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哥哥?亲一下
作品:《才不是恋哥癖呢》 京城夏末的夜风,带着北方特有的干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吹散了江南的黏腻。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内部异常宽敞的黑色商务车,如同沉默的幽灵,平稳地滑入京市一个崭新高端住宅区的地下停车场。引擎熄火,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车内空调系统发出极低的嗡鸣。
车厢后部,完全放平的航空座椅上,江续深陷在柔软的靠垫和厚实的毛毯中。他瘦得惊人,身上裹着一件崭新的、触感异常柔软的烟灰色羊绒衫,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如纸,在车内昏暗的氛围灯下,几乎透明。长时间的颠簸和密闭空间,耗尽了他本就微弱的精力。他双目紧闭,眉心痛苦地蹙紧,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浅促而费力,干裂的唇瓣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滚烫。
江待妍跪坐在旁边临时铺开的软垫上,身上那件出发时还干净清爽的正肩t,此刻前襟一片狼藉。刺鼻的酸腐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那是江续在途中因体位变换和高烧引发的剧烈呕吐留下的痕迹。她毫不在意,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哥哥身上。一只手稳稳地托着他无力垂下的头,另一只手拿着温热的湿毛巾,极其轻柔地擦拭着他脸上、颈间的冷汗和呕吐残留物。动作专注而娴熟,仿佛做过千百遍般。
司机小张从后视镜里看着苏晚的动作,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欲言又止的焦虑。他几次想接手帮忙,都被苏晚无声却坚决的眼神制止了。
“哥醒醒,我们到了。”江待妍凑近江续,在他的耳边轻唤。
江续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高烧让他的眼神涣散失焦,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茫然地游移着,好一会儿才勉强捕捉到江待妍近在咫尺的脸庞。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点破碎嘶哑的、意义不明的气音。高烧似乎烧毁了他本就迟钝的思维和语言能力,只剩下本能的混沌。
苏晚耐心地等着,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按压他滚烫的额头。
又过了几秒,江续涣散的瞳孔似乎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他看着江待妍,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无法言说的委屈。他那只尚能轻微移动的左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从毯子下探出一点点,指尖颤抖着,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勾住了苏晚针织衫下摆的一小片布料。
“妍妍……”嘶哑得不成调的音节,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从他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微弱得几乎被空调的嗡鸣盖过。他死死地攥着那一小片衣角,像是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和不解,断断续续地、含混不清地埋怨:“你怎么这么多天不来找哥哥……”
那带着浓重病中鼻音的埋怨,带着几分嗔怪的意味。她鼻子一酸,眼眶发热。整整六个月,高考前地狱般的冲刺,她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题海,压抑着每一刻想要冲上二楼陪伴他的冲动。她不敢松懈,不敢分心,因为只有那张通往最高学府的通行证,才是打开这囚笼、带他远走高飞的唯一钥匙。这六个月刻骨的思念和煎熬,此刻在他烧糊涂了的、委屈的控诉面前,溃不成军。
“对不起,哥……”她声音哽住,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说不下去。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哥哥滚烫汗湿的额头上,感受着那灼人的温度,也传递着自己无法言说的歉意和心疼,“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她的眼泪终究没能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苏衍苍白的脸颊上,又迅速被高温蒸腾。苏衍似乎被那滚烫的泪水烫了一下,勾着她衣角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呜咽。
就在这时,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阵剧烈的抽搐袭来。
“呕——!”又一股混着胃液的、稀薄的呕吐物毫无预兆地涌出,尽数吐在了苏晚刚刚擦拭过的、还带着污迹的前襟上。酸腐的气味瞬间加倍浓烈。
苏晚身体一僵,却没有任何躲闪或嫌弃的动作。她只是迅速侧过身,用自己干净的后背承接住他虚软倒下的身体,同时用臂弯稳稳地护住他的头颈,防止他呛到。她轻轻地拍抚着他剧烈起伏的、瘦骨嶙峋的背脊,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轻柔:“好了……吐出来好点了吗……没事了……”
剧烈的呕吐似乎耗尽了苏衍最后一丝力气。他瘫软在妹妹怀里,急促地喘息着,眼皮沉重地合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高烧带来的潮红和他本身的苍白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种病态而脆弱的美感。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似乎感受到了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怀抱的温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沉重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竟在高烧和呕吐的折磨后,昏沉沉地在她怀里睡着了。
小张再也忍不住,拿着干净的毛巾和水想上前:“妍妍小姐,我来吧,您快去换……”
“不用。”江待妍的声音异常平静,她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江续在她怀里睡得更安稳些,任由那刺鼻的污秽沾染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透过车窗望向外面昏暗空旷的停车场。她对着驾驶座低声吩咐,声音清晰:
“东西搬上去。轻点,别吵着他。”
