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六章

作品:《春潮晚来急

    何佳嘉挽着许润的手走过来,扫了眼程槐清对面空荡荡的沙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怎么样,什么都没有吧,我可是很老实的。”


    许润不说话,眼睛看向紧挨着程槐清坐的白T男大生。


    何佳嘉嘴角抽了抽,笑道:“那是清清的朋友。”说完,给程槐清使了个眼色,想让她帮忙打掩护。


    程槐清垂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好啦,查完岗了。”何佳嘉笑眯眯地看向许润,“我们回家吧。”


    “我前两天买了件很好看的裙子。”她亲昵地贴着许润,半个人都靠上去,声音软软的:“今晚正好可以穿给你看。”


    “不着急。”许润笑了笑,抓住她在他胸口作乱的手,瞥了眼桌上散乱的扑克,拉着她在空沙发上坐下,很自然地开始洗牌。


    “刚刚在玩什么,这么开心?”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从程槐清和男大生脸上扫过,温柔地落在身旁的何佳嘉身上。


    何佳嘉看见许润主动洗牌愣了愣。


    印象里,他从来不沾这些,不仅是扑克,生意招待常见的麻将他也从来不碰,永远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唯一一次听说许润上牌桌,是林江山快破产那段时间。


    有个爱打麻将的香港老板手里有一笔钱要投资,但盯着那笔钱的又不止林江山一个人,后来林江山带着许润招待了一次那个香港老板,资金就顺利到手了。


    那天她爸也在场,据他所说,许润当时坐那个香港老板的上手,整场牌局下来,那老板缺哪张许润就能打哪张出来,这个不是最奇的,只要是会算牌的人大多都能做到,最奇的是,他缺的牌要是不是许润打出来的,只要许润碰牌,下一张他基本就能摸到。


    何胜齐也是那一次,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沉默的年轻人。


    这么深藏不露,倒是让人挺好奇的。何佳嘉眉毛一挑,伸手抱住了许润的手臂,语气撒娇:“高低牌,刚才我一直输呢,帮我赢几次嘛,许润。”


    “可以。”许润勾勾唇角:“给我讲讲怎么玩?”


    何佳嘉娇娇地笑着,从他手里抽走扑克,开始讲规则。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程槐清就已经不想玩了,但总觉得许润看她旁边那个男生的眼神有点奇怪,像他那种小心眼的人多半已经因为吃何佳嘉的醋,记恨上人家了。


    这个男生笨笨的,她如果走了,不知道会被许润灌成什么样子。


    程槐清不想看他欺负人。


    这时,男生用胳膊轻轻撞了撞程槐清,悄悄问:“这是佳嘉姐的男朋友?”


    程槐清摇头,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是她未婚夫。”


    男生脖子缩了一下,脸比刚刚喝完酒还红,笑得羞涩:“我有点怕痒。”


    “不好意思。”程槐清主动离他远了一些。


    “不,不用这样。”他往她身边挪了挪,耳根通红一片,小声说:“我可以忍住的,程小姐。”


    他不敢看她,垂眼看地板,眼睛眨得很快。


    程槐清不知怎的突然就被逗笑了,她很轻很轻近似气声的笑声却让男生耳朵红得快滴血,只好转移话题,“佳嘉姐和她未婚夫看起来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诶。”


    “那你觉得她该和什么人打到一起?”程槐清故意逗他。


    “我不知道。”男生头更低了一点,想了想又抬起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但没想到是这种温柔文静的,还——”他顿了顿,“还挺反差的。”


    温柔文静吗?程槐清抿抿唇。


    确实,他也是只对她一个人冷漠而已。


    “听懂了吗?”何佳嘉觉得许润有点心不在焉,一直看着地板也不看她抽出来的牌,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润点头。


    游戏开始,许润摸到一张黑桃J。


    第一张高牌翻出来是方块K,第二张低牌是黑桃九。


    “我压——”他刚刚出声就被打断


    “我压高。”


    程槐清把手牌反过来往前面一推,然后往下注的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


    她素甲端着玻璃杯,金色的酒液随着倾倒,涌上来许多细小绵密的小气泡,被粉紫色的镭射灯照得闪闪发光。


    倒完酒,她伸手把掉到前面的长发拢到耳后,露出肩颈白皙光洁的大片肌肤,冲许润微微一笑:“翻公牛牌吧。”


    许润怔怔看着她,有一点柔情,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身旁的何佳嘉没看到,对面的程槐清也没看到,她正别过脸去和旁边的说男生话。


