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斯斯，这个地方你还有问题吗？”范迎问。


    “没有。”尚斯斯摇摇头。


    范迎看了看时间：“先休息一下吧。”


    尚斯斯点点头。


    范迎松了一口气，她对于这份兼职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她开始能够慢慢地从尚斯斯的沉默中读出真正的含义，回答得很快就是真心的，回答得很慢就是不确定。


    她的目光落在窗户上，窗户看上去是透明的，然而她看的并不是街道的场景，而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


    尚斯斯的家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处处都藏了秘密，比如眼前的全息仿真风景玻璃窗。


    她的视线滑落在桌子角落的可乐，还有无限续杯可乐，只要按下按钮就能出现新的可乐。


    相比而言，她的生活水平就像是原始人水平，虽然住在星际联合公司的CEO办公室，但是她不敢使用额外的功能——毕竟按理来说，星际联合公司的CEO办公室应该没有人。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尚斯斯的声音拉回了范迎的注意力，范迎的内心闪过一丝诧异，这还是尚斯斯第一次主动向她提出问题。


    她快速回忆了一下昨晚的“预习”：“刚才的题目还有不懂的地方吗？”


    “我、我想问老师。”尚斯斯目光躲闪，最后她终于咬牙和范迎对视，“老师，您在星际联合公司工作，对吧？”


    “那一天，星际联合公司成立日，我看到了您的投影，您在公司里应该很有地位吧。”


    “我想问您，您认识一个人吗？”


    ……


    范迎坐在星梭站的椅子上等待下一趟公共星梭，她不自觉回忆起和尚斯斯的对话。


    “原来尚斯斯和尚随流居然是亲戚，尚斯斯的父亲是尚随流的弟弟。”范迎轻声道，“所以那一天尚斯斯以考试为借口请假，实际上去了星际联合公司找她的亲人。”


    但是让范迎一直回想那段对话的还有另一个原因，尚斯斯向范迎打听的是一个小女孩。


    根据描述，范迎马上想到了八朋羽，但奇怪的是尚斯斯却说出了另一个名字。


    就在范迎推测小女孩改名字的原因，公共星梭滑行到星梭站，星梭门缓缓开启。


    范迎走入星梭，星梭很空荡，她选择了靠窗的一个空位坐下。


    前方的乘客突然传来一句声音，语气明明是咒骂，但内容却与咒骂毫不相关。


    “再见，伊瓦兰。”


    “伊瓦兰？”


    范迎没想到会突然听到废弃星的名字，在AI战争结束后，废弃星就取代了伊瓦兰这个名字。


    没等范迎想明白乘客为何会以这个语气提到这个名字，星梭停下了，这个乘客下星梭了。


    她的手环忽然震动起来，从菲暖发来了一条新的信息：“我问出来啦，研发部的跨部门项目是关于从废弃星拿到的一个东西。”


    范迎回复：“谢谢，下周我会试着向研发部再发一次申请。”


    范迎并不想要错过这个跨部门项目，星际联合公司不同部门之间的壁垒极高。


    以生产部员工的身份，这个项目是她最快也是最容易进入研发部的方法。


    “如果跨部门的研究项目是废弃星的话。”范迎轻声道，“作为一个普通星际方舟大学毕业的学生，怎样才能和废弃星有关系。”


    直至年度会议的前一天，12月14日，范迎的跨部门项目申请依然只有简单而相同的回复“拒绝”。


    哪怕范迎在申请上添加了许多对废弃星的调查，但是对方仍然没有任何的动摇。


    甚至二者形成了似有若无的默契，范迎在中午下班前提交申请，在午饭的时候手环就会震动，这让范迎深深怀疑对方是否需要吃午饭。


    她从池元生打听到，这个项目在年度会议结束后就会正式开始。


    项目正式开始后进入项目的希望就更小了，所以今天就是最后的一天申请了。


    范迎盯着屏幕中的申请，依靠从菲暖的内部消息，她今天又重新填写了一遍申请。


    单看内容，这篇申请就是一篇破解师关于废弃星的小论文，就算直接拿到专业课都能拿到高分。


    ——这是借助了小有的帮助的结果。虽然小有的名言是“您的权限不足”，但是不涉及公司权限的话，它的业务范围极广。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我真的没办法了。”范迎喃喃道。


    范迎按下了确认键。


    若是午饭的时候再收到拒绝……


    她就要打破和研发部主管的默契，在下午重新发一次申请。


    专业路线若是行不通，她打算从别的方法突破。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一世在哪里出生，但是童年起码也勉强算是在废弃星里。


