断了范迎的话，屏幕弹出还在医院里的从菲暖的信息：


    “范迎，我的主治医生向我推荐了一个AI治疗法，但是需要进行手环的深度连接。听起来超级可怕。”


    看到从菲暖的消息后，范迎下意识从口袋里拿出了八奇文的手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