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愿君独照我

    三月十九,在永安宫禁足三日的庄惟月终于见到芳杏姑姑,贵妃解了她的禁足令。


    庄惟月心似小鸟出笼,赶着去太学上课,刚出永安宫就感觉宫中气氛不似寻常,宫人们噤若寒蝉,远远行个礼就跑,唯恐多说一个字便惹来大祸。


    她觉得十分蹊跷,差人去问,这才知晓前朝出了大事。


    昨日,也就是三月十八,早朝时终于有人将帝京流民的事情当众捅到御前,皇帝当即震怒,将协理政事的太子批得狗血淋头,帝王暴怒之下,连斩数人,朝臣们接连劝诫,却没办法说服帝王。


    闹到最后,仁和帝竟下旨直接封禁东宫,令太子搬回他旧时皇子时居住的宫殿,且让原来负责处置江南水灾的人回京请罪,重新派官员去江南查察此事,负责赈灾济民,一路将流民送回江南。


    庄惟月听到从夏等人打听来的消息时,是在提前去学宫路上。


    前朝的处置结果大大超出了庄惟月的预期,皇帝竟会当众打太子的脸,恐怕剩下几位兄弟又要蠢蠢欲动了。前朝后宫系于一体,母妃那边估计也会忙起来,怪不得芳杏姑姑今早来时语中似有它意,她劝诫身边人近日不要惹事,免得给母妃添麻烦。


    从夏垂头道:“奴都醒得,永安宫的人向来恪守宫规,奴回去会告知她们谨言慎行。还有,奴觉得春莲这丫头很是机敏,回上林苑可惜了,贵主不如将她留下,负责照顾永安宫中的花木?”


    一个小丫头的去留,庄惟月没怎么在意,想起出宫那日春莲的表现,点点头:“那就让她留下吧。”


    皇子们今日也要去学宫,她想了想,决定先去找翁女官,好避开太子。


    行至流芳亭,远远听见一阵琴声,虽曲不成曲,执琴人似乎只是随意拨弄几句,但琴音飘飘渺渺,意境悠远,仿佛置身神仙境界。


    庄惟月循着琴声,一路分花拂柳,到了亭前,琴声正好停止,她与亭中人对望,柔声问候:“翁女官。”


    亭中女官先向她行礼,随后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收起琴,看琴时要比看人表情要生动许多。


    女官语调清冷,似珠玉乱撞,“已经收到贵主送来的几张残缺曲谱,还缺至关重要的下半卷,春莺啭失传多年,终于有机会重现天日,臣不敢随意自行删减,只能劳烦贵主继续寻找剩下的几卷,好合成完整的曲谱。”


    “已寻得其中几卷,最后两卷听说曾在海宁府现过踪迹,我已派人去查,若是顺利,不日便有消息传回来。”


    庄惟月摆摆手,从夏立刻将从永安宫出来就抱着的盒子放到琴台边,“此事本就是我劳烦翁大人,只是女官也知晓,我是为何又为谁寻来的曲谱,时间紧迫,若是最后两卷始终无缘得到,还请女官将现有曲谱整理好,到时我会派人取走。”


    翁女官急急打开盒子,瞥见里面的小半幅曲谱早已欣喜若狂,那张孤傲的脸罕见地露出几分喜色。


    这回她捧着曲谱,和庄惟月说话时语气更加真切了些,“有生之年能得见南陈顺帝所著春莺啭之曲谱全卷,是臣借了那人的光,臣定当会尽力而为。”


    庄惟月提醒她:“此事依旧请女官替我保密。”


    毕竟某人耳目也甚是灵通,若是提前知晓,那她这准备的惊喜就不算惊喜了。


    翁女官的心神俨然已经全被曲谱吸引走,她盯着上面的调子,心神都扑在上面,素手抚着琴弦,两三声玉泄流出,似春来莺鸣,赏花人得见满目芬芳,好一幅春意盎然的百景图。


    琴声戛然而止,也惊醒了庄惟月。


    女官忽然停住手,抱起琴和庄惟月告别,“臣还要去准备给贵主们上的教习课程,便先行告退了。”


    年轻女人的袍服宽大,衣裳素净,不着金玉珠宝,反倒显得她走动时身姿袅袅,背影风流,庄惟月盯了她好一会,渐渐走了神。


    在她尚不清晰的记忆里,母妃也有这样打扮的时候,那时候满屋药味,母妃还没搬到长春宫,和慧贵人同住在储秀宫中……


    从夏低声提醒,“贵主,世子来了。”