    虽然没有参观过任何废弃星的著名景点——如果不把被AI毁灭后的废墟包括在内，也没有吃过废弃星当地的特色菜——如果不包括自制菜，但是她确实在废弃星长大。


    “再见，伊瓦兰。”


    一声熟悉的话传入了范迎的耳内，她望向收拾东西准备吃午饭的罗同方：“这句话有什么特殊含义吗？最近经常听到。”


    从上周六的补习后在公共星梭听到这句话后，范迎发现总是能够听到它，有时候是咒骂的语气，有时候是调侃，有时候就像是无意义的语气词。


    “你不知道吗？”罗同方说，“这句话是最近的一句流行语。也没有具体的意思，就是单纯地抒发情绪。”


    “流行语？”范迎好奇。


    “这出自上一年废弃星入侵十周年的纪念片。”白明知说，“但是因为最近的一个短视频，它突然走红了。”


    范迎的目光落在白明知手环的屏幕，只见一个人穿着十年前流行的银灰色哑光皮质大衣，他冷漠地登上星梭，嘴里念着：“再见，伊瓦兰。”


    演员那漠然的表情和身后荒凉的废弃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点都不像是在告别，仿佛他才是破坏废弃星的那个人。


    “本来这段剧情应该很感人，但是这个演员在离开废弃星的时候，表情冷漠，念台词也是棒读。这一段被人剪了出来，最后这句台词就走红了。”罗同方解释。


    “再见，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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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兰。”盯着画面中的废弃星，范迎轻轻道。


    “哇，范迎，你模仿得真像，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罗同方震惊道，“语气毫无波动，表情也没有任何起伏。”


    “因为只是离开一个地方而已。”范迎说，“并不需要多大的情绪。”


    罗同方疑惑：“但这是伊瓦兰，人类曾经的主星，人类历史上最璀璨的星球之一。”


    “但它现在就是废弃星。”范迎轻笑，“好了，已经到了午休时刻了，难道你想要错过今天特供的特色菜吗？今天据说换新的菜品。”


    “不想要错过特色菜的只有你。”罗同方说。


    当通往食堂的门打开后，范迎感受到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不过并没有再出现成立日后把她堵住的状况。


    公司员工已经渐渐习惯了公司的这一位新代言人以及她的独特爱好。


    范迎毫不犹豫走向了特色菜的区域，却发现今天特色菜居然排起了队伍。


    按照她往常的经验，特色菜换新的第一天反而是人最少的，只有当特色菜被确定为“安全”后，才有员工去尝试。


    “代言人，您也要试一下今天换新的菜品吗？”


    范迎正好排在了孙晓露的身后，她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吗？”


    孙晓露神秘一笑：“你知道最近的流行语吗？”


    “再见，伊瓦兰。”


    “代言人您模仿得好像，就好像是那一段视频里走出来的一样。”孙晓露微微睁大眼睛，“今天的特色菜就和伊瓦兰有关，所以大家都跑过来试一下了。”


    当范迎站在特色菜的窗口前，看着和她对视的鱼头，她第一次产生了放弃尝试特色菜的念头。


    一个面饼上分布着几个孤独的鱼头，这些鱼头正忧郁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她看了一眼窗口旁边的名字“仰望星空”，突然感觉这是一个无比贴切的名字。


    “我就知道代言人你肯定会尝试的，给你一个完整的部分。”


    可惜的是，负责特色菜窗口的厨师早已经记住了范迎，她特意切出了一个完整的包含鱼头的面饼给她：“这一次的特色菜外观很独特吧。”


    范迎端着一个面饼和鱼头坐到了白明知和罗同方的身边，就在她和鱼头死寂的双眼对视时，她的手环震动，打开一看，不意外收到了研发部的拒绝。


    从“童年是废弃星”入手这一点还需要重新考虑，起码特色菜这一个方向不能作为突破点。


    范迎正要关上屏幕，和这个“仰望星空”派对战，一条新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


    不过和先前的那条直接可以打开查看的信息不同，点开信息后，还需要输入名称和密码。


    ……


    午饭结束后，范迎在安全的办公区域中输入了“?”的名称和空白的密码，终于她看到了这一条消息。


    这一条消息来自八鸿路：“根据你说的年龄和性别，符合条件的只有八朋羽，八朋羽也没有改过名字。”


    看到八鸿路的回复后，范迎轻轻皱起眉头，八家不存在尚斯斯想要找的那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