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砚台
作品:《嫡嫁》 几个月后,慕莺时生下明修远的三女儿,明修远为这个女婴起名叫明柔。
对这个女儿的降生,明修远仿佛甚是欢喜,他大摆宴席,排场比起从前惠安郡主所生的明嫣的百日宴,亦丝毫不输。
在明柔的百日宴上,明修远来往的同僚,瞧着抱着明柔,笑得慈和明朗的明修远,皆有些惊讶,这位平日里冷漠严肃的明大人,竟也有这般温和的笑模样。
真是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啊。
前来赴宴的官员见明修远如此开心颜,便是来之前,有些犯嘀咕不过是一个庶女,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此刻,亦不由得甚是有眼色地纷纷恭维,拱手笑道:"明大人好福气,又有了一个这般漂亮的女儿。"
“是啊,令爱酷似明大人您,将来必是个美人。”
听到面前的同僚这般夸赞自己的女儿,明修远笑得越发开怀。
他冠玉一般的面庞上皆是笑意,只是抱着尚还幼小的明柔,与人说话,仿佛不曾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惠安郡主有些难看的神色。
又仿佛,他只是全然不在乎惠安郡主的情绪如何。
……
又一年春,明府又有新的婴孩呱呱坠地。
这一次,慕莺时生下了明府中的第一位公子,名唤明轩。
得知明修远要按照嫡出公子的规格宴请宾客,原本已经甚是平静冷漠的惠安郡主,恨得与他一番争吵。
只是,争执的结果,却只是换来明修远三个多月的不理不睬,冷漠以待。
这次明辰的百日宴上,虽然不过是明府的一个庶子,但晋王亦亲自到场了。
宴席上,面庞上尽是柔情笑意的明修远抱着襁褓中的明轩,走到晋王身旁,向他行礼敬酒。
瞧了面上带着笑意的晋王一眼,明修远行礼之后,对晋王笑道:“岳父您看,这孩子眉眼多像小婿。”
说着,明修远将怀中咿咿呀呀,懵懂不已地睁着眼眸的明轩,往晋王面前放了放。
对面前的这个女婿,其实,近来晋王是有些犯嘀咕,亦有些隐隐忌惮的。
瞧着面前一副慈父模样的明修远,还有他怀中抱着的,白净俊秀的小婴儿,晋王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自一年前,明修远以下犯上,以卑犯尊,自荆州查荆州刺史贪墨一案回来后,陛下对他反而更加重用起来,而不是一个好看的花瓶,不是一个类似于之前欣赏美貌的“臣妾”角色,更像是重用一把趁手的剑。
之后不久,明修远更是数次上劄子弹劾受宠的崔贵妃父亲,根基深厚的两朝老臣崔尚书,剑锋直指他这个尚书令放纵家人奴仆,杀人放火,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刚开始他的劄子皆被陛下打了回来,陛下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崔家子弟更是放出狠话来,教明修远这个出身寒门,无所顾忌,被起绰号“御史台疯狗”的书生,晚上走夜路小心点。
但明修远这只疯狗,却不管不顾咬着崔尚书一家不松口,弹劾崔尚书的劄子被陛下打回来几次,他继续弹劾崔家其他在朝为官的官员,揭露他们欺辱百姓,贪赃枉法,惹得陛下大怒,罢了崔家好几个官,一时间朝廷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最后,这场闹剧,还是他这个岳父帮崔家牵线搭桥,找到明修远,好不容易才教明修远勉强同意与崔家握手言和的。
晋王还记得,自己告诉这个因为出众的俊朗容貌而受陛下注意,人亦不负期望的聪慧,但却锋芒毕露的女婿,为官之道如果想要长久,便要学会什么叫“和光同尘”。
太非黑即白,若有朝一日失去了陛下现在甚为强烈的,过分的青睐与看重,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时,他沉默的反应。
御史台疯狗与崔家争斗的风波告一段落之后,明修远得到崔尚书“不计前嫌”的引荐,自御史台调去大理寺,恰逢这时候八十多岁的大理寺前少卿致仕,明修远于是被陛下提拔为如今的大理寺少卿。
虽然在晋王面前,明修远常常保持着作为女婿恭敬有礼的态度,挑不出什么错处来,但他的冷漠偏执,与过重的报复心,还是教晋王有些心有余悸,唇亡齿寒。
“岳父大人?”
