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最后，那么我就告诉你……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伊念朵语气讽刺：“看在你是姐姐的下属的份上，我会让你结束得快一些。再见了，星际联合公司的CEO。”


    伊念朵转过身，准备离开。


    “真遗憾，我还以为在销毁这个地方之前，得知你的病因的话，还能够帮你找到对应的解决方法。”


    范迎的手指落在无法操控的手环屏幕上：“看起来我只好直接先结束这个地方了。”


    听到范迎的话，伊念朵的脚步停下：“喂，星际联合公司的CEO，你还在逞强吗？我建议你不要对能够掌控你生死的人这么不客气。”


    “还是你想要像那个八家的掌权人一样，享受真正‘特殊的人’该有的待遇？”


    “那么我也给你一个建议。”


    范迎的手指在屏幕滑动，屏幕依然保持着不变的蓝天白云和草地。


    “对待来自十一年后的人客气一点。另外……”


    范迎的手指继续滑动，与此同时，她的手环微微发烫。


    AI乱流的入侵实际上成功了，它把范迎手环的时间退回到了十一年前，系统版本固定了在XP版本，手环现有的功能全都无法使用。


    不过，这次的AI乱流入侵是在太成功了，它洗刷了手环里的一切功能——包括五年前，防止被“那个AI”所察觉的禁锢。


    十一年前，冯苏所设下的禁锢并不存在。


    沉寂的对话者的能力再次复苏。


    解封了30%的能力开始活跃……不，是100%能力。


    她是对话者，能够直接和AI“对话”的存在。


    即便系统版本不适应又如何。


    “既然十一年后的人抛弃了原来的系统，那必定是这个系统出现针对性的破解方法。”


    范迎松开在屏幕中滑动的手指，在她的手指离开的那一刹那，手环屏幕中的蓝天白云和草地瞬间消失，只剩下了孤寂的蓝色。


    然后在伊念朵震惊的目光下，范迎轻轻拉了一下连接线，连接线轻松地从墙壁上掉落。


    她捡起连接线的另一端，手指轻轻捻起连接线的接口。


    “另外再补充一点，我真的是星际联合公司的CEO。”


    范迎缓缓走向伊念朵：“然后你准备好接受星际联合公司CEO的审问了吗？”


    “这不可能，你居然这么简单就挣脱了。”


    面对逼近的范迎，伊念朵不断往后退去，终于她的背后只剩下墙壁：“即便你真的星际联合公司的CEO，你也不可能逃离这个地方。”


    抢在范迎抓住伊念朵之前，伊念朵用力往后靠去，她身后的墙壁忽然变得模糊，如同AI治疗区域的入口打开时的一样。


    片刻后，这片墙壁吞噬了伊念朵，伊念朵消失在了范迎的面前。


    范迎的手放在了伊念朵消失的墙壁上，她的手指在墙壁上滑动，却找不到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入的缝隙。


    在她的手下，墙壁光滑坚实，和周围连为一体，仿佛在建立的时候就只是一片墙壁。


    范迎轻轻合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在她的视野里，整条走廊更换了一个模样。


    走廊不再是褪色的模样，也不是进入时的光洁的银色，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失真波形，一如那一夜她潜入伊念星办公室看到的场景。


    整片走廊覆盖着失真的波形，像是人类的呼吸一般，这些失真的波形有节奏地起伏着，每一次起伏都会激荡起更多的浪潮。


    也包括范迎本人。


    只不过范迎发出的波形节奏和走廊的完全不一致，甚至每当走廊的失真波形与她身上的波形相撞，反而会被她的波形干扰、吸收。


    “对人类也有影响？”


    范迎合上手掌，本应该是无形的波形却被她握在了手中。


    “对了，因为我现在是对话者。”


    当她松开手后，波形被固定成她的手掌相握的形状，如同她抓住其实并不是无形的物体，而是橡皮泥。


    范迎挥了挥手，随意地打散了这个手掌形状的波形，波形变成断裂的碎片，打乱了附近失真波形的呼吸节奏。


    范迎的目光再次落在伊念星消失的地方，那片墙壁发出的失真波形和周围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差距，仿佛从未吞下伊念朵。


    “伊念朵真的通过这片墙壁离开吗？”


    范迎轻声道，她顺手揪住一只蜘蛛：“你的想法是什么？”


    被范迎抓住后，蜘蛛的六只腿蜷缩成球状，片刻后，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范迎的耳机响起。


    “我……版本……”


    “你也被这里影响了？”


    “……卡……”


    范迎忽然想起，自她潜入伊念星那一晚开始，蜘蛛便陷入了沉默。


    回忆起这段时间养成的“给手环沉默住客敲门”的习惯，一丝愧疚感从范迎的心里升起。


    她捏了捏蜘蛛的身体，揪出几段失真的波形，她合上手掌，波形化成了一片碎屑。


    “现在可以了吗？”