    庄惟月这才回头,发觉魏珉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这里,就站在远处,盯着她瞧。


    怎么神神秘秘的,她心下奇怪,走到他身边,“世子哥哥。”


    这是赐婚圣旨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庄惟月看魏珉,觉得和往日大不相同,心中情绪难以描述,喜怒难辨。往日见他,只觉得他板着脸的样子有趣,今日见他,却觉得世子哥哥的模样又清隽了几分,莫非这就是待嫁女娘见未来郎君时的心情。


    羞之怯之,盼之望之。


    可看魏珉,还是那般神情,那般幽若深潭,看不清深浅。


    魏珉终于开口,不料先提起的却是第三人:“你和翁青何时这么要好了?”


    庄惟月听他直呼翁女官名讳,似乎对翁青十分不喜,困惑道:“翁大人莫非得罪过阿兄?”


    魏珉背着手,平淡道:“她当年自请入宫,为的是学遍宫中乐谱典籍和借用教坊司排练歌舞,皇帝亲口许诺过,如果她觉得宫中学无可学,便可自行出宫。翁青此人平素性格古怪,对别人不假辞色,对你的态度倒是有几分和煦。”


    这话听着好生别扭,庄惟月突然福至心灵,听起来魏珉像是在吃翁青的醋。


    应该不至于。


    她试探着说:“翁大人醉心古乐,平常会教我们古琴,宫中讲习授课颇费心思,就连最挑剔的五妹妹在翁女官身上也挑不出刺,我还以为阿兄会很欣赏她呢?”


    魏珉眉目皱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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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在眼下敛成片阴影,淡淡抛出几句话,“翁青的祖父是翰林院修撰,自幼给她定下了一门娃娃亲,对方才华出众,科举入仕,有大好前程,可她十六岁那年,竟在皇后娘娘举办的牡丹宴上,扬言自己不想成亲,要终身与琴为伴,以琴为侣,若是要嫁娶,还不如嫁一个懂琴的女知音。翁大人当场被气得晕过去,她家里人拗不过她,回去以后毁了她的琴,断了她的亲,这事你不知道?”


    庄惟月震惊,这可真算是落下惊雷了,翁青看起来清心寡欲,不问俗事的模样,竟然会有如此离经叛道之行,如此惊世骇俗之语。


    翁家自认这是一桩天大的丑事,对此避而不谈,庄惟月此前从不知晓。


    可她能想象到,在当时的宴会上,女娘说出这番话时,当是风姿凛然。


    庄惟月想起过往与翁女官的相处,不由得更加欣赏,“怪不得翁女官从来对男子不假辞色,她言行如一,值得钦佩。”


    魏珉将庄惟月看了又看,眸中光芒闪烁,“我连着两日进折子,贵妃却说你在宫中潜心修养,这就是你修养的心得?”


    庄惟月想起这事便觉奇怪,气势汹汹地反问他:“母妃怎么知道宫外的事,她那里是不是你告的状?”


    魏珉面色不改,“我怎么敢。”


    看起来魏珉似乎有不同的想法,还要追问,庄惟月连忙引开话题:“阿兄今日怎么突然进宫了?”


    “陛下诏令太子回太学读书,又说帝京贵族子弟大多态度懒散,也该紧紧皮,在学识上用用功,便点了些人,进宫跟着太子读书。”


    庄惟月嗯了一声,看来皇帝暂时还不打算动太子。


    他是个嫌麻烦的人,此时不动太子未必不会废太子,可能只差一个时机。


    两人举步慢行,一路沉默,眼看着学宫近在眼前,魏珉忽然提起流民的事情。


    “京兆府说彩灯节那日冲撞你的人已被你全数提走?”


    庄惟月细细说来:“不愿意留下的现在已经跟着钦差回到江南,愿意留下的大多是家已经被洪水冲灭,家中并无任何牵绊的孤民。京郊的田庄还缺些人手,与其舍近求远,不如将这些人留在帝京,好歹现在有吃有喝。”


    魏珉冷冷道:“此事本和你无关,那些人是因为受到蛊惑来到帝京,焉知有一日他们不会因钱财而再次背弃你?”


    庄惟月只当魏珉是担心她趟这摊浑水,眉眼弯了弯,追问他:“世子哥哥也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了,那你可有查到是谁在暗中推动此事?”


    太子自负,他绝不会搬起砸自己的脚,剩下有能力做这些的人里,她最怀疑庄钧。如果真是庄钧所为,那魏珉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魏珉的回答叫她失望,他冷淡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