    看出男生紧张,程槐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别担心。”她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许润坐在对面,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扯平了嘴角,伸手去拿下注的酒杯。


    何佳嘉拉住他的手,“诶,干嘛?还没看第三张牌呢。”


    “我输了。”他说的很平静。


    “那也要看第三张牌才能知道。”何佳嘉娇娇嗔他一眼伸手去翻公牛牌。


    红桃2。


    程槐清赢,何佳嘉放开许润的手。


    他勾了勾唇角,把酒倒进自己的杯子一饮而尽。


    “再来。”


    ——————


    游戏玩了两三轮,刚刚去吐的衬衫男去而复返。


    看见何佳嘉搂着许润的胳膊,他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何佳嘉给他使了个眼色,给许润介绍:“这是清清另一个朋友,刚刚有点事出去了。”


    程槐清幽幽地看着眼前几人,看着这场围绕许润的绿帽大戏。


    只能说衬衫男不愧是吃这碗饭的人,几乎没有犹豫就顺着何佳嘉的话说了下去:“对对对,我是程小姐的朋友,这位是?”


    “我未婚夫。”何佳嘉笑盈盈介绍。


    “哦哦哦,原来是姐夫啊,久仰久仰。”衬衫男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顺势坐在程槐清身旁,挨得很近,他身上浓郁的古龙水味无可避免地钻进她的鼻腔。


    程槐清默然搁下手里的牌,站起身,“我去一趟卫生间。”


    酒吧女厕所的人排到了门外,程槐清没排队,只进去借洗手台的镜子补了蜜粉和口红。


    里面人太多,出门时她没留神,差点撞到门口一对正吻得难舍难分的情侣。


    她吓了一跳,慌忙移开视线,大步走开。


    出来以后程槐清才发现,门口那两人不算是个例,放眼望去,卫生间门口这段不长的走廊里实在是热闹。


    喝多了撑着墙醒酒的年轻男人,角落里调情的男男女女,骂骂咧咧处理呕吐物地保洁阿姨,被朋友拖出来蹲在墙角控诉前男友的女孩子,或红或蓝的灯光给所有人染色,一路走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有生动的表情……


    这时,她突然看到走廊尽头突兀地站着个人。


    男人单手拎着西装外套,指尖有一点忽明忽灭的猩红,眼神冷清寥落。


    酒吧里烟雾弥漫,人来人往,只有他是安静的。


    程槐清停下脚步。


    许润掀起眼皮,轻飘飘看她一眼,掐灭香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径直走到她面前。


    “我看见你的胃药了。”


    “嗯。”


    “有胃病不能喝酒。”


    “我知道。”


    看到程槐清满不在乎的态度,许润沉下脸,声音冷下去:“你怎样糟蹋自己我不管,但不要让爸妈担心,他们身体不好,要是因为你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你。”


    程槐清突然觉得眼眶发涩,没接话。


    “不早了。”许润低头看了眼手表,“我送你回家。”


    “不用。”程槐清扭头看向卡座的方向:“我朋友也能送我,不劳烦你费心。”


    ——————


    何佳嘉觉得许润自从抽完烟回来,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像是和人赌气。


    之前的游戏还能说有输有赢,但他回来后一直在赢,每次都是在翻开第二张牌的前一秒就抢先压了高低,完全不给别人一点赢的机会,酒也只让程槐清旁边的两个男生喝。


    一局游戏快进成许润压高低,下一秒另外两人就端杯喝酒,其他人也毫无体验感可言。


    五六轮下来,那两人喝得七荤八素,告辞跑路。


    今晚让人喝了太多酒,何佳嘉心里过意不去,找了个借口追出去给他们小费。


    卡座顿时只剩下许润和程槐清。


    “现在呢?”许润垂眸洗牌,好似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慢条斯理地开口:“可以回家了吗?”


    被许润这么一搅,程槐清这会心情差到了极点:“这么做有意思吗?许润。”


    “嗯。”他抬眼看她,“挺有意思的。”


    程槐清斜睨他一眼,把玻璃杯往桌上一放,拎着包包起身往群魔乱舞的舞池里走。


    忽然,她腰上一重,身体失重,脚底踩空,被人从身后掐着腰拖着往外走。


    “许润!”她吃痛,伸手掐他的胳膊,“放开我。”


    许润像是没有痛觉,一声不吭,也不放手,固执地要带她走。


    程槐清想挣扎,但许润太高,这个姿势就像她被夹在他胳膊里往外走,实在不雅观,一路都有人往他们的方向看。


    她觉得丢人,只好用手捂住脸。


    到了酒吧门口,许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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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肯放手,低头问程槐清:“你带家里的钥匙没有?”