电梯无声而平稳地上升,最终停在了顶层。入户门打开,一股崭新的、混合着实木、皮革和一点点清新绿植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车内残留的消毒水和呕吐物的阴霾。
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整个公寓内部呈现出一种简约而温暖的色调,浅米色的墙壁,大面积的深色实木地板光洁如镜,反射着温暖的光晕。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门槛和台阶。地面平整得不可思议,所有门洞都异常宽敞,显然是经过彻底的无障碍改造。
江待妍抱着江续,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径直穿过开阔的客厅,走向主卧室的方向。她的手臂因长时间负重而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怀中的苏衍依旧昏睡,高烧未退,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羊绒衫传递到她的皮肤上。
主卧室的门同样宽敞。里面没有床架,只有一张直接放置在地板上的、宽大厚实的矮床榻,铺着浅灰色的、看起来极其柔软亲肤的床品。床榻周围的地板上,随意散落着几个巨大的、蓬松的靠枕和软垫,营造出一种慵懒而安全的氛围。靠墙一侧,是两张并排摆放的巨大工作台,线条简洁利落。
江待妍小心翼翼地将江续放在柔软的床榻中央,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她立刻单膝跪地,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依旧。她眉头紧锁,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拉开旁边一个嵌入式矮柜的抽屉。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医疗用品:退热贴、体温计、毛巾、成人纸尿裤、护理垫、湿巾……一应俱全,摆放得井然有序。
她迅速取出护理垫垫在苏衍身下,然后动作麻利地解开了他家居裤的松紧带。手指触碰到胸口处冰凉的皮肤时,江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刺激,昏睡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身体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皮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高烧让他的意识混沌不清,视线模糊一片。他只能感觉到有人在触碰他,一种源自最深处的、刻骨铭心的羞耻感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十年囚笼般的禁锢,无数次在陌生人面前暴露最不堪的**,每一次都像凌迟。他本能地抗拒,喉咙里发出嘶哑而惊恐的气音,烧得通红的脸颊上瞬间褪去血色,染上一种病态的、剧烈的羞红。
“别…别动我。”他艰难地吐出三个模糊的字眼,残存着一点力气的手臂试图去遮挡,却只是徒劳地抬起一点点,又虚弱地垂下,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哥,看着我。”江待妍的声音响起,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俯下身,凑得更近,那双清亮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进江续因高烧和惊恐而涣散的瞳孔里,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力量。她突然有点想吻他。
江续下意识地看向她的眼睛。在那双熟悉的、他看了十年的眼眸深处,他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嫌弃、不耐烦或是职业化的冷漠。他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的海洋,里面翻涌着他无法理解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不容置疑的坚定,有深不见底的心疼,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和守护。
就在他因这眼神而短暂失神的刹那——
江待妍低下头,毫不犹豫的吻上了他干裂滚烫的嘴唇。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的吻,带着少女温软的触感和不容置疑的力度。如同一个轻柔却无比清晰的烙印,瞬间击溃了苏衍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防线。所有的羞耻、惊恐、哀求,在这个猝不及防的亲吻面前,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轰然碎裂。
他彻底宕机了。大脑一片空白,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身体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只剩下唇瓣上那转瞬即逝、却无比真实的温软触感在反复灼烧。
趁着他这瞬间的空白,江待妍手下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她极其熟练而迅速地褪下他弄脏的衣物,用温热的湿毛巾仔细而快速地清洁,然后利落地换上干净柔软的纸尿裤,再为他拉好舒适的棉质睡裤。整个过程快、准、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带着一种近乎专业的沉着冷静。
直到换好一切,江续还保持着瞪大眼睛,无法回神的僵硬状态,脸颊上的红晕已经分不清是高烧还是别的什么。江续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温柔的笑意。她直起身,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预设的号码,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条理:
“李医生,病人已安置好,高烧39度1,有呕吐,意识混沌的情况,辛苦您来我家一趟。”
挂断电话,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处于巨大冲击中、思维停摆的哥哥,然后自然地踢掉鞋子,掀开薄被,侧身躺在了他身边,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将那具依旧滚烫、却不再紧绷的身体,轻轻地、坚定地圈进了自己怀里。
江续僵硬的身体在她温热的怀抱里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某种支撑,一点点软化下来。高烧带来的寒意似乎被这温暖的怀抱驱散了些许。他疲惫不堪地合上沉重的眼皮,意识再次滑向昏睡的深渊。只是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一个极其荒谬、极其混乱的念头,如同水泡般在他烧得混沌的脑海里浮起,转瞬即逝:
这个妹妹……怎么突然亲我?
窗外,京城的灯火彻夜不眠。