    “我要退租。你这个地方的危险系数也太高了，居然还能强行把我降级了。”范迎的耳机马上充满了蜘蛛的轰炸，“然后住客出现问题的时候，房东还拼命敲门，你真的……”


    范迎默默地伸手，摘下了一段失真的波形，然后把波形捏成了蜘蛛大小的团子。


    她一只手轻轻抛起团子，微笑地看着另一只手中六条腿缩成一团的蜘蛛。


    “我亲爱的住客，你还有什么抱怨吗？”


    耳机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蜘蛛蜷缩成团的六条腿伸张，快速地爬入了范迎的手环。


    “我并不是妥协了，只是目前有更加难缠的AI能力。”蜘蛛说，“这个AI能力是所有AI的克星，我中招的时候，就好像退回到初始的版本。”


    “AI的克星吗？”范迎丢下手中的团子，“我和AI很相像，那么这个能力也是我的克星吗？”


    范迎一只手放在走廊的墙壁，沿着墙壁慢慢行走。


    随着她的走动，原本和谐的失真波形失去了稳定的节奏，而这些不稳定的节奏甚至会传染，迅速扰乱了整个走廊的波形起伏。


    “能够让我的手环倒退到XP版本。”


    范迎的手指滑动到墙壁上的接口，她的手指只是短暂停留了片刻，接口便停止了发出的失真波形。


    “让研发部的仪器设备褪色，腐蚀。”


    在范迎远离接口后，接口重新发出了失真的波形，只不过这些失真波形的节奏与周围不一致，更接近范迎身上的波动，就像是试图模仿范迎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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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让一个本该在十一年前死去的人依然活着。”


    “我只能想到和分裂AI相同的出处，来自‘那个AI’的能力之一……”


    范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整个走廊的失真波形已经完全混乱，而且这场混乱还在迅速蔓延，延伸至更远处的失真波形。


    越来越多的失真波形试图合上范迎的身上的波动节奏。


    但是范迎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失真波形之上，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一个组织居然找到了进入的方法。”


    她微微合上眼睛，再次睁开后，她的视野恢复了正常，在空中的失真波形消失了。


    只不过走廊的样子完全改变了，有些还保留着进入时的银色，有些停留在黯淡的灰色，但是有些则是染上了鲜艳的紫色、黄色、红色……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范迎说，“你听说过这句话吗？蜘蛛。”


    “我还没上过学。”


    “我有一个主意，在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藏起来的人。”范迎无视了蜘蛛的冷漠，“不如邀请更多的人。”


    “好主意，既然你要邀请人类，那和我没关系了。”


    “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听从我的指令，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还困在你的手环里，根本没办法和别的人类交流。”


    “没关系，我放你出来就可以了。”范迎再次揪起蜘蛛，“不要逃跑，我能找到你的。”


    蜘蛛感受着范迎那属于人类的温度，内心则在疯狂呐喊。


    这个人类太可怕了，为什么能够直接接触AI，这根本不是对话者，只是披着人类外皮的AI吧。


    蛇干嘛招惹这个人，害得它被这个人捏在手里，它明明只是一串可怜无助的数据，居然能够实现物理意义上的“被人捏在手里。”


    除了“那个AI”以外，根本没有别的AI能够对付它。


    它得收回之前的话，这些失真的波形根本不是真正的AI克星，范迎才是真正的AI克星。


    “去吧。”


    范迎把蜘蛛抛到了那个组织的方向。


    ……


    “哒哒”的脚步声从蜘蛛前方传来。


    注意到前方的人类，蜘蛛的六条腿停下了，它迅速躲入了接口。


    虽然它知道这些人类根本不可能发现它，但是有了范迎这个存在后，它没办法大摇大摆出现在人类的面前。


    哎？这些人类看上去也奇奇怪怪的，他们身上也有一些AI乱流的痕迹。


    算了，它只是一段被自己克星捏在掌心的可怜数据，还是让这群人和那个AI克星对上吧。


    按照范迎的指示，蜘蛛分裂了周围的失真波形。


    失真波形配合上蜘蛛的分裂能力，一下子变得更为疯狂，周围墙壁褪色得几乎看不到最初的银色。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它只是放大了AI的能力，蜘蛛根本不知道范迎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管他的，反正只要那个AI克星不要把目光放在它的身上就行了。


    蜘蛛从接口爬出来，它的脚步顿了顿，要不要借助这些失真的波形逃走。


    然而想起范迎轻松捏断失真波形的画面，蜘蛛的六条腿再次认命地跑向范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