    他出门急,没有带。


    程槐清背对着他,犟着不说话。


    许润隐约觉得不对,扳着肩膀强行把她转过来。


    只见她满脸通红,正用愤怒的凶光瞪着他,眼睫湿漉漉的,委屈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许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失去了全身力气。


    “我有欠你什么吗,许润。”她仰着脑袋,像受了委屈的猫:“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他怔怔地看着她,脑中好像有千百种声音在冲撞,体内什么东西突然又冷了起来。


    一片混乱里,他本能地抬起手,替她擦眼泪。


    “不用你假好心。”


    程槐清推开他,拗着下巴转身跑到马路旁,伸手拦车。


    许润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像飘在水面上的浮木,摇摇欲坠,随时会翻落。


    他捻了捻湿润的指尖,脱下自己的外套走上前裹住她冷风里单薄的身体。


    “对不起,清清。”他声音夹杂着细微的哽咽,有点沙哑。


    程槐清一动不动,低头看他半蹲着身子替她一颗一颗系好钮扣。


    “我恨你,许润。”眼泪掉个不停,她讲话还带着抽噎。


    “嗯,我知道。”


    “我说我恨你。”


    “嗯,我知道的。”


    “我不想要再看到你。”


    “……”


    许润沉默地替她扣好纽扣,捞出她被衣服压住的头发,用手捋了捋,仔细拢在她耳后。


    “不哭了。”他伸出拇指擦去程槐清眼角的泪水,“妆花了。”


    “关你什么事!”


    程槐清拍掉他的手,一点不怜惜地用他的高档西装擦混着化妆品的眼泪,灰色西装的领子顿时黑黑白白脏了一大块。


    看到那快难看的污渍,她心里突然好受了一点,抬头想给许润添堵,却未曾想他正低头看她。


    一辆车打着远光灯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许润背后的整片夜空都亮了起来,他们的脸在那一刻离得如此之近,他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眼尾染着粉红,和酒吧里的男孩一样。


    他是因为喝多了酒,你呢?


    许润,你为什么红了眼眶?


    万籁寂静,她跌入卡吕普索幻境。


    她不自觉地从宽大的外套里朝他伸出手,盲人点字一样仔细临摹着他眼睛的轮廓。


    许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喉结滚了滚,一双手僵硬地放在身侧,攥了又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忽然抓住了程槐清的手腕,将她的整条胳膊塞回西装外套。


    “我去接你嫂子出来。”许润艰难干涩地开口,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幻境碎裂,他粗暴地将她拖回冰冷的现实世界。


    程槐清还是程槐清,许润还是许润。


    他有心爱的未婚妻,前途一片光明。


    她还是那个内部早已腐败,即将自毁的烂泥潭。


    程槐清套着他宽大的西装外套焉焉地站着,捻着指尖,心酸得抬不起头。


    “许润。”她叫住他。


    许润停了下来,缓慢转过身,看见她低头解外套上的扣子,满眼疑惑。


    解完扣子,程槐清脱下外套,问他:“我脸上的妆花得很难看吗?”


    许润摇头。


    “那我好看吗?”她站在一片霓虹灯牌下,扬起脸对他笑,眼睛里的光亮好像要溢出来。


    许润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她踩着高跟鞋小跑到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将外套往他头上一套,扯着他的领带强迫他弯下腰。


    许润的唇角立刻感到一片湿漉漉的温热。


    程槐清吻了他,轻轻的,像蝴蝶翅膀一样。


    他呼吸一滞,心脏顿时裂开一条缝,不停往外冒着酸汁。


    他第一次像一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眼前一片漆黑,许润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外套里程槐清缓慢的呼吸和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


    “许润。”程槐清松开他的领带,搂住他的脖子,柔声问:“这么大费周章想把我弄回家,为什么?”


    她眼睛很亮,哪怕是这种情况也依旧很亮,仿佛只要对视就能看穿他。


    “许润,你是不是喜欢我?”


    许润垂下眼,喉结滚了滚,再开口嗓子沙哑的不像话。


    “程槐清!”他似乎真的很生气,一把拽开她的手,扯掉了头顶上的外套。


    “我是你哥!”他捏得她手腕生疼,厉声警告:“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