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爷，是我对不起你们。霍有海他，他受伤了，是我的错。我愿意赔偿的。”徐湘美泪光点点地看着五爷爷，“我只求您不要跟村里说起我也在这里。”不然又要说她。


    “你这孩子。”五爷爷感慨她脑子不好使，也幸亏自家孙子跟她没有缘分，“村子的人都知道我孙子在这里上班。你转到这里来，就算我不说，你家可能会说漏嘴，还有你转关系来这里，村里肯定也会有人知晓。到时候谁都可能说漏嘴。”


    “没关系的。但是只要你们不说就好。”


    “行。我们都不说。但以后消息漏出去了，你别怨我们。”五爷爷指着自家儿子还有霍眠山他们，示意在座的都不会多嘴说她的事。


    “好的，谢谢五爷爷。谢谢你们。”徐湘美感激涕零的样子，叫人看着都不知说什么好。


    霍眠山跟云潇潇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


    岑小东凑近大家伙后，就安分许多，瞄了一眼霍眠山只敢跟徐湘美嘟囔，“你干嘛还提赔偿？我家已经赔偿他家500。你的钱留着自己花不好吗？”


    “小东。”徐湘美被他感动到，“你的心意是你的，我也有错的，也该有一些表示。”


    岑小东顿时被噎住了，心里像被倒进了一斤醋，“你不会还想着他吧？”不然怎么想法子给他增加收入呢？


    “小东！”徐湘美嗔怪他，“我的心意你该明白了的。”


    岑小东立即被哄住，“好好好，我知道的。那我们走吧。”


    “嗯，你等等。”徐湘美掏出20块，双手递给五爷爷，“这是我这两个月的积蓄，还请，还请您不要嫌弃。”


    五爷爷心里有一个声音催着他拿，蚊子再小也是肉（跟五百比起来，这二十块是不多）可是理智上他知道，不能拿。要是拿了，以后可要被人唾骂贪得无厌，一个老家伙还要讹小姑娘的钱，脸也可以不要了。


    权衡了利弊之后，他摆摆手，很严厉地说她：“这位岑小东小同志也说的没错。小海的事，在他家赔偿之后，就是一了百了的了。你没有必要再来掺和。这位岑小同志是不错的同志。你，你们聊。我们还有事。”


    五爷爷赶紧带着霍眠山他们离开了，唯恐徐湘美又追上来。


    看着霍眠山他们走远，岑小东才有些疑惑：“你为什么叫他五爷爷？又不是亲的，还这样叫？”


    “是同村的，跟我爷爷同辈，他在他家排行第五，我们这些小辈就叫五爷爷了。我老家那边都是这样称呼老人的。怎么了？”


    “哦，不用在前面加个姓吗，比如说霍五爷爷？”而不是五爷爷。


    徐湘美摇头，“那太生分了。我们那边就不会这样喊的。”


    徐湘美这边说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也让岑小东不再怀疑有的没的。而五爷爷也在自家人面前发起牢骚来。


    “早知道就不让她说话了。被她这么耍我。”


    霍眠山听了这话，就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确定是她耍你呢。那可是人家两个月攒的钱。可不少了。”


    五爷爷瘪瘪嘴不说话，他总觉得那个徐湘美故意拿这点钱来恶心他的。如果真心想要赔自家，依着小海的这个伤势，就算是农村，也不止20块了。他就不信她读书那么多，又独自在外面生活那么久的人不知道这个道理。


    显然是知道岑家赔了自家了，特意拿这二十来试探或者恶心自家。


    霍眠山见他不开心，就与云潇潇笑了笑，劝道，“五爷爷您也没接招，如果她故意的，她现在估计正不高兴。你也算赢了一把。别不高兴了。”


    霍老大也在一边附和着，“爸说的对。”


    五爷爷这才笑了，“我没有不高兴。你们别多想。”


    “是是是，我们想多了。”霍眠山哄他，“我们现在快回去吧，先去吃饭，再去看我新家。”


    “好，走吧。”


    五爷爷背着手一马当先，步伐轻快。就算那房子不是自家的，可是自家侄孙的，那也是霍家的脸面。等以后小海再工作几年，也能买！


    去到霍眠山的屋子，真正踏进来后，五爷爷很是满意，“不错不错，虽然不如我们村里的院落大，可也够一家三四口住的了。


    还带个小花园，到时候别种那中看不中用的花啊草儿的，就只种些瓜果蔬菜，平日里添上两口新鲜的菜，也便是极好的了。”


    “五爷爷说的是，前些日子潇潇还说种点苦瓜或者丝瓜什么的，能搭棚子，瓜也结得多。”


    “这俩可以。”五爷爷点点头，又跟着进去里屋，看到都整治好了，更满意了，“小山你这孩子真是能干，两人兼顾着工作，还能把屋子整得这么好。真是好啊。”