瞧着面前微微挑眉,仿佛微有些纳罕瞧着自己的女婿明修远,听到他带着些疑惑的询问声,晋王这才回过神来。
瞧了瞧明修远怀中抱着的孩子,晋王掩饰了一下眸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亦点头笑道:“阿轩是个结实的小子,将来定是栋梁之材。”
闻言,明修远只是抱着怀中的明轩,对晋王的这番话,仿佛觉得甚有道理一般,面上笑意深深。
而一旁的惠安郡主,听到自己的父王竟然亦同旁人一般,也笑着这般人云亦云,夸赞明轩。
站在一旁,默默瞧着,不知不觉间,惠安郡主圆润的指甲掐进掌心,痛得厉害。
……
明轩的百日宴后,明府中仿佛又回到了平时的平静。
虽然因为明轩,惠安郡主的心中仿佛梗了一根刺,伤心而气愤。
但,这两年慕莺时因为受宠,已经无数次明里暗里暗戳戳挑衅过惠安郡主。
渐渐的,惠安郡主已经学会了将自己心中的郁郁与愤懑,皆悉数化为笔下的字画,排解心中情绪,聊以消遣。
惠安郡主是名门闺秀,出阁前,便画得一手好画,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她的性格温柔端庄,便是每日起来,雷打不动地写字作画,亦能沉下心去,不会觉得厌烦。
这日早晨,如寻常一般,自正房中向惠安郡主请过安的慕莺时回到自己的院子。
想到在惠安郡主的正房,所瞧见的惠安郡主已经恢复了平和淡漠的状态,日子过得恬静悠然,慕莺时眼眸中划过一抹不甘心。
虽然惠安郡主是个待人温和的主母,对自己这个时不时会暗暗挑衅她的脸面,又受她夫婿宠爱的宠妾,亦不过只是冷漠以对,不曾故意苛待。
但,慕莺时只要想到,自己只是明修远的一个妾室,而惠安郡主却是出身尊贵,被明修远明媒正娶的正妻,心中便好似有猫爪子在抓似的,烦躁厌憎不堪。
这两年,明修远对慕莺时很好,宠爱得可以算是百依百顺,几乎如珠似玉。
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但慕莺时却甚是清楚清醒地晓得,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的这张面容。
有时候,明修远会定定地瞧着自己的面容,面无表情,仿佛在出神,但眼眸深处,却蕴藏着许多慕莺时看不懂的,复杂的,怅然的情绪。
几岁便被卖掉,出身卑贱的慕莺时,心中常常缺失安全感。
明府是她所生活过,最好的一个地方;明修远,亦是待她最好的一个人,还是一个俊朗不凡的,她的两个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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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男人。
慕莺时心知肚明,自己绝不能失去明修远的宠爱。
惠安郡主淡雅温柔的性格,还有她那一手的好字画,皆教慕莺时想起来,心中便觉得烦闷,恐慌。
若有朝一日,明修远不再喜欢她的这张面容,要去喜欢惠安郡主,那么,性格温柔的惠安郡主定会原谅明修远,与他和睦如初。
其实,他们夫妻二人,有很多相似的共同之处,会有许多共同话题,比如,他们皆会吟词作赋,写得一手好诗;他们的字画,皆那般卓尔不群,便是慕莺时只是会些入门的皮毛,亦看得出,明修远与惠安郡主是很相称的一对。
只是明修远对惠安郡主有心结,所以,他才会这般厌恶,冷漠地对惠安郡主。
坐在铜镜前,想到一年到头,每月只会去惠安郡主的正房中两三次,其余时间,皆宿在自己院中的明修远,慕莺时烦闷不堪的心,方才渐渐镇定下去。
无论将来如何,郎君现在宠爱的是自己。
更何况……
更何况,她有足够的时间与条件,在郎君与惠安郡主之间做些什么,教他们隔阂更甚,而不是坐以待毙。
这般想着,慕莺时方才有几分心情,拿起梳妆台上放着的一支珍珠掩鬓流苏簪,佩戴在发髻上。
片刻之后,想到了什么,慕莺时侧身,忽然对身旁的侍女道:“去,将郎君前几日得的那方砚台,送去郡主院里。”
听到慕莺时这般吩咐,侍女不由得有些迟疑,问道:“姨娘,那不是郎君的心爱之物吗?听说甚为贵重,为何要……”
浅浅笑着,慕莺时站起身来,走到摇篮车旁,逗着摇篮车中已经醒来,正在哼哼唧唧的儿子明轩。
坐在摇篮车旁,慕莺时抬手,轻轻拍着这个小婴儿,一面哄孩子,一面轻笑道:“便说那个砚台,是郎君送给惠安郡主的一片心意。”
一旁的侍女闻言,不禁皆有些傻眼了。
不晓得这位慕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慕莺时执着,又再度吩咐了一遍,侍女亦只得应下,然后拿了砚台,送去惠安郡主的正房。
正房中。
坐在案前的惠安郡主瞧着侍女奉上的那方砚台,待教她下去拿些赏赐之后,瞧着被放在面前的澄泥砚,惠安郡主的唇畔,不由得微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她的指腹摩挲着眼前的这方澄泥砚,目光温柔,有些爱不释手,不晓得是因为砚台的珍贵,还是因为,这是已经与自己冷战数月的明修远送来的。
一旁侍候着的王府陪嫁侍女见惠安郡主平静的神情变得温柔,而带着几分笑意,不由得笑道:“这可是如今每年产量极低,有价无市的澄泥砚,这般好的质地,举世珍稀,郎君竟然寻了送给郡主,郎君定是晓得郡主近来喜欢作画,待郡主可真是用心了。”
另一个侍女亦笑着点头,说道:“是啊,郡主到底是郎君的正妻,不是旁人随意便可以比上的,郎君可真是在意我们郡主的喜好……”
“郡主,您便原谅郎君罢,莫要再生他的气了。”
听着两个侍女笑着,这般你一言,我一语,唱双簧似的劝慰着自己,为明修远说好话,惠安郡主面上的神色,变得愈发柔和起来。
这些时日,因为明修远的冷面相待,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惠安郡主,面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有些赧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