    霍眠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是多得工友帮忙，而且小海还在这里做了两日的监工，做得可不错。没有他，这个屋子可能也没有那么快弄好。”


    “竟然还用得上他的时候？真是稀奇了。”霍老大很不大乐意相信，更相信是霍眠山为了给霍有海挣脸面，故意在自家老爹面前这边说的。


    不料是五爷爷听到了，很不高兴，“你就这么信不过你自己的儿子？小山不会撒谎的。你连小山也不信了？”


    霍老大有些讪讪然，“我这不是看小海平常吊儿郎当的没有个正形吗？”


    “哼。小海现在也不是以前的小海了。有工作的。别拿老眼光看人。”


    “行行行，我记得了。”


    霍老大再次认错，五爷爷才作罢。


    看到有锅有柴火的，五爷爷立即决定就自己做饭，“出去吃一顿可要不少钱。”


    霍眠山苦笑：“我也想啊，五爷爷，只是现在都下午了，供销社那边可买不到菜了。这回我们就去国营饭店吃吧。”


    “那算了，我们赶回食堂吃。”


    云潇潇这时候也不得不出声了，“可是今天星期天，食堂本来供应饭菜少，现在估计都没有了。”


    “爸，那这回我请大家伙吃个饭吧。小海出事，爸也好，小山潇潇也好，包括小羽，都是为他奔波操心，我这个当他爸爸的，总要有些表示。”


    霍老大觉得自己儿子肯定能拿一些钱，就觉得自己腰板也直了，有心请客。


    云潇潇与霍眠山对视一眼，“我这些日子就想吃有汤的，不如就吃个汤面吧。美味、热乎。”


    “潇潇说的对。面食就很好。”


    五爷爷也觉得这个提议好，只是自己儿子也说的对，小山夫妻俩可为了小海操心不少的。可不能一顿饭都舍不得，于是他压制住心疼，给了霍老的钱票，“这顿饭就算我们家请的。”


    而且霍有海的工作能顺利拿到手，也是托了霍眠山的福，这个饭早就该请了。


    五爷爷坚持，霍眠山跟云潇潇也只能答应。


    小羽在一边看着，一边想着，小脑袋里满是疑惑的。她不懂，既然都要请，为什么要推来推去，再答应呢？


    可是她没问，只默默装在心里，也默默地影响着她。


    最后几人还是吃上了土豆炖肉，酒酿豆腐，清炒白菜。


    虽然清淡了些，可也吃得满足。


    霍老大最后还给霍有根、霍有海打包了吃的，还有几个大肉包子，跟霍眠山他们分别后，直接去医院跟霍有根换班。


    这肉菜跟大肉包子，也让霍有根兄弟俩没了吃不到大餐的怨念。


    霍眠山跟云潇潇送了五爷爷回了招待所后，就带着小羽回了干部楼的宿舍。


    霍眠山收拾东西的时候，还跟云潇潇念叨，也不知现在祁英跟刘细猛他们那边怎样的情况。


    “你不是不担心的吗？现在又在这里担忧。亲兄弟也是比不上的了。”云潇潇移开了挡在脸上的书本，娇俏地笑着怼了他一句。


    “哦，你还敢笑话我呢。”霍眠山坐下来，看了看不远处正低头描红的小羽，轻声说，“你回房里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云潇潇嗔了他一眼，“我觉得我会信这话？”


    “为何不信？”霍眠山有点冤枉，他是真的有话要跟她说。


    云潇潇哼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凑到他耳边，很是认真地盯着他眼睛，笑眯眯地说：“待会说完事了，你肯定要使坏。”


    这么肯定？霍眠山稍微侧了侧身体，低头间，在那秋水剪眸看到他自己的影子，忽的就笑了，“被你看穿了。”


    他亲口承认，让她更自得了，“那是。”


    被他们惦念的祁英，此时站在车站里，对刘细猛说：“以后怎么拿，等我们商量好法子后，再跟你说。现在就说没有钱了，已经还了欠债。”


    看刘细猛点头，他叹了一口气，“反正现在也是冬天，再等等，到开春再想上学的事。”


    “嗯。”


    “那些混子最多进去蹲十几天出来。”其中一个混子有人保住了，还真的有人犯傻冒险这样做。那没办法，加上没有足够的证据、证人，只能这样稀里糊涂地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是经过这个事，他们应该也会收敛。最主要的是，你也不要怂。对小人，一旦你退步，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他来这一趟，也算是值得了。


    小人畏威不畏德，刘细猛是不知道，但是祁英的话他还是听得懂的。他就暗自记下。


    而且，祁英也没有提醒他搬自己出来，怕他明目张胆拿自己当挡箭牌，而后为所欲为。但是外面有点脑子的，都会知道自己是刘细猛的靠山，就也会约束自己的人，尽量不欺负刘细猛。


    祁英坐上末班车回了城，坐在车里的时候，还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叮嘱他，“要是打电话到我单位。”


    “嗯！”刘细猛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能嗯了一声，还重重点头。


    一直摆手，直到车子在视野中消失了，刘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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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才朝着村子跑去。


    只是才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不知看他们多久的人。那是到他家撒野的其中一个混子的爹。


    只见对方一双浑浊的眼睛带着冰冷的恨意，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样的眼神，在派出所的时候也见过。


    他被吓了一跳，却又想到祁英的话，加上他本身就是狼崽的性子，也是恶狠狠地瞪回去。


    那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他独自一人也会这样，想了想就朝着他走过去。


    刘细猛心里一慌，左右看了看捡起了草丛里的一块狰狞石块，搞搞举着，“你来。大不了我们一起进去，一起去劳改！”


    那人停住了脚步，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好一会，最后不知想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等那人走了，刘细猛抓着石头赶路。


    祁英回到县城后，还赶到钢铁厂去找霍眠山了。


    刚好遇到霍眠山提着饭盒去打饭。


    见到祁英，霍眠山还顺道多打了一份饭，“走，回去吃饭。”


    祁英也不客气，乖乖地跟着去。


    路上的时候，旁边总是旁人经过，他就没有说刘细猛的事。


    到了屋里，关上门了，四人吃饭的时候，祁英才把事情都说一下。


    “当时那些混子被抓的时候，都被吓哭了。我还以为他们多硬气呢。”至少说几句硬气话啊，也没有。“倒是他们的爹都是有点东西，个个都带点狠。他们先是拿藤条抽了一顿自己的孩子，再就是凶狠地威胁刘细猛，不要赶尽杀绝，大家留个脸面日后好相见。”


    霍眠山点头，“那些人都是战乱时候出生的，战火纷飞的时候能活下来，能不狠吗？”


    “只是真这么厉害，怎么就养出了那样的孩子呢？”云潇潇很疑惑。


    祁英摇头，“我也疑惑。”


    “这个也不要紧了。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霍眠山开口，“现在就是那个资助的钱，我觉得还是得跟大同哥说一下，换个法子。”


    说到这里，祁英没啃声。


    云潇潇倒是说：“他也长大了，索性叫大同哥半年寄一次，刚好大概一个学期寄一次，让祁英同志代收，到时候他来公安局取。大家都是见证，谁都别怕谁。”


    霍眠山猛然起身，把云潇潇他们吓了一跳，“干嘛呀，一惊一乍的。”


    霍眠山赔笑跟云潇潇道歉后，跟祁英说：“我们索性现在去打电话给大同哥，跟他说一下。”


    这正好合乎祁英的打算。


    两人就一起去打了电话跟洪大同说这事。


    洪大同听了，叹了一口气，“行吧。下回我汇款给祁英，附带一封信。”大家都明白这是一份免责书。


    事情总算是得到圆满解决。


    洪大同放下话筒的时候，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个决定是错误的。毕竟那是伤到自己亲爹的人帮他时，对亲爹亲妈的愧疚也越发的多。可是到底也是承诺过的事，看在那个姑娘的份上，就帮这最后一回。之后就真的彻底了断。


    他仁至义尽，就不怕任何攻击。


    洪大同想到这里，暗自嘲笑了一声自己，当真也不是那么伟大正直，暗自算计也不少啊。


    又过了一日，五爷爷带着儿子孙女回家了。


    霍眠山蹭杨秘书的车去送他们去坐车。


    “小陈啊，以后接送我们不用借用厂里的车，被人盯着了，多少影响你们前途。”因为陈秘书跟霍小五谈对象了，五爷爷都直接叫陈秘书小陈了。


    陈秘书看了一眼偷笑的霍眠山，又看了一眼眼神乱瞟的霍小五，笑笑，“没事，就这一次。领导也知道您是老人家，又是长辈，坐一次没事。”


    “好好好，那就好。不然真影响到你们，我这个老家伙可就不知怎么办了。”到时候都成罪人了。


    霍眠山与霍老大护着五爷爷上车，陈秘书则是护着霍小五在后面上来。


    “放心，很快就去找你。”


    这话什么意思，霍小五听出来了，顿时红了脸，“就怕你到时候做不到很快。”


    陈秘书微微一笑，“我们走着瞧。”


    霍眠山安排五爷爷坐下，抱着手揶揄地看着陈秘书。


    霍小五坐下后，霍眠山跟陈秘书就被五爷爷赶下车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免得耽误了工作。”


    “好，那五爷爷，你们回到后，给他办公室打个电话。”


    “行，快走快走，真啰嗦。”


    被老爷子笑话啰嗦的两人识趣地离开。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还看到了提着行李袋的徐湘美，还有送她来岑小东。


    “她也回去？估计同一辆车。”陈秘书惊讶了。


    霍眠山没什么惊讶的，只是觉得到时候村子里可能会有热闹看了。要是后来徐家人没有搬回村子来，应该就不会有这些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